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
豪华KTV包间内，一个男人深情地唱着情歌，其他人则跟随着温情的音乐贴着身体摇摆着，只有角落里的沙发上，窝着一对年轻男女面对面的聊着天，与全场很High的气氛完全不搭。
女人身着最简单的宽大T恤和热裤，长长的头发半遮半盖的覆在圆圆的脸蛋上。比起包间内其他浓妆艳抹、身材性感的尤物，长相即不妖冶媚人，也不明艳动人，一脸素颜的她简直就是这个空间里的异类。
即使包厢内的光线无比昏暗，她迷离呆滞的眼神依旧清楚地告诉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她喝多了。然而女人并不自知，一手端着酒杯，仍在自说自话：“你知道吗？很多人以为小苹果这首歌是首情歌。错了，大错特错！这首歌其实唱给小孩子听的……小苹果就是刚来到世上父母最疼爱的婴儿……”
音乐声中，男人隐约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并未回应她，帅气的脸庞无任何表情，只是身体稍稍动了一下，方便他弹动手指尖夹着的烟蒂。似乎从坐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这样不冷不淡地对着她，冷漠的眼神传递着一个讯息：莫名其妙。
女人微颤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哑着嗓子又道：“你知道什么是多囊……卵巢综合症吗？”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眉峰微挑，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丝微小的变化。
女人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将手中的酒一杯仰尽，就着空杯指着自己微胖的小腹憨憨地傻笑了半天，才道：“多囊卵巢综合症的……主要临床表现为肥胖……月经不调……多毛……痤疮……”酒精的侵蚀让她的舌头都开始打结。
男人不以为然地收回视线，嘴角勾勒出的淡淡弧线，仿佛是在嘲笑眼前微醉的女人，喝醉了什么秘密都敢说。
“还有不孕不育……”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脸上呈现出痛苦而绝望的神情。
男人按灭烟蒂的手指微顿，极淡的嘲讽迅速消失在唇边，眉心不由微微锁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看到他微愕的表情，一下子又傻傻地笑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你被吓到了？哈哈哈，我当当当时听到，也也也被吓到……整整整个人都傻了……”
她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是个女人，可是我不能生娃，那我还能算是个女人吗？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傻笑着，很快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男人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落在满满的酒杯上，眉心锁得更深，似要阻止，却依然维持原状，任她继续喝酒。
她端起酒杯又猛地灌下，整个人变得更加昏沉。她手撑着额头，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哎哟，我这辈子都没可能有颗小苹果了……你知不知道？他一见我不能生孩子，就跟我分手，冠冕堂皇地说着一大堆屁话。谁要他可怜？谁要他同情？我他妈的不能生孩子怎么了？又不是得癌症！我……我……”她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低下头开始哭泣，哭得像个孩子。
“呜呜呜……为什么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呜呜呜……为什么……”
男人的手微抬，似要安慰她，就在快要落在她肩头的时候，她猛地抬起头。
他迅速地缩回手，接着很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香烟，从中抽出一根点燃。
她用手胡乱地擦了擦，傻呵呵地盯着他，又道：“谢谢你，你真好。我喜欢你……你真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去为你点赞，让你们老板给你加奖金。”她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完全不知道那力道拍的人很不舒服。
他失笑，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蓦地，音乐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口水歌《小苹果》。她眯了眯迷蒙双眼，突然之间整个人像是被打入了鸡血一样，倏地一下子站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到前面，毫不客气地抢过正在唱歌的男人手中的话筒。那个男人惊愕，一见是她，回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沙发里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退到了一边。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她手握着话筒不停地嘶吼着《小苹果》。这一首歌，从到她抢到话筒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吼了几近半个小时。包间内的人几乎被她五音不全犹如鸭叫的声音摧残得通通想去撞墙，可谁也没去阻止她。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又一遍重复……
终于有个身形微胖的男人忍不住身旁女伴的抱怨，这才起身走向角落，对着窝在沙发里悠然自在抽着烟的英俊男人，道：“我说沈大少，麻烦你能不能阻止一下你的女人，换一首歌？这首歌再听下去，大伙儿都要吐了。”
大多数男人去KTV并不是为了唱歌，只是喜欢在那种轻松的气氛下玩玩骰子、喝喝酒、和女人调调情，享受的就是这种减压的方式，但是如果身旁的女伴因为噪音不停地纠缠着，减压也变成了一种高压。
一直窝在沙发里的男人，手指轻弹了一下烟蒂，瞄了一眼几米开外正在嘶吼着的陌生女人，不冷不淡地道：“我不认识她。”
“什么？你不认识她？”微胖的男人哑然，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那你还跟她聊了那么长时间？”
包间里所有人都不会信，大伙儿都亲眼看见那个女人跟着他前后脚进入包厢，两个人坐在拐角里卿卿我我面对面的聊天聊了很久。这也是为什么包间内其他女人即使对这个英俊的男人眼馋很久，也只敢在一旁小声嘀咕，却不敢上前搭讪的原因。
男人微微扬眉，看了一眼那个因为酒精侵蚀身形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却还坚持把持着话筒的女人，嘴角略勾，弯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线，“我真的不认识她，应该是跑错包间了。”他并没有跟她聊天，自始自终都是那个女人一直在自说自话，他只是一个听客而已。
“我去！不早说！”胖子男人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英俊男人。跟一个陌生的女人聊天聊这么久，聊得这么投入，简直科不像是他的作风。
胖子男人没再说什么，直接伸手按了墙上的切歌键。
欢快的音乐声没有了，只剩下陌生女人难听的嘶吼声。
整个包间在一刹那间也安静了下来。
“谁切我的歌？”她终于停下，缓缓转身看向胖子，迷离的双眼瞅了又瞅，突然问了一句，“喂，胖子，干嘛切我的歌？你哪来的？”柔柔弱弱的沙哑声音，与方才鸭子般的嘶吼声截然不同。
包间里的人一听到“胖子”二字，一个个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胖子？！”胖子嘴角不停地抽动，“我哪来的？应该是我问你你哪来的才对？”
昏暗的灯光下，她捋了捋头发，醉眼朦胧地扫视了包间内的所有人，男男女女，好多对，但为什么她一个都不认识？ Mapple姐，妙妙，萱萱呢？还有其他同事呢？
她迟钝地想了又想，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脑子混沌动作迟缓的她似乎终于领悟了某件事，于是慢慢放下话筒，走下舞台。可是就在她走向舞台台阶的一瞬间，脚下的高跟鞋一不小心踩空，她整个人向地上扑去，跌了个狗吃屎，再也没爬起来……
包间内一片寂静，几十秒之后，几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这份寂静。
不一会儿，120救护车嘀嘟嘀嘟刺耳的声音在大楼外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