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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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宅，迹部父子少有的在餐桌上开启了交谈。
“今天手冢当家和我联系了。”
绅人手握刀叉，举止优雅，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听到了声音，景吾简直要怀疑父亲是否和自己说过话。
“手冢？”景吾放下刀叉。
“手冢国一，被中村六花救下的孩子，手冢国光的祖父。”
“他找父亲有什么事？”
“老人家说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用。并且，提出了愿意收养六花的想法。”
“什……！”他猛地抬头，又立刻低了下去，“……我不懂。”
“这样的话，中村理花就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了吧。”绅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吾，并不介意点破儿子的装傻，“我看手冢家的孩子似乎很喜欢中村理花，她会同意妹妹去那边也不奇怪。毕竟，没有了经济上的负担，亲人也有人照顾，理花一个人在德国可以生活得很好。”
“父亲……”
“景吾，有些事，有些人，来的时候由不得你，走的时候，也由不得你。”
绅人这句轻飘飘的总结刺痛了景吾的神经，理花不在自己身边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他难以接受。思绪蔓延不止，他甚至突然痛恨起理花来。
我拒绝过的！他想。既然执意闯进来了，靠近了，就不要轻易说离开啊！
说是任性也好，独占欲也罢，他既然认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允许再有意外的变更。一颗名为占有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藤蔓，把景吾的心缠绕起来。理花是景吾的，她只能对他一个人好。于理花而言，他应该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像她曾经承诺的那样，他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为什么来了，为什么又要走，为什么由不得我，为什么总是大人说了算……这一刻，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挡在他们之间，他索性站了起来，大步跨出去。
“父亲，非常抱歉，但是我要离开一下。”
追根寻底却得不到答案的话，就先用实际行动抢过来再想吧。
月亮已经升上半空，零散的星衬的夜格外冷清。
景吾坐在车里，偷窥那人的笑，那人的温度，那人的目光……那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正全心全意倾注在一个叫作“国光”的孩子身上。他不甘，不安，甚至想现在立刻冲出去把她抢过来。可长久以来的教养压制了他的无理和偏激，既然都已经追到这里了，他不介意小小的等待。等到她又变回独自一人，等她回到只属于他的时光，那不会很久……
“上车。”他做出她其实不懂的邀请。
“景吾？！你怎么来了？”理花诧异。
“笨！”他望着她，没来由地笑了，“我来的理由……除了你还会有什么？”
轿车里，理花还云里雾里，景吾也懒得解释，只有行驶中的车辆方向明确，有条不紊地朝着目的地前行。
汽车已经驶出很远，理花渐渐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景吾，我们要去哪？”
“佐佐木公园，我们约定好的。”景吾的语气平稳，不带责备，理花却只觉心虚。
“都这么晚了……”
“不管怎样，我都是个会遵守约定的人。”
“……”
被这么一说，理花彻底没了底气。
一直没听见理花答话，景吾扭过头去看，恰好撞进理花的眼睛。两人静静的对视，景吾突然察觉到不同。想来理花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当她认真思考或陷入两难时，平日里清澈透亮的黑色眸子会沉淀下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重色彩，那团颜色越积越多，她的眸色也变得比往日深沉，如黑曜石。
包含着疑惑、爱怜与歉意的眼睛，可惜，在景吾眼里却不如往常清明的眼眸美丽。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只是想要遵守约定和你一起去，即使是晚上，难道不行？”他问。
“不，不，当然可以。”
看着理花慌慌张张的回答，景吾不由自主皱起眉头，看来，她还是不理解。
不一会儿，轿车停在夜色中的佐佐木公园。
下了车，还没等两人靠近，阵阵香味已经扑鼻而来。走近一看，“哇，好美！”不由得这么赞叹起来。
与骄阳下傲人的花朵相比，月色下的蔷薇透出几分难得的娇羞，簇拥着含苞待放，一朵一朵层层叠叠，婉转美丽，犹如深夜枝头歌唱的夜莺。
说来，理花是第一次看到夜里的蔷薇。恰巧，景吾也是。因此，很长时间，两人都只是静默不语。并肩走过一条条小巷，低头轻嗅一朵朵花蕾，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
待到心满意足，理花侧头对景吾感激地笑起来，“景吾，谢谢！要不是你的坚持，恐怕是要错过这美好了。”
有那么一瞬，景吾愣愣的没回过神，理花身后，蔷薇顺着篱笆攀附上高墙，街灯下花朵显出白天里不曾有过的深邃红色，衬得理花的笑脸也多出少有的殷红色彩。
——“景吾，有些事，有些人，来的时候由不得你，走的时候，也由不得你。”
不知为何，父亲的话又闪现在脑海。霎时间，这份美变得刺眼起来。
“理花，为我留下来。”不由自主，他说出这句话来。
“诶？”面对景吾莫名其妙的话语，理花一时不明所以，随即又笑起来，故而摆出揶揄神态，对景吾调笑道，“我说小景吾，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可谁知，对方一本正经，“我在很认真地要求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凝望景吾直视自己的蓝色眼睛，理花倏地尴尬起来，她不知道景吾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态度严谨让人不能再以玩笑处之。俯下身子，她问：“景吾，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不管怎样。没有最好，有的话，”说到这里，景吾露出罕见的挣扎表情，“即使有，也希望你为我留下。”
思索良久，理花抬起手轻轻拂过景吾的脸庞，拇指不由自主摩挲过男孩儿眼角的泪痣，“这是你的愿望吗，景吾？”
迹部景吾一动不动，深深地望着理花眼里，一团一团的色彩沉淀下来。知道她已经不再把他的话当做玩笑对待，脸庞对方指尖的触感引起不能自控的轻颤，仿佛交换誓言，他坚定地点头，“是的，留在我的身边。”
我的愿望，请你留下来。
那一刻，理花笑了，如同他们身后的玫瑰，美丽动人，芬芳了他的世界。
“那么，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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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理花一如既往起得早，回想起昨晚临睡前景吾印在自己额头的晚安吻，还忍不住乐了很久，一个小屁孩，还欲盖弥彰地说是回礼什么的，哈，真是可爱。
洗漱好下楼，在看到饭桌前坐着的迹部绅人时，她着实紧张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和绅人先生一起吃早餐呢……
“早安，绅人先生。景吾，早安。”
“早。”
“早。”
有些事情，真的是只有站在旁人的角度才能感受到。迹部景吾和迹部绅人是真父子，就餐的礼仪和动作，说话时回应的语气，甚至是抬起头问候的眼神都惊人的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景吾，明晚凤家举行晚宴，作为你回到日本的第一次对外社交再适合不过，这两天你要在家做好准备。”
“是。”
“理花也一起。”
“好……诶？”条件反射应下后理花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犹豫片刻，抬头道，“绅人先生，我也要去吗？不太合适吧。”
毕竟，那可是中村理花这个人与之格格不入的上流社会。
“作为景吾的家教，你理应参加。服装类似繁琐的事情，交给中岛来打点，你只需跟随景吾出席。”说这话时，迹部绅人已经吃完早餐，拿起报纸阅读起来，话已至此，他抬眸用眼神对理花做出询问，“还有什么问题？”
“不，我明白了。”抱有迟疑，理花还是颔首应下。紧接着，她提起另一件事，“绅人先生，今天晚些时候，我想去拜访手冢一家人，先向您请个假。”
报纸呼啦一声被翻到第二页，绅人抬头看向理花，“你知道了？”
“嗯，”理花点头，“昨晚手冢夫人跟我谈过，也给我留了充分思考的时间。”
“那么你的决定是？”
景吾手中的刀叉停滞了一秒，他不由抬头，恰好对上理花含笑的眼睛。她对他微微点头，令人安心。
“对方这么照顾六花，还做出如此慷慨的决定，即便是要拒绝，我也应当上门诚恳的致谢。”
话题及此，再引不起绅人的兴趣。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报纸。
“既然如此，早去早回。”
“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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