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气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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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近来气色不佳，要不要请陈大夫来瞧瞧？”珊瑚打量着白氏的神色，乖巧地问道。
自柳氏去后，白氏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因为柳氏与白氏亲厚，白氏不免被越松疑心参与其中，再加上朱氏参汤中喝出蜈蚣，怀疑是白氏指使丫鬟所为，越松对她颇为冷淡。
白氏一身银白色暗菱纹布裙，整个人都显萧条苍老，揉着额角轻轻摇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泓儿这两日还闹么？”
提到越泓，珊瑚也头痛，自他清醒之后，一直被绑在床上，怕麻绳勒伤他，撕了宽布条，把他的手脚绑在床的四角。
他一直嚷着要酒喝，若是平时，珊瑚会拿酒稳住他，但是现在他身上的蜈蚣毒还未消散，又有一身的伤，是决计不能让他沾酒。
越泓身上的虽毒解了，伤口愈合还需时间，他喝不到酒，加上伤痛折磨，脾气特别大，喂药、喂饭一直不配合，几次撞翻了碗，若不是绑了手脚，还要打人，连小蕊照顾他时都提心吊胆，“二少爷这是怎么了？不会被蜈蚣咬过，疯得更厉害了吧？以前也没这么难缠。”
“别胡说！”珊瑚虽然这样斥责小蕊，但是自己心也没底。
没出事之前，他的疯是一阵一阵儿的，不疯不闹时跟常人无异，出事之后，若不绑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四下里找酒去，找不到就乱摔乱砸，十几个人都按不住……
这样的越泓真是让人筋疲力尽！
“二少爷的酒瘾大，乍然断了，闹得实在厉害。”珊瑚脸色微微黯淡，“陈大夫说他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实在是按不住他，只能先绑他两日。”
“二少爷再这么喝下去，人就彻底废了。”白氏说道。
孙嬷嬷捧了一只透雕富贵满堂的三足两耳铜香炉摆在白氏身边的檀木雕鲤鱼莲花纹的小几上，轻声劝道：“夫人的，老奴点了安神香，不如躺下来睡会儿？”
“也好。”白氏似乎头疼得厉害，说话时中气不足。
珊瑚听说白氏有头疼的毛病，以前还没大影响，柳氏出事之后她头疼的毛病骤然加重，晚上常常疼的半夜醒来，白日里点了安神香，孙嬷嬷替她按揉之后才能小睡片刻。
珊瑚和孙嬷嬷安置着白氏躺下，珊瑚将香炉移开，孙嬷嬷搬来高杌子放在床边，让她把香炉放在上边。
一缕清烟袅袅升起，香味儿醇厚清雅，嗅之便觉心神沉静，恍然忘尘。
孙嬷嬷跪在床边，挽起袖子，双手手指在白氏额角轻轻揉捏按压，珊瑚趁机告退。
“二少奶回来了？”彤云轩的院子里，双燕正在摆弄廊檐下的花草，“今日天气好，奴婢把花都搬出来晒晒太阳。”
珊瑚看到上次从幽兰苑带回来的兰花已经长大许多，绿叶层层舒展，碧绿的花梗上绽放朵朵淡青色小花，经阳光一照，通透无暇，宛如上好的玉石。
“二少奶奶，您看这兰花开得真好！”双燕笑眯眯地把兰花捧到她面前。
珊瑚嗅着花香，含笑点头，“这花儿你养的不错，回头有赏。”
“谢二少奶奶。”双燕俏皮地行了礼。
房内突然传来“咕咚”声响，有东西落在地上发出钝响，难道又是越泓添乱？珊瑚一想到这段时日越泓的折腾就头疼不已，再这么下去，她也要落下头疼的毛病了。
双燕也听到了声音，先她一步进去，“呀！二少爷把绑绳解开了！”
跟着进房的珊瑚看到越泓不知何时自己松脱了双手，坐在床上正去解腿上的绑绳，被子的枕头都被扔在地上，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枕头砸在地上发出的。
怕麻绳勒伤，撕的宽布条绑他，想来是这布条吃不住力，被他挣断了。
越泓脸色潮红，神情急切中透出癫狂，解绳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又是酒瘾发作。
自他受伤后，一直绑着他，一是他身上有伤，防着他自己痛痒难耐抓挠，二就是他服药忌酒，不许他沾酒。
绑了这段时日，他每到酒瘾发作或者伤口痛痒时就会大闹，折腾的所有人跟着受累，后来发作的次数便少了，但是偶尔发作还是让人头疼不已。
双燕上前拦他，被他扬手推开，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虽然早已荒废，力气和反应到底还是比女子快，越泓很快解开了左腿上的绑绳，只剩了右腿仍被缚着。
珊瑚看着越泓，想起这一段时日照顾他，所受的辛苦，心头涌上莫名的烦躁，越想越恼。
“二少爷，您现在不能下床，您身上还有伤呢！”双燕忍不住扬声喊道，“小蕊快来帮忙！二少爷解开绳子啦……”
小蕊匆忙赶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药，“二少爷，您别乱动……”药碗往红木雕喜上梅梢嵌大理石芯的桌上一放，上前帮着双燕把越泓按回床上，重新取绳子绑他，越泓挣得更凶，连推加蹬，两个人根本按不住他。
小蕊急道：“双燕，我看着他，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你们不用管他了！”珊瑚心头火起，再三按捺压不下去，索性发泄出来，“你们两个都闪开！他爱怎样都随他去，是生是死和我们没关系，犯不着挨他的打！”
话一出口，语气激愤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双燕愕然，“二少奶奶，二少爷他脑子不清楚，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犯不着和他生气！”珊瑚嘴上不客气，心里却在拼命压制这股怒火，却有压越旺的势头，全身的气血都被激怒，逆行冲向头顶，耳朵里被气血撞得嗡嗡嘶鸣，语气愈发不受掌控，“谁都不许再管他，随他去，随他去！他要喝酒，就给他，喝死了大家都清静……”
“二少奶奶，您没事吧？”双燕看出她不对劲，不知所措地问道。
“滚出去！都滚！我不想看到你们，都滚！……”胸口压了千斤巨石，堵得她张大嘴巴却呼不进气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又慌乱，耳中已经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只有万千只蜜蜂在耳边同时叫着，眼中所见尽是层层影子……
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她自认不是个压不住脾气的人，像此时生这样大的气，把自己气得头晕目眩还是头一回！真的耐心告罄？
“二少奶奶，您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双燕扶住她的手臂，扶她去鼓凳上坐。
身子一动，珊瑚顿觉涌在嗓子里的甜腥难以压制，“噗”地一口喷出，心头缓过一口气。
“二少奶奶！”双燕失声惊叫，在她听来却遥远而渺小。
越泓面露惊慌连脸色都是惨白的，踉跄着朝她走来，手堪堪停在她胸前，抖得不成样子，他大概被她吓坏了。
低头看着衣襟上的斑斑血迹，珊瑚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背后额头生生逼出冷汗，怎么会这样？气到吐血？
这不对劲儿！
没容她多想，嗓子里又是一股甜腥上涌，脑子里的嗡鸣越来越响，连耳根都在隐隐作痛，双燕和小蕊喊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失去力气的身体向下坠去，软倒时没有摔在硬梆梆的地上，而是落入了一方温暖厚实的怀抱，她糊涂了一会儿，恍然想起那是越泓的怀抱。
疯少爷还算有良心，知道接住她，不枉她照顾他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气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