《酷比城堡》月**掬

15、Chapter 14 以爱之名

　　——酷比女生诞生日，休息一天——
　　望着电影班的门上不停地闪现着这一行镭射激光打出来的炫彩字，我无奈地摇摇头，班里的家伙们这种见缝插针，有空就休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了，可是这次的理由也太离谱了吧。真是让人无语。
　　“喂，小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身后响起了离岛的声音。我转回身，看见他和银风慵懒无比地靠墙而立，深秋的晨光淡淡地洒在这两个大帅哥的身上，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养眼。我没有回答离岛的问话，而是向门上的字努了努嘴，“银风，又是你搞的吧。”
　　“安啦，今年的酷比女生后选人，我们电影班就占了三位，这样的令人骄傲的成绩不用休息来庆祝一下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比赛是在下午，干吗要停一天的课，这一上午的我进不了班，难道要到阅览室里等吗？”我抱着背包，心有不甘地嘟囔。
　　离岛听了我的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过来：“你是迟钝还是怎样？人家沙杜娜和罗白苏一大早就去礼堂适应场地，熟悉大赛流程了，你看你，”他抓起我的头发，“妆也没有化，还穿着校服裙子，居然还来要求上课。你以为酷比女生是选优等生吗？”
　　我呆了下。这么早就去大赛现场上，要不要这么如临大敌，风声鹤唳哎。两下拍掉他的手：“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再说那个礼堂我今年都去过两次了，熟悉得闭上眼睛就能摸到。”
　　“骄兵必败——”银风在一旁遥望秋色脱长音地冷嘲热讽。
　　离岛比较直截：“那妆呢？礼服呢？”
　　“在包包里。”我抱着背包晃。
　　离岛对我的温吞吞的态度非常失望，向银风递了一个眼色，他们俩个便心有灵犀地冲上来，一边一个夹起了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我象只小蚂蚱一样被两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挟制，无奈地叫：“干吗干吗？”
　　“带你去化妆弄头发。”
　　“放下我，我不要。我请不起你们这么贵的助理。”
　　他们根本不理我，一路奔跑了起来。我只好无可奈何地由着他们拉进舞蹈准备室，心想上一次和葵演唱《广岛之恋》的时候，他们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只能说明一点，酷比还是太小，让精力充沛的电影班实在是无用武之地。
　　不过，我还是称着换衣服的空闲时间从后门跑了出去，因为我担心以银风对动漫的狂热程度会把我打扮成一个少女漫画中的小ＬＯＬＩ，那实在是太恐怖了。逃出艺术楼，我直奔礼堂，发现几乎所有的选手都已打扮得漂漂亮亮候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我心里暗叫果然是如临大敌，风声鹤唳，而且还是山雨欲来风满面楼的景象。
　　我匆匆在洗漱间化了个淡妆，换好衣服，望着镜中举止翩翩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好。镜中的自己，整个人美了一圈儿，居然有点楚楚可怜。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对镜子中的自己挤眉弄眼。忽然想起早上起来，和辰还有樱夜妈妈吃早点，他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匆匆地浏览报纸一边浅浅地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然后抬起头来对我说：“快点吃，我上午有课，得早点走。”
　　我不发一言，对他指手划脚地坐着手式。
　　“哈，”他笑一下，“要避嫌吗？我都忘了我们现在身份有点尴尬。那不送你了，我先走了。”
　　我嘟着腮帮子看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干吗，你倒是希不希望我成为酷比女生呢？
　　他走了几步，忽地转回身来，又走了回来，然后就突如其来地俯下身子，一下子吻到了我的脸颊上，“祝你今天好运。”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可是脸也腾地红了起来。
　　樱夜妈妈若无其事地用叉子叉起煎蛋……，而我，很久很久地嘟着腮帮子，忘了如何吞咽……
　　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看着它不争气地又有些红，我便一扭身不再看它，把校服衣服套在洋装的外面，走出了洗漱间，脚仿佛踩在了云端。

　　那一刻终于来到了，我们十五个女孩排成三组，在大赛司仪的引领下登上了被布置得美奂美央的舞台。
　　台下座无虚席，我依稀看到贵宾席上除了坐着大赛的评审，还有一些衣冠楚楚的人。
　　我和罗白苏分到了一组，而沙杜娜在中央的一组里，她穿着有民族特色，但样式简洁的白色衫裤，眉心点了金粉，海蓝色的大眼熠熠生辉，在舞台淡蓝色的光芒照耀下，真是一位美丽而高贵的公主。
　　我只顾着打量沙杜娜，竟然没有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我的身上。
　　所有的人，包括台上的选手，司仪，还有台下所有来观看比赛的酷比学生们。他们交头接耳，低低私语着，那交流尤如一道暗色的河流，缓慢地百川归海，声音越来越大。我吃惊地望着那些人们，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品头论足，我又为什么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终于立在我的身边的罗白苏一声有些轻蔑的话语把我唤醒了：“你是故意打扮成樱夜舞的样子对不对，想出这个办法让别的选手都成为你的陪衬一定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我的心底猛地一撞，难怪我刚刚化妆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用心地修饰了自己，又穿了很淑女的衣服，所以我和樱夜舞更象了。我的头一下子晕了起来。又是樱夜舞，台下的观众们为了她而关注我，我是小童这个事实好像已没有人再关心了。他们只是因为看到一个翻版的樱夜舞而觉得惊奇，那么就算我最终真的得到了酷比女生的每一名又能怎样呢，我只是沾了樱夜舞的神秘而美丽的光而已。我呆呆地象一只玩偶一样在台上走位，摆出姿态来，楞头楞脑地介绍自己，然后听到台下的声音几乎要穿破我的耳膜：“她真是太象樱夜舞了。”
　　我下意识地咬紧下唇，那一刻我几乎能感到，虽然她已离去，可是她美丽的背影却化入了酷比的空气里，让我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
　　于是，我晕晕地走完了第一场的形体展示。
　　回到后台，我用外套裹住身体。几乎所有的选手走离我远远的。樱夜舞，你现在要把你那惧人于千里之外的能力也带给我吗？我闷闷地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无所适从。
　　后来，我听到大赛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地喊选手登台做智力题，我倒数第二个上场，因为脑子一片空白，所以一道题也没有答出来。我悲哀地想着，我现在就象一个躯壳。
　　第三轮比试，最终的决选开始了。这一次，评审们出的题目是，在三分钟的时间里把你的善良与博爱传递给世界上所有生活在苦难中的孩子。这个题目让我心灵一阵颤动，心中最深处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着。我立在舞台的一边看着选手们用或智慧或拙劣的语言传递着爱与希望，心头是一片灰暗。
　　原本，我就是一个生活在苦难中的孩子。
　　爱又怎能是说出来的呢？
　　轮到了沙杜娜，我看着她从容而大方地走到舞台的中央，然后静静地摘下她的头饰，耳环，项链，手环，脚环，她身上所有的饰品，然后，她捧着这些饰品，慢慢地说：“我是一个公主，是我的祖国所有孩子们的姐姐，我收养了好多小孩，可是我知道我做得仍然不够，因为还有孩子在挨饿。三分钟，时间太短，我只能用这样的动作告诉大家，拿出你生命中用来做装饰的金钱，帮帮孩子，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
　　依是僵硬直白的语言，我却听得哭了起来。台下响起了掌声，我望着台上没有了饰品的公主，觉得她变得更加美丽了。无论她讲的那些话是不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感动了我。
　　我擦干了眼泪，做出了一个决定。
　　终于轮到我上台演讲了，我缓缓地走进舞台的中央。这时候，我已经换下了雪白的衫裙，擦去了脸上的化妆品，我穿着那身酷比的校服，回复了那个平凡而渺小的自己，我挺直我的肩背，望着台下所有的人。
　　我要给他们最真的我。
　　“我想了好久好久，可是一直想不出我可以给那些生活在苦难中的孩子一些什么。因为，我原本就是他们中的一个。我要告诉你们，我本来是一个孤儿，一个流浪儿，一个曾经被训练成小偷的人。我的手臂曾被人打断过，因为我不听他们的话，不肯去偷东西。我最长的一次大概有四天没有吃东西，饿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去吃被人丢掉的胶皮。饿肚子的滋味真难受，你们知道吗，比起不洗澡，没有新衣服穿，没有钱剪头发，被人辱骂，只有饿肚子这一件，是难以忍受的。于是，我想，只好去偷，我咬紧牙关硬撑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有撑过去，我把我的手伸向了一只皮夹。很倒霉，我被抓住了，可是我是那么那么的幸运，因为就在那一刻，有人帮助了我，帮助了一个生活在苦难中的孩子。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你让我没有成为了一个小偷，让我从地狱走入了天堂。
　　“我要感谢你们给了我三分钟的时间讲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到那些苦难中的孩子一些什么，也许以后会吧，我发誓我会的，因为我经历过那苦难，也知道帮助对孩子们是多么重要。可是现在我还不行，我还在接受着别人的爱和帮助，还不行……，所以，我无法成为依司娜，所以，我现在只能退出比赛。”
　　说完这些话，我硬生生地收去了眼底的泪，吸着鼻子退下了舞台，台下很静，仿佛掉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我一步步地走回后台，觉得呼吸都累。沙杜娜盯着我看，半晌喃喃地说：“你是在演戏吗？”
　　滚！我在心里对她呐喊，可是嘴唇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你这生活在幸福中的人，生来就是可以施恩于别人的人，怎么会了解一个苦难的人的心？
　　我呆坐在椅子上，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不停地响着，我不去理睬。我累，快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后来，到了宣读比赛结果的时候，大赛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找我，让我登台，我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可是我真的笑了：“你太搞笑了，我已退出了，我不想成为酷比女生。”
　　“是樱夜辰评审请你一定要参加。”
　　我心头一凛，是辰吗？他为什么……，可是，只要是他需要，我什么都会去做。
　　于是，我象个灰姑娘一般跟在十四个公主的身后再次踏上了舞台。我垂了头，因为觉得丢脸，所以尽量不去看台上台下的欢庆气氛，只是盯着我的脚尖看。
　　评审们在宣读最终结果，沙杜娜评上了，不过我没听清是第几名，罗白苏落选了，她立在我的身边气得发抖。我搔搔头发，心想，快点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这时罗白苏忽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还有，他们说还有一个大奖。”
　　咦，她什么时候和我这么亲近了，因为一同落选吗？不过，我明明是落难好不好。我垂着头东想西想的，这时候突然一股迷迭香的气息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抬头，于是我看到辰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一束光柱也跟着他移了过来，我眼前一阵迷离，然后我感到他一把揽住了我的后颈，微微抬高了我的头，然后俯下头来，亲吻了我。
　　一片樱花轻轻地落下。一颗露珠迸裂。旭暖的阳光拥抱了大地……
　　在酷比城堡的大礼堂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比王子还要优雅，比欧洲所有的贵族加在一起还要高贵，比这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要智慧的樱夜辰吻了我。
　　幸福地快要死掉。
　　那一刻我发誓，要做一个好人。以后，要给孩子们以爱和帮助。感谢你们，给了我这次幸福的机会的那些孩子们。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第二天，在电影班的教室里，十几个大男孩把我围在中央，群起而攻之。
　　我抱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回。”
　　“是很真心地在安慰你。”他们一再重申。
　　“我知道我知道。”我陪着笑脸。
　　他们这才一一散去，只有离岛还趴在桌上盯着我看，脸上几乎要笑出一朵花来。
　　“你在干吗？”我好奇地望着他。
　　“一点也不象，一点也不象了。”他低喃。
　　我当然知道他说我不象的是谁。不象樱夜舞，只有他会那么兴奋。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他那酷似神箭精灵奥兰多的头。
　　“童小童，到顶楼来。”电话那头是沙杜娜的声音。我无奈地搔头，求饶一般地说：“放过我吧，你就当我不存在不行吗？”
　　“你相当的存在。”她冷冷地说。
　　什么相当的存在，这样说话，我们中国的老祖宗都能被她气乐了。我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伦不类的话来，就应着马上就去。
　　一路走上顶楼，空旷的风一忽儿吹了过来。我眯了眯眼睛，这才看见，她和她那架世界上只有三架的ＫＥ５３１静静地立在场地中央。
　　“有事吗？”我垂着头，有些不耐烦。
　　“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一下，让你心里有准备。”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望着我。
　　我一瞬间想起了她弹奏《幻想曲》时的恬然和褪下饰品时的温柔，觉得人性还真是复杂。
　　“不出一个月，辰一定会离开你的。他会选择我。再见。”她说完就回身上了她的私人直升机，飞机打了个旋在我的眼前飞走了。
　　为什么，她要讲这种话，而且说得那么笃定。
　　我呆呆地立在寒风凛冽的顶楼，心头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播响了辰的手机。
　　可是他的手机竟无人接听。
　　我心中的不安立刻加大了。我直觉地感到，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酷比的海风在顶楼上回旋，带来远处的海水的味道。我的心被吹得空荡荡的，只余下了无边无迹的不安和茫然。

　　傍晚，我坐在樱夜家的门前的青石台前发呆。已经很晚了，辰还没有回来。
　　这块青石台我很早以前曾经坐过，还记得那时我刚刚知道自己的替代品身份，心里充满了哀伤和无助，后来辰对我说，我又笨又丑，他的话居然让我听了很开心，因为那代表我在他心目中并不是樱夜舞。
　　现在，我又坐在这里，因为一位公主的挑衅，心里被不安占据。辰，他又会对我说什么呢？
　　很晚很晚的时候，太阳失去了踪影，大地已经陷入了一片黯然，只有最后的一片霞光，带来一丝光明，他的车终于缓缓地开了过来，在门前停下，随后我看着他从车上走下来，向古堡走去。
　　他并没有看到我。
　　我已经渺小地让他看不到了吗？我傻傻地盯着他，他一直走一直走，走上了台阶，伸手拉动古堡的门。突然，他停了下来，他转回头，看见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傻，明明叫一声他就会回头，可是还是盼着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他走了过来，长长地呼了一气，然后半蹲了下来：“怎么坐在这里，很冷。”
　　我用力搜索他的脸，还是那迷离的海洋一般的气息，可是我还是感到他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傻傻的，”他握住了我的肩头轻轻摇我，“去了ＯＺ国吗？”
　　“辰。你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眼神一闪，静静地望着我，然后摇摇头：“没有。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关机？”
　　“噢。手机没电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看。
　　“真的没有事发生吗？”
　　他一笑，淡淡却是坚定地说：“没有。”
　　他的态度很震定，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沙杜娜的那些话仿佛在我的心里生了根。
　　总是有种感觉，他就要远离。

　　第二天一早，辰和樱夜妈妈都有事，说不去酷比了，我望着他们两个，心中再次升起不安。
　　走在郁金宽宽的大道上，我甩着书包，心里象压着一个大石头。沙杜娜，她那么有钱有地位，多少男人会围着她转，干嘛要跑过来喜欢辰呢，真是很有毛病。
　　我想到去酷比上学，一侧头就能看到她那张示威的脸，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生气。
　　算了，今天不上学了，逃一天的课。
　　这个决定让我感得舒服了许多，就从马路牙子上蹦了起来，拍拍屁股打算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这时突然有几辆车飞快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一溜儿地停在我的身边。车头上有Ｋ的标记，竟然是皇室专车。
　　我呆呆地望着这些黑色的大有来头的车子，感到它们和沙杜娜很象，都是蛮有权势的样子。
　　几个身穿黑衣黑裤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咦，真象是在表演骇客帝国。
　　这些黑衣人集体向我行了一礼，“小童小姐，我们代表皇太后娘娘，请小童小姐入宫。”
　　太后娘娘？入宫？那个有着山一般的气势的女人要我去薰宫吗？
　　这些骇客们不待我多想，架起了我的手臂就把我带上了车。

　　在薰宫的仪宣殿里，我终于近距离地见到了薰国里最尊贵的女人，薰宫的皇太后娘娘。她同时也是世界上很有知名度的女政客，与许多国家的首脑有着密切而友好的关系。
　　她坐在一只红褐色的檀木椅子上，身边立着一位背脊挺拔的女官。她是樱夜妈妈和辰的姐姐，所以也拥有樱夜家那出众的外表，退回二十年前，她一定是一个超级的大美人。
　　“你就是小童？”
　　“是的，我叫童小童，皇太后娘娘。”进宫应她接见前，女侍官叮嘱我对她讲话要在每一句话的后面加一个皇太后娘娘。
　　“你的那个电影作品还真是让我看后很是吃惊呢，你在用那个作品戏弄皇室吧。”她语调冷冰冰的，一看就是对我没有什么好感。
　　“我没有。那个，皇太后娘娘。”真是的，为什么要一句讲一个皇太后娘娘呢，又不是在拍宫廷历史剧。
　　“算了，我让你进宫不是来讨论那个作品的。小童，我以皇室，樱夜辰的大姐，还有整个薰国的名义要求你，马上离开樱夜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为此，我可以付给你一些钱作为补偿。”
　　什么！我一下子抬起我被规定要低下的头。离开辰，还要冠以那么大的名义，皇室，甚至整个薰国。为什么？而且，你有这种权利要求我吗？
　　“请你，给我理由。”我按捺着心里那份强烈的不满，一字一句地说。
　　皇太后娘娘一怔，有些吃惊，微微瞪大了眼睛，可是很快地她就恢复了震定：“小童，你是中国人对吧，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中国女孩，她也曾用这种语气对我讲话，后来，她扰乱了我的薰宫，害得我失去了两个儿子。我真的，非常的，讨厌，你讲话的这种腔调。”
　　我胸口汹涌着一股怒气，如果这就是权势，一种以胜气凌人的腔调来践踏人的尊严，那么所有的反抗都是正确。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儿，一个险些成为小偷的人，一个身无份文的人，可是我也在努力地生活，在珍爱我身边的亲人，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人这样指责呢。
　　强按下心头的怒气，我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皇太后娘娘，我不觉得我讲话有多失礼，可是，您无缘无故地要求我离开我心爱的人，这样做很奇怪。您又提到了钱，对我来说，这是侮辱。所以，如果您无法给我理由，请允许我离开您的薰宫。”
　　我是为了尊严可以断掉手臂的人，如果皇太后不是辰的姐姐，需要被尊重，我才不会坐在这里听她的训斥呢。
　　“好，我给你理由。事实上，你如果不离开辰，薰国将面临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危机。”皇太后听了我的话以后，也克制了她自己，平和地开口。
　　我呆住了，心头隐隐的不安被撑大了。虽然我现在可以笑着说，才怪，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她是在危言耸听。可是我的心里却有九分相信了她的话。
　　一个沙特的公主，世界巨富的女儿，也许真的会有这种力量。
　　“我们的薰国是一座岛国，除了水资源以外其它的都非常的匮乏，一切能源都要进口，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石油，我们石油的生命线一直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几乎需要的所有的石油都是从他的公司进口，他是沙特的一位王子，也是一位世界的石油垄断钜子。现在，有一件事，让他很不高兴，为此他宣称他将不再向薰国进口石油，直到他得到一个使他和他和家人满意的结果。”
　　她得很慢，一字一句都重重的落在我的心口上。我双手紧紧地握成的拳头，一丝绝望的感觉取代了所有的不安，占据了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然后，这个消息使得股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石油的价格飞涨，于是不知有多少人都投来了观望的眼光。沙特的位置本来就是阿拉伯世界的中心，他身边的那些国家，因为石油和种族的关系，现在还都是硝烟弥漫的，而我们，也许很快就要卷入战争的环境里了。
　　“我只和你讲这些很浅显的道理，可是，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事情，是你无法理解的了，现在，解决这些紧张的问题有一个很好的途径，就是你离开我的弟弟，樱夜辰。听了我的理由，你的看法呢？我以一个皇太后的身份，以薰国之名，要求你离开樱夜辰，以保证薰国政治和经济上的稳定，这个理由，恰当吗？”
　　皇太后的话语很平和，可是我听了她的那些话，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寒冷无比的冰窖中。难怪沙杜娜会笃定地说：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辰就是我的了。
　　她还真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
　　傻傻地坐了好久，皇太后也任由我那样绝望地坐着，用一种安定的目光望着我。
　　你们都是好厉害的人，知道我别无选择了对吗？
　　“那么，辰呢，他是什么态度？”
　　“辰是我的弟弟，他的性格我最了解，他心软，而且很自以为是，是个不太会考虑大局的人，所以我才把你请进宫来，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你能主动地离开他。我希望你可以做一个识大体的人，为了和他在一起，让整个薰国，甚至这个世界都陷入泥泞之中，你可以安然的生活吗？”
　　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因为在她的话语中我仿佛听到了一种信息，就算是这样的一种局面，辰也没有想过放弃我。于是我想起昨天那个黑色的冰凉的夜晚，当我问起他发生了什么事以后，他一直坚定地在说：没有事。
　　可以了，真的可以。只要我曾被他这样爱着，是他在海水和海岸之间看到的心爱的女孩，我宁愿为了他转身投入大海里，永不和他再见。
　　我的双眼被伤心的泪水覆盖，眼前似乎又看到了第一次看见他时候的样子，他向我走过来，有着海洋般安稳的气息，花儿一样清新的容妍，他身上的迷迭香的香气在我的鼻端一晃而过。
　　带来了一股天堂的气息。
　　还要求什么呢，我已拥有了那么多。现在可以为他做的，就是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