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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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他在做梦——阿不思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有些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大雾笼罩着戈德里克山谷，一切都静悄悄的。
阿不思从床上坐了起来，脚步虚浮地下楼，木质的地板在他的脚下吱呀作响。
客厅里没有阿莉安娜，厨房和屋外的羊圈里也没有阿布福斯。
阿不思走出家门，可街道上也空无一人，一切生机仿佛都被谁带走了。
料峭的晨风吹得阿不思打了个激灵。
阿不思先后去了巴希达家、镇上的喷泉和小树林，可是哪儿都没有人。
最后他在小溪边见到了格林德沃。
“你不该被困在这儿，”盖勒特眉飞色舞地对他说，“我们该去环游世界，然后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不，”阿不思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安娜还……”
——格林德沃消失了。
看来这也只是梦里的幻影而已。
回家的路上阿不思路过了那片墓地。
空气中有新鲜的土腥气，一个新挖的墓坑暴露在外，旁边还歪斜地摆放着一块墓碑。
阿不思蹲下身，竭尽全力去看墓碑上模糊不清的字迹，但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墓碑主人的名字。
只有墓志铭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阿不思的心上。
——珍宝在何处，心就在何处。
不远处的教堂里突然传来了安魂曲的曲调，巨大的不祥感笼罩着阿不思，他站起身，突然向着家的方向狂奔了起来。
安娜在客厅里轻声哼着歌。
见到她的时候阿不思松了口气，慢慢走近了她，但是当他听清了安娜哼的调子，他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是安魂曲？”他低声问道。
安娜抬起头，向他微笑，然而她的金发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地枯萎了，瘦削的面颊更加凹陷枯槁，直到最后变成一具骷髅。
这具骷髅仍然带着笑容，却似乎是在嘲笑着他：“因为我早就死了呀，你难道都忘了吗，阿不思？”
3-22
阿不思突然惊醒。
他混乱地喘着气，冷汗湿透了睡衣，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夏夜的凉风让阿不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还活着吗？阿不思突然自我怀疑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冷得发僵，连指尖都是冷冰冰的。
阿不思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来到了安娜的卧室。
安娜依然沉沉睡着，阿不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甚至比他的手指还要冷。
“做个好梦。”他把安娜的手塞回了毯子下面，轻声说道。
阿布福斯并不在家里，这丝毫不令人惊讶。
阿不思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福克斯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回来，正站在木架子上低头用嘴梳理着灿烂的羽毛。
他试探性地摸了摸福克斯的头，凤凰温暖了阿不思冰冷的身心，阿不思松了口气，举着一小杯水喂着福克斯。
“至少你是真实的。”阿不思自言自语道。
凤凰黑亮的眼珠盯着他，依恋地蹭了蹭阿不思的手心。
“谢谢你。”阿不思低声说，“不过也许我们要面对一场恶战了。”
天终于亮了。
阿不思站在小溪边，远远地看见格林德沃向他走来。
清晨的阳光在他的金发间跳跃，这不祥的存在看起来惊人的英俊，像是安娜那些睡前故事里引人堕落的恶魔。
“阿不思！”格林德沃走近了，他的脸上还带着快活的笑容，“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有个问题困惑了我一整晚，我必须第一时间来问你，”阿不思说，“我的朋友，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还活着吗？”
笑容突兀地从格林德沃的脸上消失了。
太阳也消失了。树林、小溪、一切的一切突然都消散在了一片浓重的大雾之中。
梦该醒了。
3-23
“那么我猜我还活着，毕竟一个死人不值得死神费这么大的力气，不是吗？”阿不思握紧了魔杖，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还留了胡子。几十年的记忆突然涌入了他的大脑，阿不思甩出一道咒语，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挡在了他们之中，阻止了死神的靠近。
“你为什么非要醒过来呢？”格林德沃颇为烦躁地说，他来回走了两步，眼神不善地盯着阿不思。
“梦总有会醒的时候。”阿不思简短地说，“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这里不好吗？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格林德沃有些失控地喊道。
“而代价是我的命。”魔杖在阿不思的指尖转了几圈，随后指向了对面，“我不会沉浸在虚假的幻梦里。”
死神歪了歪头，随即发出一阵大笑：“阿不思，我的阿不思，你可真是天真——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是虚假的错觉？”
他随手向旁边一指：“你的妹妹当然是真的。”
阿不思的呼吸停滞了。
安娜站在那儿，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视线惶恐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着。
“安娜。”阿不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必须回去。”
安娜低下了头，阿不思猜测也许她是哭了，然而她奋力地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你要、活下去……阿不思……”
格林德沃不耐烦地挥挥手，安娜便消失了。
“多么感人的亲情呀。”死神阴阳怪气地说，“阿不思，你可真是个圣人，你的脑子里除了全人类还能装点什么？”
“一切。”阿不思说，“我曾经以为你能够理解我……”
死神的脸沉了下来。
“你输了。”死神冷冰冰地说，“按照赌约，你的命是我的了。”
“不，”阿不思飞快地反击，咒语划破了雾气，在格林德沃的身边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如果我真的输了，你就不会这么费力地把我困在梦里了。”
格林德沃怒极反笑，“那么你要如何离开这个梦呢？”
然而死神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福克斯唱着歌从雾气中出现了，它无畏地飞向死神，张开嘴吞下了死神发出的一道黑色的咒语。
火光从凤凰身上爆开，阿不思向前扑过去，奋力捧住火中那一团虚弱的小生灵。
——随后他们便一起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