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最后能做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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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最后能做的事情。
青龙在呼啸出迫得沈遥化龙的声音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然而这种沉默并不影响他感受到那股不断迫近的陌生的气息。
不，也说不上是陌生。来人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掩饰，和蛟龙对龙族的气息十分敏|感一样，青龙对于蛟龙的气息也十分敏锐，并且，身为生于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一直负责守护这个世界的神兽，青龙对于魔气的敏|感超乎了想象。
所以，当离翻墨一踏入他们被尘封的地方，青龙就立即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而后，其他的三种神兽也同样有所察觉。
离翻墨的脚步并没有停。他本就是特意告诉他们“他来了”，所以，他又何必停下？
朱雀皱起了眉头，一声尖锐的、仿佛要撕裂天空的鸣叫如有实质，直直向离翻墨射去。
上古神兽的一击，哪怕只是随意一击，但是，这世间又有几人敢这样正面去接？离翻墨敢，并非托大，也无关骄傲。他只是知道自己能够接住朱雀的这一击而已。所以，他便接了。
紧束在他脑后的一头青丝骤然散开。离翻墨的发带并非他的蛟鳞所化，在朱雀的鸣叫声之中已经化为飞尘。长及腰侧的墨发无风自动，离翻墨微微后仰寸许，而后衣袖一拂，那道朱雀的鸣叫声所化的气刃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直到他接下了这一招，青龙朱雀玄武白虎这四只上古神兽方才开始正眼看他。兽类比人类更加纯粹，力量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就如同他们此番利用白萏白菡姐弟布局，将另一个世界中的枕黑小姑娘拖了进来，以枕黑为诱饵，费尽心机的将沈遥引至此处，并不是因为沈遥所代表的祖龙的身份，而是祖龙身负的巨大力量。
他们四只被寒冰冰封至此，想要布下这样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可想而知有多艰难，又要付出怎样的心力，然而他们却必须如此。因为他们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这件事情，非得借用祖龙的力量不可。
然而此刻那只被他们盯上的小祖龙已经成功化形，又出现了一个实力不俗的后辈，那么攀谈一下也是可以的。
毕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冰封至此之后，已经寂寥许久了。
离翻墨静静的站在了原地，他的长发已经散落，可是整个人并不显得狼狈。方才他接下了朱雀的一击，却发现接下那一击比他想象之中要容易了许多。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离翻墨抬起了头，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在九天之上腾飞的小祖龙。
更加浓郁的龙息充盈着他的肺腑，那阵清甜的味道让他不由的笑了。
足够了。他对祖龙的奢求像是茶杯之中的水，一瞬间被倾倒了出去，他已经觉得满足。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沈遥的感情是占有。就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当做是在小祖龙身边虎视眈眈的觊觎者。可是直到那只小祖龙真正的化成了龙形，被祖龙的威压压迫得近乎颤抖的离翻墨才恍然发觉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有生之年，愿得见您君临天下。
用这句话概括离翻墨心中的感情或许并不妥帖，然而，离翻墨除了这句话之外，竟然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或许连他自己都以为错了，他和小祖龙相遇在他化形之前，那个时候，他心中弥生出来的占有并非贪婪，而是……恨铁不成钢。
那个时候的沈遥弱小可欺，又一味的依赖着身边的师兄，所以离翻墨才会翻涌出那种心绪。
可是如今已经不同了，小祖龙成功的化龙，是名副其实的祖龙之身了，假以时日，在实力上，就连身为大师兄君未宣都不能及上他。
如此，甚好。
离翻墨是蛟龙，是落选了的祖龙的伴生蛟。正是因为他已经落选了，已经失去了陪伴在祖龙身边，看着他长大的机会，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盼望着沈遥的强大。而在此之前，他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扫出一条坦途。离翻墨比任何人都坚信着，终有一日，曾经的小祖龙会成为凌驾此间的存在。
——而他能不能有机会看到，会不会在盼望着小祖龙强大的途中殒身，这些都并不重要。
蛟龙一族对龙都一些痴性，这是镌刻在他们骨血之中的本能，曾经离翻墨并不相信这种本能，可是如今他才明白，曾经的自己不信，是因为没有遇见让自己心甘情愿追随的龙。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当日离翻墨在人界听过这句旧诗句，只觉得可笑。可是如今，他竟然找不到比他它更适合形容自己心境的句子了。诚然，沈遥对他并没有什么知遇之恩，甚至，他都并不知道真正的魔蛟离翻墨是怎样的存在，又将要又怎样的未来。可是离翻墨只要知道那是他生平遇见过的最强大的龙，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遇见那么强大的龙就足够了。
收回了一直凝视着沈遥的目光，离翻墨直接和那四只神兽对视。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因为离翻墨知道，他们彼此的时间都不算充裕。
“把青龙引，朱雀鸣，白虎印和玄武魂都给我吧。”
离翻墨每说一样，四只神兽的神情就凝重了一分。他说的每一样都是他们的本命法器，而此番，他们的确是准备将本命法器送人的。只是要送的整个人，并不是离翻墨。
在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的算计之中，他们的本命法器给沈遥或者是给君未宣其实都是一样的。两个人已经交换了心血，命运相连，性命相通，留下了其中的一个，就相当于留下另一个。
——是了，从一开始，他们四只的给予就并非无私，之所以助沈遥化龙，甚至之后还为沈遥和君未宣准备了法器相赠，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两人留在这莽山腹地的苦寒之地。
“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道 ，收了我们的法器，将要承担怎样的指责？”白虎的性子本就暴躁，此刻就更加狂躁了起来。他吐出的话语之中带着浓厚的威压，似乎伴着阵阵虎啸之声一般。那声虎啸横扫了周遭的树木，向离翻墨横削而来。
可是，离翻墨依旧接下了。魔蛟到底有多强大，其实没有人说的清楚。或许，只有离翻墨自己知道，他和祖龙其实也只有一线之隔，却是绝对在君未宣化身的白蛟之上的。毕竟他纵横六道的时候，君未宣还不知道在何地。
这样强大的魔蛟自然没有将青龙放在眼里——哪怕青龙是此间万龙之尊，然而哪怕血脉的力量再霸道，离翻墨也不会对比自己弱小的龙低头的。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面对白虎的这样狂暴的一击，他并没有躲，反而直接赢了上去。苍白的五指上迅速覆盖上了一层黑色利爪，离翻墨轻巧腾跃，而后向着虎啸来的方向挥爪，一阵金戈相击的声音过后，离翻墨仍旧好好的站在地上，而白虎已经跌落云端。
一直到这个时候，那四只神兽才意识到，眼前的这只魔蛟并不是像他们想象之中的那样弱小。收敛了心中的轻蔑之情，四只相顾一眼，最终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武开了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机的将祖龙引至此地。”
他没有用问句。占卜本就是玄武的看家本领，方才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此刻当他第一次打量离翻墨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多年前算的那一卦已经出了变数。那个变数并非离翻墨，可是离翻墨确实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离翻墨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玄武很快稳定了心神，似乎叹息一样的说道：“明知道他的父亲们就在窥探，可是我们却还是算计了他。若是有可能，我们当真不愿走到今日这一步。”
离翻墨听见“他的父亲们”五个字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睛，却终归未置一言——魔蛟向来痴，魔蛟一族的确是蠢蠢欲动的在寻找最强的龙追逐，可是那也仅限于在他们找到自己认定的龙之前。他已经遇见了沈遥，认定了沈遥，所以即使遇见更强大的龙，之后也不会再多看一眼了。
“当年我们自愿被冰封在此地，为的就是镇守这极北之地的阴魂。这些年若非是我们的力量越发流逝，你当我们愿意去招惹那些异界来人？”玄武缓缓的从身上的壳中伸出了头，半叹息半试探的说着。
话已至此，一直沉默的离翻墨终于说话了，他的视线扫过那四只神兽，最后异常淡然而又坚决的说道：“我来守，让他走。”
“你守不住。”和蛟龙一族关系最为密切的青龙刻意释放出身上的威压。和其他的三只相比，青龙身上的威压对于蛟龙的影响最大，近乎是绝对。他刻意如此，因为他想让离翻墨知难而退。
然而让青龙意外的是，离翻墨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仍旧那样直直的站着，无畏的和他们四只对视。
——他已经突破了，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住了一条最为强大的龙，所以他已经不再惧怕除了这条龙之外的其他龙的威压。
此刻，离翻墨锐不可当，无人可阻。因为，他的强大已经不是原本为了凌驾在其他人之上的强大，因为沈遥，离翻墨的强大变成了一种守护。
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守护着沈遥成长，愿意为他永坠极北苦寒之地。所以，这样的离翻墨已经不惧任何人。
这是一种难堪的焦胶着，可是胶着的双方的时间都已经不多。沈遥和君未宣即将平复，他们很快就会化作人性降落。而四只神兽躯体已经半透明，一旦破冰而出，他们的力量就开始迅速的流逝。
末了，是那四只神兽最先做出了妥协。
四个光点从他们四只的眉心没入离翻墨的眉心，而他们最后的力量用来将沈遥和君未宣送出此地。冰雪很快就没过了离翻墨的眉目，寒冰一寸一寸的从地上生长而出，爬上他的脚腕，膝盖，肩膀，眉眼。
最终，莽山永寂。
透过还没有覆盖上白霜的寒冰，黑衣青年的眉眼似乎带着笑意，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除了他自己。
他在笑啊——君未宣，这一次，终归是我赢了。
而这一切，小祖龙并没有必要知道。他不需要知道，为了他的成长，有些人付出过怎样的代价。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长大，翱翔九天。那是那人全部的期许，是他心底刹那却永恒的清明。
那是离翻墨唯一的追随他的祖龙的方式，除了他自己，本就无需让旁人知晓。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最后能做的事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