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梦——雪晴小传》晴格格

14、宫宴

　　转眼已至晌午时分，站在蓉妃身后的懿婕妤瞧着太后、皇后等皆有继续说笑的意思，便向随侍一旁的李总管使了个眼色。李总管会意地上前为太后杯中又蓄了些玫瑰露，轻声道：“许久不见老佛爷如此开怀了！奴才今儿斗胆为这些贵人主子们求个恩典，不如太后在雨花阁那儿赐宴如何？”

　　蓉妃听了笑道：“李公公所言甚好！那臣妾今儿就随着太后了！”说着转头向太后又道，“只是不知道太后是否欢迎？”

　　太后指着蓉妃嗔道：“你都如此说了，再不留下你可是显得哀家小气了！不过先说给你听，今儿是十五，哀家是食斋的。”

　　蓉妃笑着点头口中道：“臣妾知道今日太后食斋，早上出门时就让小厨房预备下了罗汉全斋和佛手三丝，一会让他们直接送去雨花阁孝敬太后可好！”

　　太后听着满意地点头，转头向皇后问道，“皇后若身子受得住也一并用了膳再回宫吧！”

　　皇后听了起身应了，又回道：“臣妾宫中的侍女花宜最近新酿了一种梨花白的素酒，一会也请母后赏脸尝尝。”

　　蓉妃听了不动声色，以眼神看向懿婕妤，婕妤会意地上前道：“太后宫中的素斋可是宫中出了名的好吃，今日又有皇后娘娘的梨花白和蓉妃娘娘孝敬的小菜，光听着名字就令人心驰神往了，不知太后是否也赏臣妾一同前往？”

　　太后听了朝着蓉妃道：“既是你们兴起的，那蓉妃和懿婕妤先去雨花阁料理着，哀家和皇后随后就到。”

　　蓉妃微笑起身朝着太后嗔道：“臣妾遵旨！臣妾另外再拿些贴己钱出来给诸位来宫中作客的妹妹们添置些素斋小菜，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听了笑道：“好！蓉妃如此豪爽哀家也不能让你破费了！小李子，一会将哀家那个珍珠白玉项圈赏赐给蓉妃的悄然帝姬！”

　　蓉妃向太后福了一福口中道：“臣妾替悄然多谢太后赏赐！臣妾先行告退！”说着，蓉妃带着懿婕妤先行离去。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内监来报说是已经预备好一切，请太后和皇后移驾雨花阁。太后听了转头向皇后道：“蓉妃倒是个利索的孩子！人也大气！你身子若不爽平日里让她多帮着点！”

　　皇后在一旁陪笑道：“母后的主意很好！只是臣妾想着蓉妃妹妹的帝姬还小，需要照顾，臣妾也恐她累着。”

　　太后听了点头道：“也是！等帝姬大些再说吧！”说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雨花阁行去。

　　雨花阁位于内廷外西路春华门内，是宫中御花园内几处阁楼中最大的一处。整个为楼阁式建筑，外观三层，一、二层之间靠北部设有暗层，为“明三暗四”的格局。蓉妃和懿婕妤早早地在门口迎着，见到凤驾到了赶忙上前迎道：“太后已经都预备好了，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入座。”

　　太后端坐在主座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皇后和蓉妃，懿婕妤坐在左边下首第一个座位，我等仍是两个一桌。皇后见大家都落座了遂向太后笑道：“母后，儿臣瞧着今日风和日丽的，倒是一扫了前些日子的阴霾之气，如此好日子不如由下面的各位格格们作诗一首如何？若做得好臣妾就赏赐一个玉石戒指，若说不上来得只饮一杯跟前得玫瑰露便罢。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听了点头道：“此意甚好！还是皇后有心思。”

　　皇后听了转身向下方对着我们道：“妹妹们不用拘束，每人说上一两句即可，说上来得每人赏赐一个宝石戒指。若说不上来得也无妨，只饮下一杯玫瑰露便罢。”说完她的目光朝我等坐在下方的格格们一一看过，在看到我时微微一笑随即略过不提。

　　懿婕妤起身向皇后道：“皇后娘娘的诗词歌赋可是连皇上也称赞过的，不如请娘娘出个题眼也便于妹妹们有个思路。”

　　皇后笑着转向太后道：“母后，春天乃万物复苏之际，花朵枝叶茂盛，不如就以花为题如何？”太后听闻笑着点头不语。

　　皇后见此便笑道：“那臣妾先起头吧！”说罢只见她低头看了身上的牡丹花一眼缓缓道：“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牡丹唐徐凝 七绝）

　　另一边端坐的蓉妃见状转头向太后道：“启禀太后，臣妾也有了一个，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品评。”说罢起身吟道：“芍药斩新栽，当庭数朵开。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唐 - 卢储 - 官舍迎内子有庭花开）蓉妃的容貌本就靓丽无比，吟诗时的表示又是妩媚无比，且一边吟诗一边轻微晃动头部，一对红宝石耳环随着她的轻微晃动而摇曳，果真是个美人！

　　“不错！妹妹的文采较之从前又好了不少！”皇后笑着看向她随即一个侍女端上一盘各色宝石的戒指行至蓉妃面前道：“请蓉主子挑选戒指。”

　　蓉妃自盘中捡了一个枚红色的水晶石起身向皇后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说完转头向我们道：“刚才就算为各位妹妹抛砖引玉吧！各位妹妹请！”

　　蓉妃落座后懿婕妤起身道：“臣妾不擅诗词甘愿罚饮一杯！”说完举杯饮罢了杯中的玫瑰露，皇后见太后点头便也跟着点了点头。按照座位陈雪窈是第一人，只见她起身向太后福了一福道：“臣女有了一首，请各位娘娘品评。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赏牡丹唐七绝 刘禹锡）说罢她笑吟吟地看着皇后。

　　听了她的诗词我不仅为她的大胆而侧目，这个陈雪窈果真大胆！先前皇后自比牡丹，蓉妃则是明确表示喜爱芍药花，一个是国花一个则是自比花中之王，原本就是互不相容的两个女子或许也只是在太后面前才变得如此融合的吧！而陈雪窈这首却是褒牡丹而贬芍药，明显是对皇后奉承而贬蓉妃！想至此，我抬头看向主位上的太后和两边的皇后及蓉妃，太后神色依旧，皇后端庄坐着不语，而蓉妃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陈雪窈一眼也不多言。收回目光依旧看向陈雪窈，她只是神色高傲地看向皇后，显然她是选择投靠皇后了。场面有些尴尬，此时蓉妃饮了一口玫瑰露道：“不愧是宰相大人家的千斤，诗词倒是很精通！既然妹妹甚喜牡丹花，那本宫就赏赐牡丹花簪一套！”蓉妃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倒是太后先缓了神情称赞道：“蓉儿果真大度！到底是做母妃的人了！”皇后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只是细细看了那陈雪窈一眼。

　　接着是其他几位格格的诗词，有些答上了无非就是一些寻常的诗句，有些武将之女不擅这个则只举杯饮了各自玫瑰露一杯。轮到皇甫绾卿时，她张口就做了一首，“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白居易唐七言绝句大林寺桃花）一首诗念完，大伙心中都听得不太痛快。蓉妃见太后听了心中不爽快，便笑道：“可见格格是想着出去郊游了！太后倒是听听，这说得不是格格她出游时的见闻吗！”

　　太后原本听了面色不愉，被蓉妃这一说便笑道：“蓉儿又来呕哀家！”大伙见着笑笑也就过了。随后是沈洛倾，她落落大方地起身说道：“臣女少时曾遂阿玛去过江南，江南在初春时节甚是美丽，臣女特作词一首，请娘娘们品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白居易《忆江南》 ）”

　　太后听了鼓掌道：“果真是太傅的千金！果真是文采了得！”

　　“可不是吗？！”蓉妃笑着应了，似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向皇后道：“姐姐，妹妹觉得此位妹妹若是入宫必能带动宫眷的文学气息，姐姐认为如何？”

　　皇后微微一笑转头向太后道：“母后从不轻易夸人，可见这的确是个好女子。不过听闻宝亲王的雪晴格格诗词歌赋也甚好，不如听听这位妹妹的如何？”

　　听到皇后点名说自己我起身回道：“娘娘说笑了！有珠玉在前，妹妹嫣敢在姐姐们面前班门弄斧。”

　　懿婕妤听了不以为然说道：“既是娘娘推荐的，妹妹就不必过谦了！”

　　我心知躲不过，便干脆端庄起身说道：“臣女想着临近夏日，特作诗一首。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小池 [宋]杨万里 ）”

　　蓉妃听了首先鼓掌，随即向太后进言道：“太后刚才可不手对了！此女乃是齐全人一个！臣妾这下是服气了！”

　　太后指着蓉妃笑道：“果真不错！听着诗词倒向是看到荷花了！”

　　如此一来，一场宫宴下来，太后、皇后、蓉妃对于各自心中的人选都有了数，一切就等正式才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