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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原先雪团儿般的颠当头脸上都有了道道红痕,衣服残破,嫦娥又疼又气,扭头对阮灵华道,“让她回到我身边来。”
      阮灵华明嫣莹亮的眼眸扫向嫦娥,把嫦娥凉滑的手拍了几拍,“你还不放开我的手么?莫不是等我赏你?听着,走到那圆弧里去,待会我不想伤及无辜。”
      嫦娥眼梢上挑,抽回手时震得阮灵华虎口发热。
      她的恨意,阮灵华举眼自分明。
      “颠当,下来。”人多阻势,受了伤的嫦娥不好施展拳脚。
      颠当和她久久对视,自手及足、自面及心,茫然中还要贪婪地恋着虚欢,轻笑道,“幸得月老撮合,赤绳囊里赤绳缠,我们的命运系在一起,姐姐啊,你为了我下凡的吧?”
      嫦娥收了气焰,放软身段,“嗯,没有错。你下来,有话好好说。”
      岂料颠当道,“你在骗我。”
      “休要胡乱猜度,我再说一遍,下来。现你络脉瘀阻,气血运行不畅,痛无休止,别任性。”
      “嫦娥……”颠当软软地叫了一声。
      嫦娥的心揪紧,如针挑刀子挖一般。
      “你爱的人不是我。”那控诉多么像无声之泣,“你利用我,要我与那二魂团聚,我是你手上的棋子。凭着我怎么经过见识过,也比不上你的阮灵华,对么?”
      “……”
      “对不对?”
      嫦娥无从表达。
      阮灵华言笑晏晏,邪邪正正,“嫦娥,进去。”她眼睛斜睃,脸上的媚态成了威光,一手抓着嫦娥,搡她至圆弧,“你好好休息,勿遭殃横死了。”
      颠当道,“阮灵华,你可恶,接连下了几天的雪,地下积了四尺深,路太滑最是耽险……”
      “狐狸。”阮灵华问,“你叫我出来,是为着教训我?”说话时她耳目之灵,一掌凌厉地削向偷袭她的楚江王,身法步法刚柔合用,潇洒出尘,她沉声道,“我初来是客,客不僭主,让你得了先手,你又好不争气啊。”
      “我不撕了你的嘴便不叫楚江王!”
      楚江王刚猛无伦连刺阮灵华七处大穴,阮灵华足尖一旋,身形疾掠,展出护身手法,一指弹去化解了他所有的招数,特意知会道,“第二招也要来了。”
      一下子楚江王噤若寒蝉,秦广王、宋帝王、五官王、卞城王、泰山王、平等王、都市王纷纷助阵。阮灵华照样微笑春生,莲步散行,她甩下披着的霜裘,好心告诫,“你们用心对付。”
      诸神面面相觑,使了眼色,一齐出招点到阮灵华的咽喉。
      “哼。不留点记号,我们也枉为地府鬼王了。”
      观战中的海神禺强知阮灵华非比寻常,喊了声,“不好。”
      那几大鬼王的手竟似陷在棉花堆里,劲力全然消逝,火候较之太逊,他们的手在熔化,越动粘力越大。
      阮灵华这会眼角眉梢露着贞静纯良风范,几大鬼王却踏地踏得凹陷成槽,额上青筋爆出。
      双方对峙着。
      阎罗王郎世凌几步上前,邰英章拦下她,脸上风平浪静,道,“徒儿,你是我亲自教养,即便是沉稳的性子,到底年轻,历练不够,专门吃亏在没个眼力上面,长到这么大,竟不懂得权变?”
      “师父。”
      “住口。你早上没去普度院给我请安,这样没规矩的事又怎么做出来的?”
      “我有要事在身。”郎世凌脸都白了,掠了下发鬓,忍气吞声,旁敲侧击,“师父,受一点子雨,在你嘴里也成了大涝,是么?”
      “你在说师父的不是?大逆不道。”
      薛兰楚听得长吸一口气,见邰英章把郎世凌怄得受不了,便道,“主子,世凌也是一时情急。”
      邰英章注意力一转,意有所指,“兰楚,要帮哪一个得多多掂量几分,切记,鞭长莫及。”
      薛兰楚的脸红涨,惊恐警惕,“主子不让我动,我便不动。”
      邰英章嘴上不罢休,好奇地问,“那两个,你更喜欢的是谁?”
      “……”薛兰楚气馁,低声道,“世凌,救我。”
      “师父。”
      “这些不关你的事。闭上嘴,站到我身后去。”邰英章道。
      “……”冷酷的话令郎世凌的粉脸彤红,“是,师父。”
      ……

      伺隙出击的水神玄冥道,“阮灵华非胎生,据说是西华少阴之气凝聚,功力奇诡……”
      “看那一副妖夭的样貌,便知来路不正。”降霜之神离珠道。
      “我们要不要过去了?” 木神句芒商量着,“可她多半是疗好了伤,不然不会现身。”
      “何必与她冒险对攻呢,等下慢慢地慢慢地将她困死便成,眼下我们先杀了那只狐妖也是一大功劳。” 降霜之神离珠胸有成竹,“那只狐妖逃不了的,托嫦娥的福,她白白地亏了自己的身子。”
      “嫦娥也留不得,她起了异心,想私自携那一魂逃走,玉皇大帝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各个击破。” 海神禺强感怀道,“禀赋那么柔弱的一个凡世女子,为阮灵华而犯了天条,勾结叶玉胜,吃了帝台浆,甘心囿于冷清清的月宫千年,净为了见那一面,实非尘寰惯见……”
      “禺强好呆话,别是不忍心了。依我说,真处还是真,假处还是假。”离珠道,“嫦娥自作孽,成不了仙,变不回人,阮灵华诱骗了她,又不领情不负责,干戈斫伐之声再断不了,不会有两谅之日的。我们做的事是在解脱她们!”
      “对!”
      列位神仙堂皇正大,异口同声。

      天潮地湿,杀气横空。
      怜那青山一夜老,铺满了冻雪。
      嫦娥出不了圆弧,眼睁睁地看着那刀枪剑戟并举,戳向颠当。
      瞬息间,剑花朵朵,恰似流星陨落。颠当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影子,让人眼花缭乱。
      再这样下去她的脉息便浮泛无根,是绝脉中的无根之脉,显见无法活了。嫦娥右手一提,旋风一舞,不停击打圆弧布成的铜墙铁壁,几乎废了手。
      “嫦娥。”颠当一见,泪如走珠。
      “攒箭手五千,强弩齐发!”离珠下令。
      “那我也唤几个帮手来。”阮灵华双掌一拍,几大鬼王惊呼,肌肉反卷,骨节崩裂,嘭嘭声响在耳鼓。阮灵华神色凛凛,负手走动。
      “廪君,叶玉胜,来教他们缴械投降!”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大感不妙。
      “来了来了,阮灵华,你这通身的气派,仍叫我仰慕。”三危山药师叶玉胜生得细眉杏眼,腰肢细软,瞧着可亲,举止言谈爽快。
      “阮灵华,你躲在金缕锁中,太拘紧嫦娥了吧?”廪君不羁的妙目宜喜宜嗔,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
      “放了我。一回我尚能容让,回数多了你吃不完兜着走。”嫦娥道。
      阮灵华听着这话,心思活动,道,“那一回……”
      只为情多,即成苦境。
      颠当一口鲜红滴滴的血又喷出,划破雪地,像一抹胭脂痕,她曲而不屈,直而不倨,仰天道,“玉帝,王母,我要同你们做笔交易,出来。”
      阮灵华不上心。
      “不识好歹,狐狸,你的靠山不是我们灵华么。”叶玉胜质问,“还不快快归位。”
      离珠也觉可笑,讥诮道,“这妖婢脑子坏了,眼空心大。”
      阮灵华听到“妖婢”二字,皱眉动了气,对离珠的观感更恶了一层,一道掌风过去,扇了她的脸。
      离珠脚下站不稳,禺强扶着她。
      “多管闲事。”阮灵华抽着空再一道掌风,扇了禺强。
      那二者全无还手之力,捂着脸上的五指山,又惊又恨又怕。
      叶玉胜笑道,“灵华,你的怒气比狐狸更甚。”
      “不。”阮灵华轻轻摇头,简短地回道。
      颠当对着天,抛出那把剑,豪烈神光贯穿云霄,万里江山摇摇欲坠。
      六条幻化无定的蛟龙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猛然窜出,咆哮着,一声云板后,两边鼓乐嘈嘈切切,有仪从捧如意的,捧书册的分立两列,一座大象挽的七香宝辇上,坐着两尊神,珠帘蔽面,也遮不住华容。
      “玉、玉帝!王母娘娘!”几个神仙惊叫。
      “狐妖这是造反了。”邰英章道。
      颠当的五脏六腑早移了位,生无以为家,死无以为墓,她勘破世情,道,“玉帝,王母,我有悄悄话说。”
      “颠当!”嫦娥见她走上死路,急问,“别时容易,再会应在何年?!”嫦娥再自问,还能再会么?
      “……”颠当回眸。
      北风太大,这场雪几时停?倘若是往常,她会为嫦娥暖上酒,抬来熏笼,烘好衣裳,兴起时用小茶盘端一碗红枣汤,让嫦娥喝几口,等嫦娥躺下,便为她捶捶腿,问她明早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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