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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陈纯然出了东来居,不想回家闷着,随意闲走。

      经过江华烧伤美容医院时,陈纯然被江华医院院长江华唤住。
      江华是陈纯然高两届学长,出身医生世家,爷爷奶奶开着私人社区医院,父亲母亲也是医生,后来辞职办药厂,家境富裕,毕业后看准烧伤美容这方面巨大的市场前景,办了江华美容医院。
      江华实习时也是师从郎泽,跟陈纯然是同校同门师兄妹。

      “我在楼上看着就是你,急忙跑下来,真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瘦,一点不长肉。”江华笑吟吟道,热情地往里迎陈纯然。
      “师兄越来越有风度了。”陈纯然笑道。
      “你就直接说我发福了就行,我经得住打击。”江华笑道。
      陈纯然笑了笑,不知怎么接话。
      江华确实发福了,才三十一岁,凸着啤酒肚,脸庞泛着油腻腻的红光,当年医学院风头强劲的校草,如今不过一个西装革履普通中年人。
      不过,一举一动满是上位者的颐指气使,看起来事业发展很顺利。

      江华医院里头整洁干净明丽堂皇,精致像样板间,来往医护从容闲适,面带笑容。
      医生穿白大褂,护士穿粉红色护士服,制服看起来是量身定制的,男的高大帅气,女的身姿婀娜。
      “在我这里啊工作轻松,收入却不低。”江华笑道。
      一路行来,经过的恭恭敬敬喊江院长,错身过后,江华一一介绍给陈纯然听,那些人都在本市的高档住宅小区买房了,都开上豪车。
      “以你的医术,要是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开年薪这个数。”江华比出七位数。
      以前他说过这话,陈纯然榆木疙瘩不解其中之意,这些日子通透了些,明白过来,江华这是想挖角。
      “我跟定朗老师,朗老师要是过来,我也过来。”陈纯然正式道。
      “你这个人就是重情。”江华笑笑,惋惜不已。

      郎泽是余远昆的得意弟子,余远昆在中心医院,郎泽就不可能离开,余远昆退休了,郎泽也升上去了,更不可能来了。
      即使没升职,以郎泽的性格,治伤救人至上,不怕苦不怕累不图钱财不贪享乐,也不可能到以盈利为目的的私立医院来。
      陈纯然这话拒绝得真彻底。

      拉不到人,江华也没变脸,风度极佳。
      “我这边治疗设备不如中心医院,创伤修复仪器却有很多中心医院没有的,要不要看看?”
      “师兄不藏私我当然要看了。”陈纯然笑道。
      最初只想救活病人,烧伤科呆的时间久了,越来越觉得,除了治伤救人,如果能给病人恢复原来的样子更好。
      治疗后,病人的身体功能恢复,伤残的外表却使他们出院后,无法像以前阳光开朗地生活,社会上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他们自卑,抬不起头来。

      江华医院除了必备的烧伤修复红光治疗仪,清创床、大型红外线烤灯等,还有几台陈纯然没见过的设备。
      医者都有职业痴病,江华也不例过,滔滔不绝讲解给陈纯然听。
      后来又有几位医生听说江华推崇备至的陈纯然过来,过来跟陈纯然交换治伤心得。
      中心医院有许多治疗病例,江华医院有修复美容成功案例,几个人相谈甚欢,晚上九上才想起要吃晚饭,江华请客,众人移步酒店,一边吃一边继续交流。
      陈纯然到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楼道的应声灯不是很亮,昏昏蒙蒙中看到家门口抱膝坐着一个人,陈纯然微有讶异。

      薄兆莛抬头向上望,惨白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睛,眼底沉重的痛苦。
      “我妹妹死了。”他哑着嗓子说。
      陈纯然眼底冷漠倏地消退,伸手。
      白得发青的手,手指纤细修长。
      薄兆莛搭上去,她挽着他,把他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暗黄的灯光下,她干干净净的眸子笔直看了他一会儿,打开门后,侧身让到一边。
      薄兆莛心领神会,没等她邀请,抬脚走了进去。

      房门合上,视线一片沉暗,只阳台照进来半明半寐一线光亮。
      薄兆莛没想去开灯。
      陈纯然也没去摁开关。
      黑暗里,痛苦似乎略淡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纯然才摁亮了客厅吊灯。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空间,也使痛苦无所遁形。

      “晚饭吃了吗?没吃我给你泡一碗即食面。”陈纯然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薄兆莛说:“我可以自己做饭……”
      说一半顿住,想起来,陈纯然厨房什么都没有的。
      陈纯然拉开冰箱。
      他那天买的食材没扔,塞满了冰箱。

      冰箱的冷汽使原本沉闷躁热的空间变得清新。
      “才冻几天,还能吃。”薄兆莛挽起袖子。

      淘米下锅,解冻食材,清洗,动作利索熟练。
      陈纯然倚着厨房门,默默看着。
      “有没有奇怪我家境那么好却能干家务能做饭?”薄兆莛问。
      陈纯然不说话。
      薄兆莛顾自说下去。
      “我十一岁时兆芬才出生,小小的软软的,抱在手里只有一点点,我特别稀罕。兆芬渐渐长大,很调皮,爱捉弄人,非常粘我,变着花样想把我留家里,把屋子弄乱了不让保姆收拾要我收拾,不吃保姆做的饭菜非要吃我亲手做的……”
      他像带女儿一样带大妹妹,临了,却连她生前最后一面都没见过。

      海鲜烩饭喷香,将要搁上餐桌时,薄兆莛失手了。
      清脆的咣当一声,盘子碎成几片,红黄绿白洒了一地。
      陈纯然直直站着,没动。
      薄兆莛缓缓蹲了下去,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一室安静,男人压抑的哭声幽幽细细。
      陈纯然想起医生宣布母亲不治那时的自己。

      薄兆莛面前的水渍越来越多。

      许久,呜咽声停了下来。

      陈纯然插上水壶烧水。
      水开了。
      即食面冲泡开。
      卷曲的泡面在汤里起伏,碎葱段和红萝卜飘飘在上面。

      薄兆莛也把地面打扫干净,还用抹布拭抹了一遍。

      陈纯然拿叉子搅了搅,把泡面碗推到餐桌对面上,说了今晚第二句话,很长一句话:“我妈去世时,我跟自己说,我妈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到我悲伤,我就不伤心,我要好好活着,我要救很多人,让别的人不像我那样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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