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五子夺嫡（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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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连着阴了几日，乌云就是散不去，却始终不见下雨。
小五带着十一到重华宫去转了一番，重华宫已经不见原先面目，整个宫苑里一股子焦味，十一看着左右光景不免有些惆怅。
天过于阴沉云压得极低，重华宫却再也不见从前的华丽，折了的焦木还未来得及收拾，几只乌鸦停在上面。重华宫本该休整一番，但近几日宫里实在是分不出人手来管这没了主子的宫苑，所有的奴才全都去了别处，皇上身子越发虚弱，已经连续几日没有意识，且不见苏醒，整个宫里的人全都关注着皇上那边的动静。
小五不似大皇子与太子把一根线绷得太紧，如今太子被宫外留言弄得焦头烂额，大皇子倒是稳当的很，但也不免时时算计。只有小五如以往悠闲，十一跟着小五在重华宫转悠了一番，不想再多做逗留，便回了骄阳宫。
小五把人送回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小五看着十一总是恍惚间能看到三皇子的影子，总是不禁看的痴了，十一都会举手在他眼前晃晃，然后小五一惊，回过神来再冲着十一笑。
这日小五又是坐在一边看着十一，十一也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去管，只是取了纸笔在一边桌案上不知画了什么。
小五看着十一，那执笔的姿势与三皇子一模一样，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极像，也不知看了多久，外面似乎有急雨落地的声音，五皇子如同惊醒一般，再抬眼看十一已经托着一幅画走到他面前。那画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初为母妃贺寿穿着戏服站在台子上的样子。
十一并未见过他那个样子，但画中的他真是一丝不差，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有丝毫的不对，画上右下角提着几句诗“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那诗五皇子再熟悉不过，他的扇子上便是，再看那字和三皇子也是如出一辙，每一笔有显出十分的力道，字如其人坚毅果敢。
“你怎么会画这些，还有这诗……”
十一将画放在五皇子的腿上，回身去桌案上取了笔沾了墨，托起小五的手在他手上轻轻地写下笔画，等小五把手抽回来时，手中是一个晕开了的痴。小五不知道这是在说他傻，还是想说别的什么，只是看着手心里的字一点点的晕开成一团黑色。
“三哥画过，他说要是这辈子不能娶这画中人，那他下辈子也要找到，如果下辈子找不到，他还要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小五看着铺在腿上的画，喉头苦的很，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
小五抬头瞅着十一，努力的冲着他笑，嘴角还未真正的提起，五皇子的心腹便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身上已经湿透。
“主子，皇上恐怕不行了，其他皇子已经在皇上的寝宫外候着了……”
小五脸上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将那画叠了几折塞进了怀里，只是说了一句“走”便匆匆的赶了出去。
皇上的寝宫外齐齐的跪着一众皇子们，大皇子跪在最前头，太子却不见影子，小五一路过来淋了个透，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流，大皇子听着动静，稍微回身看了一眼，五皇子眼睛通红，腿上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寝宫内太医们一阵忙乱，几个白胡子老头回个身也能撞到一起，奴才们也都丝毫不敢怠慢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差遣，不一会就从内殿出来个小太监，招呼着大皇子进去。
小五抬眼看了看便把头又低下去，大皇子进了内殿不一会又退了出来，跟着一众的太医也退出了内殿。此时掌事太监吊着嗓子便是一声“皇上驾崩了，大皇子这是亲眼看见皇上去了。
声音一出跪在外面的皇子们便发出低低的哭声，那掌事太监出了内殿，张口便传皇上口谕，底下的皇子们都提着心等着传位于谁，话还未说几句，寝宫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太子为首，带着精兵便将皇上寝宫围住。
其他皇子皆有些慌乱，唯独大皇子与五皇子淡然自若似乎早有准备。显然太子早就带兵围在皇上寝宫外，就等这一声“驾崩”。
太子一入外殿，大皇子便站了起来，几步冲到太子面前。
“你这是要做甚！”
太子冲着大皇子笑了笑，一抬手便有两个侍卫进了殿内，两把长刀便架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皇兄别着急，兄弟们都在这听父皇口谕，我当然也要听。”
太子手上又是一个动作，那传口谕的老太监身边也多了两个举着刀的侍卫，老太监腿上已经开始哆嗦，脸上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太子在跪着的兄弟们面前来回踱了一圈，再回身看那老太监“说啊，父皇留了什么口谕。”
那老太监嘴唇发白哆哆嗦嗦的出不来一个声儿，刚要开口，大皇子这边先出了动静。
“你别太嚣张！这宫里可不只是有你的人。”
话音刚落，从整个寝宫内的各个暗处便出来许多暗卫死士，别说大皇子近身处的两个侍卫，就是围在寝宫外的侍卫也都发出几声嚎叫没了动静，瞬间整个寝宫内编织图听得到雨声，老太监脚边也是躺了两具尸体，血还顺着脖子往外冒，太子一惊猛往后退，刚走半步便撞在一个暗卫身上，双手被使劲一扭反剪在背后不能动弹。
太子像发了疯似的大喊“来人！反了！来人！”
大皇子看着太子的模样发出一声嗤笑，小五只是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太子还是安安静静听父皇的口谕吧。”
大皇子话音刚落，内殿的门便被打开，皇上被几个太监架着，竟然还能一步一步的走出内殿。大皇子和太子连带一众皇子眼睛瞪得浑圆，甚至有人嘴巴大张，皇上显然只吊着一口气，但仍旧努力的开口说话。
“放肆……你们都要反了……都……反了……要不是小五……帮朕布了局……朕还看不清楚……”
太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整个人像脱了力气一般的倚在暗卫的身上，大皇子显然要镇定许多，但也不似刚才的气势和脸上的自信。
“太子……太子……废！”
那一个废字出口太子差点摔坐在地上，大皇子赶紧跪下，整个外殿除了五皇子其他人都低着头，小五环视殿内的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大皇子身上，只等着大皇子如何解释。
“父皇，儿臣安插暗卫在此，是想保护父皇安危，以免有人心怀不轨……”
皇上不等大皇子说完便开口打断“闭嘴！老三！老三！咳咳咳……”皇上显然是想到了三皇子的事情，却是一着急说不出话了，一阵咳嗽，等咳嗽停了却不再提三皇子“五皇子宅心仁厚……朕……朕……传位五皇子……”
皇上显然已经耗尽力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皇上也是自知不能再坚持多久，便把最重要的几句说了，五皇子像是早就有准备一般，早就将翰林院掌院学士一同找来，此时皇上口谕一出，掌院学士便一脸了然，只等拟诏。
皇上折腾了一番眼睛使劲往上翻了几下便整个人倚在了几个太监身上，一屋子太医又赶紧围了过去，整个寝宫乱作一团。
太子被大皇子的暗卫架走，五皇子与大皇子都起了身要跟着进内殿，两人对视一眼，大皇子满目的狠毒，小五却是眼里含着笑意，叫大皇子看了更是气恼，眼睛几乎要睁得裂开，但小五此时却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殿。
小五脑子好使，借着大皇子限制太子，再用皇上压制大皇子，大皇子竟真的没有斗过他，进了内殿，皇上还有一口气吊着，小五跪在床前，大皇子跪在稍远的地方，皇上已经再没力气只是尽量的睁开眼睛看着跟前的两个儿子，没过一会便阖了眼。
范无救并没有用锁链套住皇上的魂魄，只是在一旁等着那魂魄随他和谢必安一同去阴间。
皇上的魂魄仍旧看着跪在床前的两个儿子，此时的大皇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大步得走了出去，五皇子却跪在床前紧握着皇上的手不肯起来。
谢必安轻声的说了一句“上路吧……”
皇上的魂魄并没有再流连，随着范无救谢必安向外走去，本来还下着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只是淅淅沥沥的淋下来。
范无救在出内殿前回头望了一眼伏在床前的五皇子，五皇子的背起伏着，似乎肩膀在颤抖，谢必安也注意到范无救的晃神，故意停下来。范无救只是一眼瞥过，再看到谢必安的脸时心里有一阵奇怪的感觉，于是赶紧别过脸去，两个人虽然无言，但都默契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引着魂一路向阴间。
皇上没了气，五皇子伏在床前哭了好一阵，最终从怀里掏出那副画，再展开已经被雨淋湿晕作一团黑色。五皇子将画摊在皇上的胸口，自己伸手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擦了个干净。
“父皇，小十一今天不能来，儿臣怕他今天来了太过危险，这是他画的，和三哥一样，是个好苗子，父皇疼三哥也疼十一，三哥不在了以后我来护着十一……”
等五皇子走出内殿，大皇子还没有走，站在外面一直候着，两人碰到一起，一阵无言，最终大皇子望着天也不看着小五开了口。
“天早晚要变，小五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五子夺嫡（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