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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chapter.58 ...

  •   很少有人能够想象非人的怪物能够展现出摄人心魄的美,即使能够想象,他们也几乎没有机会来证实这一狂野的幻想。

      作为一名法师,伊莎天然拥有证实幻想的一切条件。
      然而她并不希望在战斗中见证这种美。

      绚烂的金纹在又一次冲击中摇摇欲坠,蕴含着超自然力量的线条在抵挡攻势的过程中生生被磨去大半,从最开始的耀眼到现在黯淡到几乎消失,仅仅过去了数十秒。

      无法抵抗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前的法阵上,伊莎被迫后撤一步,努力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沫。
      操。她狠狠地咬牙。

      如果让她选择,除非她被黑暗力量侵蚀得精神错乱,她才会试图和龙女对上。
      就算别人不清楚,她也是清楚的——她关注龙女不是一两天了,如果说最开始还是出于对于一个特别存在的善意,当她无意中看到SDCC的repo图时,仅存的轻率和好奇也在那双眼眸前烟消云散。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出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血缘,克.隆,魔法傀儡,在这个疯狂的宇宙里,可能性多如繁星。

      但对于从接触魔法开始就和空间打交道的法师来说,更常见的可能性是遇到了平行宇宙的自己。

      如果承认多宇宙概论,那么就该知道,只要存在一个不同的时间线就有可能存在另一个自己,和你拥有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基因、同样的灵魂。

      伊莎熟知这些理论,因此一开始就做出了判断,并为此心情复杂。
      对于她来说,另一个自己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而附着在意义上的,只有晦暗阴霾。

      但现在——

      不等她稍微喘息,刺耳的尖啸裹挟着劲风,从她的背后阴险袭来。

      即使这根本算不上偷袭,对于这道攻击,伊莎也根本来不及反应——作为放弃隐蔽性的代价,对方的每次攻击都迅疾得如同狂风骤雨。而更加令人绝望的是,抛却了人类的外形后,可以用来屠杀的武器并不只有她已经变形为刀锋的双手。
      当无数附肢如同刺刀一般齐齐举起,下一刻袭来的惊涛骇浪足以成为任何人的梦魇。

      眼看淬毒的骨刺就要没入伊莎的身体,她脚下的地面忽然开始旋转,楼宇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一一倒下,她们像是被投入了一个万花筒,天地开始剧烈旋转,景色变幻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

      重力改变让袭击偏离了角度,也让伊莎得以喘息,她迅速与刀刃拉开距离,一面倒退,一面将指间的法阵当做登山镐,狠狠扎进趋近垂直的地面。
      一击不中的伊莱扎同样后退,但和伊莎不同,她仿佛不受重力影响,轻盈地悬浮在空中,鱼尾轻轻摆动,如同在水中游曳。

      她脸上天使般的笑容已经消失——延伸到耳根的巨大嘴裂毁灭了一切气氛,猩红的长舌隐没在森森尖牙间,伊莎匆匆扫了一眼,立刻判断出她的利齿有着和鲨鱼相近的构造,这意味着她的嘴里起码藏着三排牙。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这个判断只让伊莎心情更沉重。

      似乎捕捉到她的退避,伊莱扎的耳鳍慢慢扬起,目光紧紧黏在伊莎身上,对她露出一个尖牙森然的微笑。

      这个微笑映入眼中,伊莎忍不住心口一紧。

      和刚才一样,她在对方的大脑里只能感觉到无尽的混沌和血腥,如同暴风雨肆虐的黑泥汪洋,没有任何外来意识能在那里幸存。哪怕她拥有控制心灵的天赋能力,也只能在那片混沌中捕捉到“伊莱扎”这个名字,这才让她知晓了龙女的真名。

      她深吸半口气,不敢耽搁,借着翻转的重力迅速滑下,转眼间和伊莱扎拉开了距离。

      现在时“早知道”简直像是怯懦……但是伊莎依旧忍不住想,早知道对方失去了全部记忆……只凭借丛林法则的本能行事!她绝不会因为不想惹麻烦而把法器留给史蒂芬保管,以至于她现在只能狼狈地维持不被这个同类杀死。

      杀死……

      由于空间翻转,伊莱扎的位置从同一平面变成了她的上方,伊莎对准头顶,放出一个充当盾牌法阵,盼着能阻拦她片刻。

      对于天生拥有危险力量的人来说,就算那是另一个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杀死对方的理由,理由可以是理念不同,能解决自己的困境,需要对方的身份……或者更简单。

      一声尖锐的号叫忽然响彻天空,伊莎抬起头,就看见那只在空中游曳的异形生物以不可思议的高速俯冲而下,落下的阴影深深钻进她的眼瞳深处。

      伊莎瞳孔骤缩。
      那声号叫仿佛能穿透灵魂,她的灵魂在对死亡的恐惧中战栗不已,却又忍不住萌生出强烈的渴望,强烈到让她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仿佛溺水者渴求呼吸。

      无关理智,无关信念,无关生存。

      ——于她们而言……吞噬同类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

      相较于只有本能的野兽,人类的进步之处在于他们很少遵循本能行动,而是会斟酌形势,做出更为理智的选择。

      但有时候,理智不是全部。

      如果用理智来思考,彼得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穿上制服疏散人群,或者通知斯塔克先生,再不济混进人群离开这里……无论哪样都行,反正不应该呆呆地坐在这里,听着警啸声渐渐逼近。

      他应该行动起来。理智如是说。
      但是彼得不想动。

      或许再经历得多点,他就会听从理智行动,但十五岁绝对不是个能够做到绝对理智的年纪,对于十五岁来说,有很多东西的重要性要压倒理智。
      他会为曾经的不理智后悔……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绝不是现在。

      许多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穿梭,像是无序移动的分子,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个想法让他坐在这里巍然不动。或许是每一个。
      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

      并不是一切都没变。

      噼里啪啦的火花声来得很是及时,把彼得从一片混乱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一个类似于儿童烟花划出的火花圈出现在咖啡厅的废墟上,紧接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想我应该没有走错。”
      意识消化完扑入眼帘的场景,站在废墟上,斯特兰奇喃喃道。

      他立刻看见了坐在一边的少年,普普通通,纽约随处可见,看起来仿佛吓傻了。
      别无选择,斯特兰奇只能和他打招呼,试图了解事态。

      “嗨,你有看到一个白发女人吗?”

      “伊莎贝尔·泰勒。”彼得说。
      斯特兰奇打了个响指,“对,她在哪?”

      一问一答,彼得彻底清醒过来。

      “你能去她所在的地方对吗?”他飞快站起身,“带我去那里,我告诉你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所以你不是因为极端恐惧大脑暂时无法处理信息……”史蒂芬说了一句就打住,大致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对他的出现方式丝毫不惊讶。他面不改色,说:“不,我不能带孩子随意涉足危险地带。”

      “我不是孩子!”彼得条件反射地反驳。
      他顿了一下,低声道:“我必须去,她是……和我的朋友一起消失的,她们打起来时周围的空间像镜子一样碎了,接着就带走了她们。”

      “镜像空间。”史蒂芬瞬间明白。

      “那是哪里?”

      “你可以理解成一个贴附在现实空间上的层面,在那里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史蒂芬扫了一眼四周的狼藉,“你的朋友,制造了这片废墟?”

      彼得:“……对。”

      史蒂芬:“哦,看起来是个友善的朋友。”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神色不掩焦虑的少年,有些犹豫。
      伊莎有个约会,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现在看来她要见的人就是这个孩子或者他的朋友,或者两个人一起。
      但现在看来这场会面绝不算愉快——他脚下的废墟已经为这一事实写下了无可争议的脚注。

      史蒂芬见识过伊莎的力量。伊莎贝尔·泰勒跟从古一法师学习的时间远比莫度更长,天资比卡西利亚斯更高,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卡西利亚斯带走的追随者数量恐怕要翻一番。能让她来不及第一时间将战场转移到镜像空间,对手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伊莎没带法器。前往纽约之前她把她的法器交给他暂时保管,没带法器的法师战力是残缺的,此时对上一个强大的对手绝不算好事。

      警笛声越来越近,时间紧迫,史蒂芬扫了眼彼得,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恐怕得自己保护自己了,明白?”

      “明白,一直如此,”彼得叹了口气,嘀咕道,“我习惯了。”

      他话音未落,法师举起双手,打开了镜像空间。

      镜面甫一碎裂,两人不及反应,一道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远远辐射而来!

      嚎叫声贯穿了两人的耳膜,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彼得踉跄一步,差点跪倒在地,史蒂芬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如纸,几乎可以媲美小丑的油彩。

      “见鬼……”

      不等疼痛稍缓,他们的落脚点忽然移动起来,接着快速向后退去。
      史蒂芬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浮空的空想建筑上,当看清纠缠的两个身影时,以他的定力也不禁吸了口冷气。

      “什么时候尘世巨蟒还会飞了?”他喃喃两声,“小子,跑!”

      外来者进入镜像空间的异动很快被伊莎所察觉,趁着间隙,她向异动方向瞥了眼。
      看到史蒂芬熟悉的身影,伊莎自己都无法察觉地松了口气,指间充作盾牌的法阵骤然消散,化作金光璀璨的长鞭,猛地甩出去,缠住伊莱扎的左臂。

      屏障消失的机会没被伊莱扎忽视,她无视被禁锢的的手臂,附肢轻薄的膜瓣微微一荡,覆盖上了一层珍珠银的光泽,如同花瓣一般,轻柔地从伊莎的腰间拂过。

      银光在法师长袍上一闪,仿佛橡皮在涂鸦上擦过,伊莎腰间的一片布料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露出的不是素白的肌肤,而是强酸腐蚀后的焦黑溃烂!

      几乎同时,长鞭骤然在伊莱扎身前爆开,无数细如雨丝的金针向四面八方射去!

      面对突袭,伊莱扎反应极快,数米长的身躯迅速蜷缩成一团,附肢上的薄膜瞬间舒张,将她的身体包裹在内,远远看去,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黄玫瑰。

      抢着伊莱扎防御的间隙,伊莎吸了口气,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平台边缘,从空中一跃而下!

      剧烈运动自然需要更大的动作幅度,也无可避免地会牵扯到腰间的伤势。
      然而没有时间为剧痛分心,伊莎微微蹙眉,胸脯起伏,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异色。
      法阵在她指间飞快成型,她放出法阵稍作缓冲,调整好姿势落地,接着不作半点停歇,直接冲向史蒂芬和彼得的方向。

      后方,黄玫瑰正在绽放。

      无需言语,史蒂芬自然知道伊莎需要的是什么,伊莎收起防御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向着她的方向跑去,彼得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
      战局瞬息万变,他们都没心力去思考其他,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随着相向而驰,伊莎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远空的伊莱扎也舒展了身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而来。

      眼看时间不够,伊莎只能转身迎战。大大小小的法阵浮现在她身前,被她当做铁饼一样向着逼近的伊莱扎投掷。不大的法阵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变大,当迎上敌人时,已经雄伟如同城墙,被迎头撞上,略一阻挡便粉身碎骨,化作璀璨的金色光尘。

      金光如雨,夭矫龙形如同一道箭矢,穿越漫天雨幕,这一幕深深印在了三个人的眼中。

      经过片刻阻拦,他们和伊莎的距离又拉近不少。史蒂芬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奇怪的器具,他边奔跑边俯下身,抓着器具的右手垂向地面。
      一个精巧的赤金法阵骤然出现在器具下方,与此同时史蒂芬右手用力一推,那枚法阵似乎消除了摩擦力,法器在它的帮助下,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快滑向伊莎。

      然而不等法器碰到伊莎的指尖,伊莱扎忽然张开嘴,仿佛要说什么。

      看到她的动作,伊莎神情骤变,几乎是尖叫:“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从伊莱扎口中传出,电光火石间,史蒂芬和彼得都意识到了刚刚差点撕裂他们的尖叫的来源,然而不比上次只是波及,这次他们距离声源只有短短几十米,避无可避,而这种距离下,他们会发生什么不难猜测。

      几十米,声音传播需要多久?

      彼得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身体却发冷,死亡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倾覆而下,他甚至能闻到尸体的腐臭气息——

      然而该死的……这一刻他想到的却是那个如同冰河解冻的拥抱!!!

      直面声波的结局似乎避无可避,三个人心中或许都闪过了很多想法,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想到了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伊莎的指尖终于碰到熟悉的冰冷。

      无需思考,伞柄落入掌心,被她握紧。她练习过这个动作千万遍,直到它变成身体的本能反应,不假思索就能够完成,等待有朝一日极小概率地派上用途。

      和伊莱扎不一样,即使是同类,她也没有那种近乎奇迹,只靠身体机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的能力,她只能和人类一样,学习和锻炼,年复一年,最终将它深深刻进血肉骨髓。

      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失去的时间是公平的。

      她端起法器,持平,瞄准,屏息,扣下食指,开伞。

      伞面撑开,赤金法阵从伞尖激射而出,冲向荡开的波纹,只是眨眼间,法阵像之前那些盾牌一样,扩张到数层楼高。
      当它触碰到声波,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震荡在二者之间猛然爆发!

      法阵爆开,声波被驱散,战场陷入片刻寂静。

      片刻未过,法阵和声波碰撞的空间开始震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
      扭曲很快升级,数秒后,一场空间风暴浩浩荡荡地向四方扩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chapter.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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