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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49 ...

  •   “你觉得他能做什么?”托尼问。
      他没期待星期五能给出什么贴近实际的回答,这句话更多的只是随口一问。
      比起这个,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烦心。

      “为什么直到现在神盾局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皱起眉,“我以为寇森不会反应迟钝到这个地步?”
      是的,他拦下了CIA,因为他确信他们对于处理这类奇异事件毫无办法,这是神盾局的领域。
      虽说在华盛顿事件之后,神盾局一度解散,重组之后更是波折不断,但比起CIA,托尼还是对神盾局更有好感——他没有封闭纽约的信息传输渠道,也不觉得神盾局会没注意到纽约发生了这么大事,所以,导致现在局势的唯一可能……

      “……Good,”托尼翻了个白眼,“我一点也不期待这个好消息。”
      ——除非神盾局同时在应对某个棘手的事件,棘手到他们明知道纽约的事件,也无暇顾及。
      “你给寇森发了短讯吗?”他问星期五。
      “是的,但是寇森局长没有回复。”
      “听起来真棒,”托尼吐出一口气,无奈地问:“好吧,好姑娘,能查到他的位置信息吗?”
      “请稍等。”星期五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才重新响起,“内华达州,威宁顿-卢森堡生物工程实验所附近。”
      托尼呼吸一顿。
      内华达州。CIA。神盾局。

      “能量潮汐。”他笃定地下了结论。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不安,他单手按了按眉心,喃喃道:“所以通道还是打开了——别告诉我从哪个宇宙钻过来一个怪物,神盾局正在处理?”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猜测到了事实的托尼显然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呆在纽约,他皱着眉沉思几秒,切到和彼得的通讯频道,语气颇为冷淡:“很遗憾,孩子,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需要尽快制服小麻烦精,所以——”

      “等等,请给我一个机会!”彼得急忙打断托尼的话。
      事态突变,他难免感到有些意外,声音也染上一丝焦躁,“就等一会,斯塔克先生,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托尼也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

      彼得停下脚步。
      他定定地望着十几米外蜷缩在雪白菌丝里的异形生物,顿了顿,吐出简短的单词。
      “是的。”

      收拢在脊背的骨翼慢慢提起,像是为了不吓跑猎物,舒展的动作轻缓而狡猾,骨刺从蛰伏状态复苏,甲胄的破损处燃烧着熔岩的暗红光芒,被惊醒的怪物缓缓转过头,镌刻奇异花纹的冰冷铁面上一片空白。
      她望着他的方向,像是疑惑,又像是漠然。

      “伊莱扎?”彼得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好吧,说真的,伊莱扎现在给他的感觉比之前的每一次见面都要危险,再加上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无法完美翻译伊莱扎的情绪,甚至很难判断她是否意识清醒。
      而彼得也很清楚,放在伊莱扎身上,一点小小的误判都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他慢慢试探了。

      他短暂地扯了下嘴角,想了想,语速尽可能平缓地温声道:“尽你所能理解我接下来的话,好吗,伊莱扎?”

      在听星期五复述经过时,惊讶之余,彼得就迅速梳理了一遍逻辑:首先,无论动机是什么,伊莱扎作为嫌疑犯必须被羁押,哪怕他相信伊莱扎不会杀人,这点也是不会变的——伊莱扎的情况让她无法自证,而他确信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缘故,那么他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她。但在那之前,她需要展现出合作的态度,而不是逃跑或者袭击斯塔克先生。法律程序一贯如此,不会、也不应该因为伊莱扎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而他愿意当她的律师。

      于是剩下的问题就变成了——怎样才能让伊莱扎愿意乖乖等待审判。

      “Look,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些事,但我相信这不会是毫无理由的,但是,你知道,你选择在人类社会里生存,就需要遵守一定的……不,这一句删掉。总之,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哪怕你拥有远超人类的能力……”说到这里,彼得险些咬到舌头。
      又一次,他又一次试图用自己的三观去强加于伊莱扎身上。
      彼得沮丧地扶额,“……算了。”他喃喃道。

      伊莱扎对于他的犯蠢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大概?)。
      彼得移开目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再次振作精神:“无论如何,如果你继续……和斯塔克先生对抗下去,你就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了,我想帮助你……”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下一刻语气就重归坚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事实上,彼得并不相信伊莱扎会杀人,但是对于星期五提到的另一件事……播散病毒……他并不能笃定地说伊莱扎不会做。

      这并不难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与这个世界之间隔着荆棘编织的迷宫,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毁灭性的力量,如果把二者叠加,得到的结论大概是伊莱扎根本不在意这个世界会怎么对她,也绝不会对它有多少耐心和温存。
      长久以来,她一直在荆棘丛中摸索,被尖刺刺伤过无数次,哪怕每一次尝试失败仅仅是厌烦,厌烦的累积总会突破阈值,再然后她只会放弃再次深入,甚至会放一把大火毁灭荆棘迷宫,冷漠地看着迷宫中心的世界崩塌成废墟。
      但是一切还可以挽回。

      “但是一切还可以挽回,”他继续说,“当然这件事还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
      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出口,彼得舌头打了个结,才将那个单词艰难地说出口。
      “投降。”他说,“你得放下武器,然后无论是谈判还是解释才能进行下去。”
      他紧张地注视着伊莱扎的脸,掌心已经握满汗水,他不确定伊莱扎能不能听懂他的恳求,但是……

      “……”
      隔着铁面,伤痕累累的怪物无声地望着他,许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Nope.”她简短地说,声音拉出金属的奇异质感。

      彼得只觉得心跳蓦地一停。
      他的表情完全凝滞,像是寒冬里穿着单衣被劈头泼了一桶冰水,寒意顷刻间渗透了骨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耳机里,托尼·斯塔克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同情,“等抓住她,我会给她更多时间的。”
      ——以伊莱扎现在不合作的态度来看,想抓住她,大概要让她因为重伤失去意识才能办到。
      但那样,很难说伊莱扎会不会做出什么,尽管他确信伊莱扎不会杀人,但IZ的效果他也从星期五那里得知了,如果,哪怕只是如果……
      彼得抿紧了唇,“……请再等一下,斯塔克先生。”

      他很清楚问题的症结——伊莱扎不信任很多人,或者说,她不信任除了“YOU”以外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斯塔克先生。
      放下武器是绝不可能的,伊莱扎无法和外界沟通,只能从刚才的追杀推断出斯塔克先生的敌意,所以她现在只会——

      拖延时间以便IZ病毒扩散,依仗着无法计数的人命和钢铁侠形成微妙的对峙,确保对方不敢和她动手,断绝一切和解的可能,任由自己的危险性越来越高……
      没有人会在手握致命筹码的情况下投降的。
      而他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伊莱扎,”彼得注视着那只完全看不出白发女孩形象的怪物,低声问:“你相信我吗?”

      短暂的迟疑后,覆着铁面的怪物点了点头。

      这样就够了。彼得默默松了口气。
      “我可以代表你的意见吗,斯塔克先生?”他问道。
      托尼·斯塔克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回答道:“我想应该可以。”
      “谢谢。”
      “等等,你要做什么?”托尼忽然警惕起来。

      彼得·帕克没有回答。
      他慢慢抬起手,脱掉右手的手套,把紧身衣的袖口撸到手肘。他将手臂伸直,递向伊莱扎的方向。
      “如果你不能相信别人,那就相信我。”他平静地说,“如果你需要人质才会安心,那就选择我,如果非要谁承担死亡的风险……那么我来吧。”
      “给我注射那种致命的病毒吧,伊莱扎。”
      “我相信你。”他说。

      蠢透了。托尼想。
      他当然可以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指出彼得的行为有多莽撞,轻率,盲目,简直是和理智背道而驰,偏偏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回头的意思,而是沿着这条黑路一路狂奔,哪怕前面就是深渊也无所畏惧。
      他难道不知道这等于把一切,他的未来,都寄托在那个小麻烦精的大发善心、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吗?
      但这一刻,托尼发现,他很难从客观的角度、高高在上地批判这一幕。

      托尼不想用那些煽情的词汇——天哪,想想那会多尴尬——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希望小麻烦精能听懂那个孩子在说什么,能够对他的信任作出回应。
      哪怕拥有了超凡的能力,哪怕拥有了肆意妄为的资格,哪怕未来他也会改变曾经的想法,至少现在,他愿意相信所有人善良的一面,愿意为他坚信的美好事物倾其所有。
      他也值得他想要的……所有。

      ——一条冰河解冻需要多久?

      仿佛乍然梦醒,定格的画面开始流动,嶙峋骨翼缓缓垂下,舒缓得如同纱幔倾落,随后它们开始退化,重新变回骨刺,消失在青莲般的鳞甲下。
      骨翼的主人站起身,将不可见的目光远远地投来。
      它开始迈步。
      青黑鳞片随着它的步伐融化,缠挂在金属色的纤薄刀锋上,随后刀锋融化,骨刺融化,外骨骼融化,属于异形的一切特征都在融化、汇聚、滴落,掺杂金色的黑液从它身上流走,露出黑液之下、属于人类的躯体。
      它——现在是她,沿着一条像是被尺规丈量过的路线,目不斜视地、笔直地向着路线尽头走去。
      她每走一步都在变矮,变得更像一个人类,如同被画笔一笔笔剥离去不属于她的部分。铁面被她摘下,随意地扔向一边,她的头发渐渐变长、垂落、因为她的渐渐加快的脚步而飘飞,描绘出风流动的轨迹。
      她迎着惊愕的目光奔跑、奔跑、奔跑——

      ——卸下甲胄,行至路程终点,扑进等候在那里的少年怀里。
      像是在拥抱一个世界。
      丝缎般的白发被风吹得肆意飘扬,在阳光下挥洒出千万点炫目的光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chapter.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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