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梦——雪晴小传》晴格格

30、夜宴（三）

　　一股幽幽的龙涎香自殿外随风而来，我晓得是他来了，这位我们深宫三千粉黛共同的夫婿。皇后和蓉妃皆不在，在这厅里的后妃中就属明贵嫔的身份最为尊贵，我等自然以她为尊。只见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笑吟吟地起身，头上的紫金步摇冠随着她的步步生莲而徐徐而动，而她只是带着矜持的笑容站在妃嫔的首位带着我们列队迎驾。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笑容除了矜持外还带有一股得意的神色。她的位分是正三品贵嫔，在这高位空悬的后宫中并不算低，人也生得美丽，只可惜上头还有一位得宠无比又育有帝姬的蓉妃娘娘，以至于她总是被压着，这么想也就不难理解她的笑容，或许这短暂的荣耀对她而言是快乐的，甚至是得意的。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在经过我时，她的一双美目朝我这边望了一眼，在触及到我服色时表情却是一楞，脚步却依旧是稳稳的并不曾停，只是在走过我的席位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变脸之快令人觉得好似刚才那微微一楞的表情从未发生过。我不禁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莫非她晓得什么？
　　我心中想着心事，但面上只是随众人按礼按品跪迎圣驾。只是当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在经过身边时时，我心中突然起了个冲动，想晓得这个人究竟长得是何模样？只是冲动归冲动，最多也只是个想法，我胆子再大再好奇要是这个时候失礼，不管对我还是对阿玛来说都是不利的，甚至是可以被治大不敬的。在我兀自神游时，皇上已经走上了主位，而太后也在蓉妃的搀扶下慢慢登上了右主位，如此一来也只有左主位的皇后未到了。
　　太后坐定后示意蓉妃和其他妃嫔落座，随即转头向左边瞧了一眼，轻声道：“怎么皇后还没来？”刚落座的蓉妃听得一问便摇了摇头，又看向坐在妃嫔次位的明贵嫔，贵嫔起身道：“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说有急事要办，请皇上不必等了直接开宴。”
　　太后闻言不满，只是碍于满殿内坐着的妃嫔和文武重臣不能发作。皇上瞧了太后的神色晓得不好，便向下首第一桌的蓉妃打眼色，蓉妃笑吟吟地起身举杯道：“臣妾恭祝皇上江山永固，太后福寿安康！”我等会意跟着蓉妃举杯庆贺，皇上也向太后举杯，太后喝了酒脸上方露出些笑容道：“好，蓉妃说得好！皇儿的江山永固，百姓们安居乐业是最重要的！”
　　皇上点头称是喜道：“今日乃本国与龙族建立友好邦交之日，同时又是镇国大将军战胜乌拉国凯旋回归之日，真是双喜临门啊！朕特在滴翠阁举行夜宴，众位爱卿和妃嫔都无需拘谨了！”“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起身祝贺后纷纷落座。
　　此时一位年届花甲身穿将军袍的将军出列道：“此次大胜乌拉国实乃皇上的计谋过人！只是此次虽然大胜而归但因天寒地冻的缘由也折损了不少士兵，故而臣想将皇上的赏赐转赠国库用来抚恤这些伤病和已故亡灵的遗孀。”
　　皇上动容道：“龙老将军请起，将军一生为国尽忠，朕给与的那些实在不算什么。朕答应将军，此次的军饷和给伤病和为国捐躯士兵的抚恤朕一定按时且优厚拨给。”
　　龙将军听了起身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蓉妃起身肃容道：“启禀皇上太后，适才听龙老将军的话，臣妾有个想法，现内务府每月都按例拨给后妃每位妃嫔衣服和首饰实属太多。臣妾算过，其实每两月供给一次已足够，因此臣妾斗胆请建议不如减免后宫中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将那些开支用来充裕国库或给与士兵作为抚恤之用。”
　　太后听了直点头，赞道：“蓉妃这孩子和哀家想到一块去了。”说着转头向皇上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后宫中省下的一切开支通通用于抚恤此次为国捐躯的士兵。”说罢转头指着蓉妃道：“皇后近日抱恙，此事就由蓉妃主理了！”
　　太后听了指着蓉妃道：“皇帝，蓉妃入宫已久，又育有帝姬，哀家瞧着皇后的身子也时常不好，不如就赐蓉妃协理后宫的权利吧，也好让华阳可以安心养身子。”
　　皇上听了略一沉吟并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蓉妃，又看了看身旁的空座，片刻后说道：“传旨，自今日起赐蓉妃协理后宫之权。”说罢顿了顿又道：“另自今日起蓉妃的一切供给比照从一品夫人。”蓉妃听了笑颜如花，出列谢恩不提。
　　一时间歌舞表演等充斥了整个大厅，半个时辰过去了，华阳皇后依旧没有现身。懿婕妤举杯向皇上道：“皇上，为了表示我等对龙将军等的谢意，我们姐妹愿各自表演一个节目以示感激将军为国为民之举。”
　　太后点头应允道：“婕妤说得才是正理！自古有国才有家！你们有这样的心思倒是皇帝的福气了！”
　　皇帝微笑道：“都是太后和皇后的功劳！”
　　太后听了不语，转头看向蓉妃道：“既是如此，此次进宫的丫头们也一起参加，来个才艺表演以弘扬大周朝的威望！哀家可是听闻其中不乏名誉京城的才女哦！”言毕朝我落座的方向富有深意地瞧了一眼，而蓉妃也是一脸笑吟吟地点头，还不待皇上回答。此时，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驾到！”
　　众人再次起身向皇后行礼，只见华阳皇后身着明黄色宫装，头上梳着凌云髻带着皇后的金冠，一身贵气地走向皇上，在向皇上、太后行礼后安坐在皇上左后方的位置。“太后说的是，此次入选的女子都是才貌双全的，可来个才艺表演来助兴。”皇后笑吟吟地说道。皇后乃是思远侯藤堂远之女藤堂泠，年17岁，封号华阳，居住在馆娃宫夷光殿，这是皇上的第二任皇后。
　　听闻太后、皇后都开口了，蓉妃起身笑道：“既是太后、皇后姐姐都赏脸，我等也不愿扫了大家的雅兴，尤其是八位新入宫的妹妹也不要推迟了，好好地露一手才是！”听得蓉妃的话，我们8个起身道：“臣妾等尊旨。”随即退至滴翠亭的偏殿中商议。
　　8人中就卿嫔和我的位分高，宫中的规矩就是如此，不讲年龄，不说辈分，只看位分，故其他几人皆望着我俩。我和卿嫔对视一眼，卿嫔淡淡道：“菁嫔姐姐，不如你定吧！”我笑道：“我虚长大家几岁，既如此也就不推辞了！请各位妹妹说说自己平时闺阁中都擅长什么吧！”大家仍旧不语，然时间不等人。我笑道：“既然妹妹们都谦虚，那不如就抽签吧！”大家笑着点头。我回身用纸笔写了一些平日里大家擅长的闺阁游戏内容，用自己的随身手帕包了，然后转身道：“为了公平起见，我最后一个抽。不知哪位妹妹先来？”几位妹妹都极为积极，但是碍着卿嫔的位分高都不敢上前，我了然地转向卿嫔道：“卿妹妹，还是你先来吧！”
　　卿嫔见此情景也不再退让，平淡一笑上前抽取了一支，我探头望去是书法，便以眼神征询她，她朝我一笑，我知道，这或许是她的强项，便道：“卿嫔妹妹抽到了书法，请妹妹先行准备！”随后，洛贵人向前向前抽了一支，是作诗。我心中暗急，不知精通医理的她是否擅长这个，便看着她，只见她朝我点头。我随即说道：“洛妹妹当场作诗一首！”接着便是纤贵人了，她随手抽了一个打开笑道：“我抽到的这个倒是宓妹妹的拿手好戏了！”说着将纸条递给了我，我一看是抚琴，便笑着点头说道：“宓妹妹不如就抚琴吧？让你纤姐姐再抽一个？”宓常在涨红了脸小声道：“菁姐姐，这么多人，我怕！”此时纤贵人向前一步道：“不如我陪宓妹妹一同抚琴吧！”我赞许地点头，宓常在的年龄是我们此次入选秀女中最小的一个，这样的场合对她而言是第一次，也难怪她有些害羞，有纤贵人陪着是最好的方法了！我心中不仅对纤贵人增加了好感。曼常在在一旁轻声道：“菁姐姐，我的长项是笛子，不知是否可以笛子与纤姐姐和宓妹妹合奏一曲？”我以眼神征询纤贵人的意见，她轻轻地点头，我晓得她心中必定已有了把握便道：“可以，你们三位妹妹先预备一下，一会你们三个最先出场吧！”说罢，我上前将她们三人的手合在一起道：“三位妹妹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她们得到鼓励后对我感激地点头随后便退场预备了。这样一群人中就只剩下了嫱贵人、雪美人和我了。
　　我手捧手帕走至她们二人身边道：“两位妹妹谁先来？”雪美人上前一步道：“我先来！”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心中不仅摇头，她虽是宰相之女但是毕竟还是小女孩，只要今晚你不为难我，我也不愿你一入宫门就尤进冷宫！她紧张地看了我手中的纸条，手中的帕子已被缴得发皱，我想起前日曾听紫鹃说起过她精通歌舞，便用眼神提示她抽取最边上的那个，她怀疑地看着我，最终还是拿了我提示的那张，打开一看是献舞，终是放心开怀地一笑，只是随即又用防贼的眼神看我。哎，我摇了摇头说道：“雪妹妹抽到献舞一支！”除了我之外，就剩下嫱贵人了！她悠然上前取了一支，我顺着纸条望去，是作画一副，见她点头后，便道：“嫱妹妹作画一副！”我宣布道：“这样甚好！请各位妹妹分别预备着！”
　　这时，雪美人突然上前道：“听闻菁嫔姐姐的古筝弹得甚好，不知今晚能否一保耳福？”难道是她？我刚才出门前故意将古筝放在桌上并大声与紫娟说话，只为引出那个偷窥我的人！只是没想到是她！我爽快地点头道：“好！我就以古筝出场！”雪美人笑得有点尴尬，她或许没想到我会如此豪爽地答应，随即悻悻道：“那妹妹们今晚可有耳福了！”最终的表演终于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