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不过在乱世当丫鬟》醉江仙

14、第十四章 怂样儿

　　在顾流芳急着寻人的时候，沉香早就溜走了。不过灵蝶与她心神相连，此刻她因灵蝶的死亡而伤上加伤。
　　是以阿大再次见到沉香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沉香虽一直瘦小，却是鲜活而灵动的，此刻她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整个人的精神显得很萎靡。
　　“没什么大碍。”
　　沉香状态很不好，眼底却平静无波。
　　阿大急的跳脚，当初她全身是血的时候，可也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样子！这人！这人她怎么就这么倔！
　　阿大愤愤不平的瞪了沉香一眼，知道她不汇报完情况不会回去，不敢耽误，飞快跑去找诸葛四了。
　　诸葛四此刻正被户部侍郎孟明之子孟焦缠着说话。
　　由于诸葛四的低调，诸葛四的名头只在公子哥里最上层的圈子里流传，那些出身最尊贵的子弟，被自家老头子耳提命面的警告，诸葛四此子，宁可事事忍让，不可轻易得罪。
　　这些人何曾见过诸葛青天那个千年老狐狸有满意的时候？
　　只有诸葛四！
　　而一些家族不是那么强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资格让诸葛青天带着诸葛四上门的家族，没能进那个圈子的人，没有得到最新消息，根本就以为他是诸葛家普通的公子。
　　这孟焦就是其中一个。
　　此“孟”与二等世家的“孟”不同，孟明是一介寒门子弟，被当今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传家不说百年，连十年都没有，根本连世家的边儿都没有摸到。
　　这孟焦能力是有，却着实没用在正道上，脑子有些不好使。
　　比如此刻，周围的人正慢慢的远离他，他身边已经空了一大片，偏这货还没看出来。
　　他拦在诸葛四面前，从花楼里的头牌说到世家的闺秀，从赌场的花把式说到酒楼的下酒菜，最后又回到花楼的头牌。末了抚掌轻叹，一脸的痴迷：
　　“四公子你是不知道，那凝仙姑娘可真是个美人儿，啧啧，什么时候我要是能摸一下她的小手，那该是何等的乐事！”
　　诸葛四一直垂首不语，对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致一词。此刻却抬头，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
　　“你很喜欢她？”
　　他面容清隽逼人，眉目虽疏淡，却自有一番惑人的风采。
　　孟焦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艳，不甚专心的回答：“美人么，谁不爱？”
　　诸葛四何等敏锐，自然察觉了孟焦的神色变化，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一股冷气直袭心头，孟焦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诸葛四嘴角一勾，“如你所愿。”
　　声音轻到近乎无，孟焦疑惑问出，“什么？”
　　诸葛四却转身走开，不再理会他。
　　周围的人低笑出声，孟焦站在众人中间，心中一片茫然。
　　这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神情讥诮的看着他，下巴朝诸葛四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点：“知道他是谁吗？”
　　孟焦认出这是户部尚书之子韩汇，当下微微躬身，神情谄媚的开口：
　　“还请韩公子指点。”
　　“不告诉你。”
　　韩汇轻嗤，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自在的走开了。
　　——
　　“什么叫＇有些不好＇？”
　　诸葛四的声音不咸不淡，阿大却是心尖儿发颤。
　　他真是急晕了头，什么都没问就匆匆赶过来，现在可好，一问三不知。
　　看着四公子挺拔清隽的背影，阿大心中问候孟焦他祖宗，面上一脸严肃的回答：
　　“许是被七殿下的人发现了。”
　　诸葛四骤然回首，眼神莫测的看着他：“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大摸不清诸葛四什么心思，却知道自己被殃及池鱼了，不敢辩解，膝盖一弯就要跪下请罪，诸葛四却转身大步离开。
　　风中隐隐传来低斥声：
　　“怂样儿！”
　　……
　　阿大如遭雷劈的僵在原地，他惊才绝艳的四公子，他清雅出尘的四公子，他矜贵自持的四公子，这是……
　　骂人了？
　　哦！天哪！
　　阿大崩溃的捂脸，家主大人会打死他的！
　　——
　　诸葛四大步向前，一路上有搭讪的人，这次他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他们搭腔说话，步履有些急躁，越过角门，见到沉香的那一刻，犹如沙漠里注入了甘甜的泉水，他心间的焦躁刹那间被抹平。
　　在诸葛四的印象里，沉香一直是充满活力、灵气逼人的小不点，此刻，他看见的却是，沉香有些萎靡的半倚在梅树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乖乖巧巧的模样，看上去像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分外惹人怜爱。
　　这个时候，主人应该适当表示一下关爱吧？
　　诸葛四自忖不是多么严苛的主子，他眼神柔和了些，难得和颜悦色的上前：
　　“怎么回事？”
　　沉香却没接收到他发送过去的关爱信号，她此刻头痛欲裂，根本没法分辨出他语气里的关切，只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汇报工作：
　　“七殿下和一伙人合作，私下贩卖兵器，现在双方因利益冲突不和，正闹的不可开交。”
　　诸葛四本来因为她的不识趣有些羞恼，听见正事了，也严肃了起来，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阿大！”
　　一直努力做隐形人的阿大应声出现，点头哈腰，讨好的笑着：
　　“公子有何吩咐？”
　　诸葛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做这副鬼样子，送她回去。”
　　原来不是要骂他啊。阿大忽上忽下的心安稳落在原处，脆声应是。上前要扶着沉香，沉香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轻轻挣开了他，
　　“我自己可以的。”
　　阿大摸了摸脑袋，只能跟在她身后。
　　诸葛四望着他们走远，突然开口：“回去看看大夫。”
　　沉香一怔，而后没怎么在意的回答：“不用了。”那些大夫治不好这伤。
　　诸葛四却误会了，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他第一次关心别人，这是……
　　被忽视了？
　　诸葛四站在原地烦躁的转圈，头晕转向之前停下了，重重的“哼”出声——
　　这不识好歹的东西！
　　而后昂首阔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了。
　　——
　　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没有了，阿大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频频扭头去看沉香，眼神有些兴奋，又有些犹豫。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七殿下私卖兵器？”
　　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大一楞，而后激动的开口：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沉香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稀奇吗？你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想知道，快告诉我＇这八个字。”
　　“你不是受伤了吗？这样还有精力观察我？”
　　沉香嗤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沉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大：“……”。
　　眼见着出了别院，沉香坐上马车，阿大连忙掀了帘子进去：
　　“你听见七殿下说私卖兵器了？”
　　“七殿下傻的吗？”
　　沉香头脑发胀，偏阿大像一只苍蝇在一旁聒噪个不停，她无奈解释：
　　“东塘兵，西越富，大周强，南兆文，
　　萧淑妃的母家就在大周和东塘的边疆，是私卖兵器最猖狂的地方，而萧淑妃和七殿下有私情，再加上现在闹市里的物品价格上升了，连一笼生煎包的价格都变成了八十文钱，而我两个月前买的生煎包才二十文钱！
　　这么多的线索，你还不明白吗？”
　　阿大听的一头雾水，却抓住了一个重点：“沉香你从哪买的生煎包？”
　　沉香呼吸一窒，恨恨的瞪着他，阿大被她瞪的不好意思，无辜的问：“我该明白什么？”
　　沉香：“你的脑子是用来看的吗？在什么时候，物价才会集体上升？”
　　阿大睁着滚圆的眼睛，努力思索着：“国富民强的时候！”
　　沉香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阿大头上，大姐训小弟的架势十足：
　　“去你的国富民强！大周不是一直这么个情况，你从哪里看到的国富民强？是战争啊！
　　只有快接近战争的时候，商人才会控制物价拼命的上涨，而这其中以兵器和粮食的利益为首！以七殿下的行为，自然是要控制兵器的贩卖。
　　东塘兵士多优秀，却矿产极度匮乏，七殿下就在这个时候，偷偷贩卖兵器给东塘，以此换取大量的银钱，这些银钱，一个皇子会用来做什么呢？做生意？不可能！讨好美人？笑话！一个皇子，只可能用这批银钱偷偷养着私卫军，养大量的军队不可能，太容易暴露，所以养的是精卫……”
　　说到这里，沉香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一个疑团冒了出来：
　　七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既然已经做了，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和顾流芳翻脸？还那么有恃无恐？
　　除非……
　　沉香的瞳孔骤然缩小，低声喝道：“快！快回别院！公子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