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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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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何嬷嬷和钟嬷嬷两个,沉香院的事都被她们接了过去,第一先做的就是将沉香院的所有东西清理一番。
吃的,穿的,住的……每一样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还真的找出了不然腌臜东西——浸了红花的荷包,熏了麝香的布料,甚至是墙上挂着的一幅贵女扑蝶图都是染了能让人落胎的药物。
这一切,都让福喜心里直泛冷意。这后宫,比他所想的还要肮脏。每个人的欲望,在这里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等赵薇午时睡午觉的时候,福喜跟钟嬷嬷报备一声,这才来到了御膳房找如安。
如安正在将坚硬的调料研成粉末,见他,有些惊讶,道:“你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
福喜蹲在他身边,拿起一颗花椒揉搓着,道:“这不是忙嘛!”
如安点头:“也是,赵奉仪有了身子,你的确不该乱走,以免落人口舌。”
福喜深深地叹了口气,模样却是有些消瘦了,那双凤眼看起来也更大更圆了,看起来更加令人惊艳了。
这人其实就是个视觉动物,看见好看的人心情也要舒畅些。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消沉,可不像你!”如安看他没有什么精神,问道。
福喜就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了,最后总结道:“我觉得,宫里的人真是可怕!”
如安将一味调料放到研钵里慢慢的把它捣成粉末,看福喜蹲在一边像只没了精神的小猫,不由的笑道:“你又何必想这么多,别人如何又与你何干?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他笑得飞扬,眉眼间透着一股敞亮,倒是不像已经进了宫多年的人。
“宫里的人,惯是捧高踩低的,这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人人都想做那人上人,都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最后却是迷了眼!一错再错!”
“你小子,只要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做到无愧于心,那就可以了。”如安安慰他,低头看着研钵里坚硬的调料慢慢的被他磨去棱角,然后变成了粉末,低低的道:“你迟早要适应这个地方,你只能随之改变,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毁灭!”
福喜愣愣的看着他,心里觉得恐惧。害怕也许将来,他自己也会变成这种自己最讨厌的人,因为他要活下去。
“啊!”福喜站起来吼了一声,像是要把自己心里的郁气都吼掉。
他心里很郁闷,在年家他是倍受宠爱的幺子,根本没接触过这种腌臜事,也没见识到人心的自私险恶,如今接触到有些接受不来也是正常。
“吼什么了!”一声怒吼,李公公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道:“在外边就听见在鬼哭狼嚎的。”
福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挠挠头道:“没什么!”
又问:“您拎着篮子,是想做什么啊?”
李公公笑得慈眉善目,他的身材却极为壮硕,笑道:“这不,那边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我打算去摘些花来泡坛桃花酿,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喝了!”
他上下打量了福喜一眼,道:“若是你无事,便跟我一起去吧,我还缺个人手。”
沉香院有了两个嬷嬷死守着,他平日的日子倒是清闲了许多,现在赵奉仪正在睡午觉,也不需要他伺候。
想着,福喜便接受了,点点头。
皇宫里的花卉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种类,此时春天到了,无数花卉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紫的绿的……一片姹紫嫣红,看得人心里郁气一扫而光。
平日福喜都是东宫、御膳房两点一线,倒没发现这皇宫竟是变了个模样,巍峨中带了春色,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李公公拎着篮子,慢悠悠的走着,看起来极是悠闲,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心情也敞亮些。”
福喜一愣,旋即对他感激地笑笑。大约是见自己心情不好,李公公才会叫自己出来吧!
李公公看这满堂春色,笑道:“也不拘桃花,其他的花你也可以采一些,稍会儿我教你酿百花酿!那滋味,比桃花酿有滋味多了。”
楚惊天刚从庆鸾殿出来,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太子,万人之上,可是也是如此,他丝毫差错也犯不得。底下的人盯着,上边的人忌惮着,这日子过得简直没意思极了。
“殿下!”陈太傅紧跟在他身后,面色有些紧张:“老臣知您为徐大人心痛,可是您可不要犯糊涂啊!”
“太傅啊……”楚惊天站在石梯上方,负手往下看。庆鸾殿比其他宫殿要高上七八米,是天子的书房,高高的阶梯往下望去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
他道:“您看,如今本宫就站在这高高的台阶上,明知稍不留意就会跌了下去,却还要一直呆在这上面。底下还有无数人拉本宫下去,他们又怎么知道本宫想站在这高位呢?就连陪在本宫身边的人,也不放过!”他的语气有些悲痛,闻者心酸。
“殿下……”陈太傅看着楚惊天长大,从小教导他,说句大不道的话,已经将太子看做了半个儿子,听他这么说顿时老泪纵横。
“老臣无用啊,愧负殿下!”他以袖擦泪,神情惭愧。
“唉……”楚惊天叹了口气,道:“不是太傅的错,而是惊天,无用啊!至此以后,怕是无人愿意效忠于本宫了,就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的人,又岂是良主?”
待二人离开庆鸾殿之后,一个小太监转身进了殿内。
“太子,他真是这么说的?”景熙帝楚云将手上的折子放下,语气不知喜怒。
景熙帝年过四十,保养得当,面上看不出什么皱纹,目光如炬,黑黝黝里带着森冷的光芒,就如两只闪烁着冷光的利箭,见之则惧。
被问话的太监心里惴惴,仔细想了想,老实回道:“是!”
长阳看景熙帝沉思的模样,挥手让传话的太监退下。
“长阳,对于徐阶这人,你怎么看?”景熙帝问。
长阳笑道:“老奴是个蠢笨的,不敢妄评,不过听传言,那徐大人倒是个明官!”
“哼,明官又如何?还不是在贪在贿,不然也不会被人抓了把柄!”景熙帝冷哼。
长阳听着,不语。
景熙帝又问:“你听了太直所言,觉得太子心里果真这般想的?”
不想当太子,难道他想当个平民百姓不是?
长阳笑:“陛下,心里不是清楚吗?老奴可不敢妄揣太子的心思,不过太子处于这位置,倒是艰难。”
“你倒是为那逆子说话!”景熙帝靠在椅子上,道:“他不就是在跟朕打感情牌?而且还试探朕的态度,看朕对于他的太子之位是否有变。”若是他不顾他的情面处置了徐阶,那就是对他不满意了,不然也不会砍了他的手脚。
想了想,景熙帝道:“传朕谕令,三皇子不敬长兄,最近就让他呆在他的熙明宫,闭门思过吧!那徐阶,就交给大理寺少卿赵承恩解决吧!”
长阳心里恍然,看样子皇上还是向着太子的。要知道,赵承恩,那可是太子的人。
不一会儿,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熙明宫,三皇子楚惊鸿愕然。
“父皇他明明就是偏心!那徐阶收受了贿赂,理应处斩,竟交给了赵承恩,那不是明摆着要饶他一命吗?”砸烂了许多瓷器摆件,三皇子愤怒的吼道。
刑部尚书庄项道:“三皇子您又何必愤怒?我们的目的虽然没有全部达到,倒是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徐阶如今是不能再做江淮盐运使了,这个位置,我们一定要掌握到手里。”
要知道,盐运使可是个赚钱的官职。掌握在谁手里,拿了就是个能下金蛋的母鸡。两浙、福建的盐运使是景熙帝的人,他们不能碰,但是太子的人,他们怎么能放过?
“外公说的是!”楚惊鸿按捺了怒气,眼里闪过一丝暴戾。
那徐阶,明着不能弄死,但是暗地里,谁说不会出意外?
“殿下,您这么做?会不会引怒皇上?”送走了陈太傅,何山有些忧虑。
楚惊天笑,道:“父皇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他不会如了楚惊鸿他们的意的。”要知道,三皇子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压制他这个太子。
自古帝王之道讲究制衡,如果只有他一人独大,太子势强,皇上那位置也坐不稳。三皇子那一帮人也有不少明白人,可是只要自己还没有登上皇位,他们就有希望,还有一拼之力。
“那徐阶,虽说是贪,可是却是个能为百姓做事的人!本宫自然是要保他!”
楚惊天带着何山回东宫,却在路上遇到了福喜。
他正站在桃花树下垫着脚摘花,粉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落了他满身,一片花瓣正好落在他的眼角处,衬得他肤白发黑,唇红齿白。
那一刻,楚惊天觉得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