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伊莱扎效应》Ventisca

30、chapter.30

　　他听到风声。
　　气流被激荡而起，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后蓦地张开，挡住了他们的身影。他莫名地感到安心，和他想象的一样，他听见子弹扎进皮革的闷响，然后，没有然后。

　　甚至根本不用他担心什么，当彼得回过头时，伊莱扎已经毫不犹豫地一触须抽过去了，伴随着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那个隐藏在人质堆里的抢匪和蜘蛛侠一齐看着瞬间被削掉一半的枪管发愣。
　　“What……”望着摔在地面上滑出去的半截枪管，彼得·帕克大脑放空地喃喃着。

　　伊莱扎基本上没意识到刚才他们遭到了可能致死的攻击，触须轻松搞定了那发子弹之后，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后方，热成像图景里分辨不出是谁动的手，所以她直接让触须自行解决，自己则继续望着天花板走神。
　　瞥见伊莱扎歪头望向后方时的眼神，彼得顿时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来，直觉有些不好。他眼疾手快按住伊莱扎的发心，不让她顺手再把抢匪的手也抽掉……天哪，想想都觉得太凶残了。

　　伊莱扎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本能地，她躲闪了下，但是考虑到自己还在借住在他家生活费还是柏林付账，她停顿几秒，最终还是没动，憋憋屈屈受了这一摸。
　　倒是触须们不给面子，抽了小蜘蛛的手一触须才蛰伏下去。

　　感觉到手上一疼，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下意识低头，看见伊莱扎蔫吧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没敢说什么。
　　他默默收回手，发射蛛网把对面那个投降的男人也绑起来，对方倒是一直很安静，甚至还对他笑了笑，看起来不像是抢匪，反而像是他曾经见过的大学教授……那种温文的气质，他一直很向往的。

　　在起初的惊呼之后，人质们渐渐放松下来，在过去一年里，“蜘蛛侠”这个名字就是纽约的安全保障，而这次死里逃生更让他们坚定了这一想法，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只是稀稀拉拉的掌声，但很快掌声越来越热烈，所有人为这位纽约英雄鼓起掌来。

　　看到市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彼得不由自主也露出微笑。他环顾一圈大厅，确认人质全部安全之后，才出声叫住伊莱扎：“好了，我们该离开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手机闪光灯的光芒闪到了眼睛。

　　哦……不好。这是彼得·帕克的第一反应。
　　伊莱扎没挡脸。

　　他木然地转过身去，看着人质中的一位女士放下手机，兴致勃勃地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伊莱扎问道：“你是纽约的新超级英雄吗？你叫什么？你看起来还没有成年？顺便一说，你的风衣好看极了，我喜欢它。”

　　伊莱扎：？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声源，又转头看向彼得，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颇为不解地歪着头。

　　彼得其实已经做好了自暴自弃的打算了，可他抬起头看到伊莱扎的脸时，却忽然愣住，一时忘记了言语。
　　不知何时，伊莱扎的上半张脸覆盖上了暗红色的结晶，凌乱无序地组成了半张晶矿面具，挡住了她的眉眼，看起来越发非人类，就算是他一眼望去都没认出来。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伊莱扎抿了抿唇，略微低下头，覆盖在脸上的晶体自动开始崩解消散，而没有得到回答的女士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似乎有进一步追问的打算。
　　彼得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看了看周围，觉得不适合说话，只得艰难地指示伊莱扎：“没事，一切都好，我们该走了。”

　　伊莱扎点点头，反身走到窗户边，她抬头看了眼离地甚远的窗户，触须攀住砖石缝隙，借助支撑她轻松爬上墙面，从窗口翻了出去，风衣衣摆翻飞起伏，消失在厚重的墙壁后。
　　目送着伊莱扎先行一步，彼得松了口气，回身对着为他鼓掌的人质们挥了挥手：“好的，女士们和先生们，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而他？

　　彼得·帕克回想了一下今晚的种种事故，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回去以后有必要给伊莱扎补课。
　　……如果他能突破她的交流障碍的话，sad.

　　*

　　理所当然地，先行一步的伊莱扎比他更早就回了家，当跃进窗户时看到坐在床边的伊莱扎时，一路上一直担心她会不会迷路的彼得不由得感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习惯性地对着伊莱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的无意义，于是眨了眨眼，转开视线，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转而蹑手蹑脚打开房门。
　　探头探脑地望向客厅，彼得很快发现梅姨正在追剧，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查房，这才收回脑袋，关上门的同时摘下头罩，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所以……”
　　他站在桌前，双手撑着桌面，看向伊莱扎，努力想找个由头开始接下来的谈话——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了，他简直不敢想象今晚的Twitter会是什么场景，至少在那位女士拍照之后，他敢肯定YouTube的视频又该更新了，想想伊莱扎的表现……绝对，绝对又是一场狂欢。

　　“你看，今晚我们的配合出了很大的问题，我对你不是很了解，对吧？所以我……我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也就是说……”说着说着，彼得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一点，他只得尴尬地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还有——”

　　从一开始，彼得就微妙地感觉到，伊莱扎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人质的安危，看起来就像是……她能做到，所以她可能会做，也可能不会做，全看她的心情。
　　三观不合，通常来讲这样的两个人基本上只能互相抱有敌意了，甚至成为死敌也说不定，可伊莱扎现在还住在他家、睡在他曾经的床上呢——他该庆幸他们暂时还没有到那一步吗？
　　而且无论他现在说什么……伊莱扎基本上也听不懂吧。

　　彼得再一次叹气，随手抓起桌上的笔在指间穿插，颇为郁闷地想了想可能的未来，忍不住抬眼去看伊莱扎。
　　她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床面，另一只手举到身前，掌心摊开，而她则缓缓翻覆自己的手掌，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那样反复观察。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碧蓝眼眸如同无风无浪的海面，看不出想法。

　　或许是一直没听到他的接下来的话，伊莱扎从自己的手掌上收回目光，歪了下头，对着彼得很模糊地笑了笑——那种发现了一个秘密，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分享的笑容。

　　“怎、怎么了？”彼得看着她的笑容，莫名觉得有点慌。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击碎他的世界观的事，虽然在莱比锡机场之后，按理说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什么能够让他震惊了。
　　而且不知为何，他甚至有点期待。

　　惊喜。伊莱扎想。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虽然只有一点。

　　自从判断自己是异常之后，伊莱扎一直迷惑于她是什么，幸好几乎是立刻，柏林出现了，之前的各种测试帮她理清了很多想法，也让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柏林给了她自由展示自己的机会，樱桃教给她的如何变化自身，所以当今天需要在楼宇间移动时，她只是自然地想到工具，随即她的脚下就出现了她想要的工具。
　　这让伊莱扎模模糊糊有个了奇妙的想法。

　　——是不是……所有的变化，只需要她“想”呢？

　　房门忽然被敲响，伊莱扎和彼得立刻敛起思绪，齐齐向着门口望去，很快，梅姨推门进来，笑容可掬地对他们展示了下手中的盘子，期待地小声道：“我想你们希望来点小零食？”

　　彼得：“……”
　　他不得不出声推拒道：“事实上，梅姨……”边说，他边瞟着伊莱扎，生怕她流露出渴望的情绪。

　　可惜伊莱扎看不到他的眼色，她只是在迟疑贸贸然拒绝五月的馈赠是不是不太好，犹豫片刻，她微微点头，双手接过五月递给她的盘子，听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默默低下了头。

　　在看到伊莱扎垂下眼盯着盘子里的小饼干的样子，梅姨的笑容加深了一点：“彼得，你也尝尝？”
　　“……我会的。”停顿了几秒，在梅姨温柔的眼神里，彼得果断地回道，然后伸手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片刻之后，他咀嚼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最后猛地咽了下去。
　　“和以前一样好。”彼得抬起头，诚恳地回答。

　　满意地点了点头，梅姨带上了门，只留下一句话：“相处愉快，孩子们。”

　　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彼得才卸掉了武装了半天的笑容，生无可恋地趴在门上。
　　闭上眼缓了缓后，他扭过脸，正好看见伊莱扎咬了一口饼干。
　　“等——”他不由得出声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
　　下一刻，伊莱扎的表情放空了。
　　她看起来像是看见了世界崩塌。

　　目睹了这一幕，彼得同情地摇了摇头，倒了杯水给她，想了想，好心提醒道：“其实你可以吐出来的。”
　　伊莱扎摇了摇头，茫然地摸索着，好不容易才碰到彼得的手，顺着他的手指继续向上，终于摸到了水杯。
　　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艰难地把饼干咽了下去，伊莱扎低下头怔怔地盯着水杯，默然不语。

　　小蜘蛛：“……你还好吗？”

　　这句话刚一出口，彼得就觉得毫无意义——答案一目了然，伊莱扎的脸色怎么看都和“好”不沾边。
　　静默几秒，伊莱扎忽然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伊莱扎第一次主动表达出亲近之意，怔愣之余，彼得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他眨了眨眼，端详着伊莱扎灰败的神色，思考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哭了吗？”
　　他得到的回应是摇头。

　　伊莱扎沉痛地想，五月不愧是让小蜘蛛都要退让的存在。
　　虽然她很怀疑小蜘蛛是不是迫于淫威才屈服于这种可怕的食物，但是既然小蜘蛛没有表示过需要她的帮助，那么她也会尊重小蜘蛛的意愿。
　　然而伊莱扎还是忍不住瘪了瘪嘴。

　　——下次干脆让味蕾消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