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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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一过，日子就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转眼，正月即将来临，日本的新年近在眼前。然而，迹部宅邸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特殊的七天”。
十二月的圣诞过后的这几天，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转眼，正月即将来临，日本的新年近在眼前。然而，迹部宅邸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特殊的七天”。
十二月的最后一日，景吾和理花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进食、运动、学习，生活规律正如同计划表上写的那样，直到老管家笑呵呵地捧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来到书房。
“打扰啦。”
眼看着梧桐把这两个盒子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无论是理花还是景吾，都显得格外迷茫。
“这是……？”
“圣诞节已经过了……吧？”
“这是小少爷和理花小姐正月要穿的新年和服。”梧桐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不慌不忙地答道，“小少爷这是第一次留在日本过年，时间又仓促，老朽正为您的新年服装发愁，想着不行就先去买套成服回来，没成想中岛先生早早就连同理花小姐的和服一同定好送了过来，还真是有心了。”
“中岛先生呢？他在哪？”
一听是中岛的名字，理花的心思不由自主就拐了弯。照以往来说，中岛若是送了东西过来，他们是一定会见面的。除非……是他不想见她。
“中岛先生昨天夜里已经乘夜班飞机去少爷那边了，”说到这里，梧桐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又对理花解释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迹部财团国际事务繁忙的时期，毕竟，国外的生意可是不会等咱们过完春节再开始呐。不过，他每年都一定会在国内过圣诞节，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是吗。”
无论是否出于本意，梧桐的这番解释听进理花的耳朵就显出些别有深意。自然，她知晓中岛总是很忙，却没想到他会忙到如此地步。并且，一想到他有可能是为了腾出和自己约定的晚餐时间才不得不选择了深夜的航班，理花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而且，每年圣诞……重要的事……不行，不能再想了！理花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中断了自己不停散发的思绪。事实早已证明，她的意志并没有想象中坚固，而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被好意瓦解的自己。
趁梧桐和理花你一句我一句的功夫，景吾早就把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给拆了个精光。出于新鲜，他把盒子里这身定制和服拿出来仔细观赏了一番，然后……
“我说，现在中岛在哪这个问题不重要。”他拎着衣服的一角挑眉道，“你们倒是告诉我这怎么穿？感觉很麻烦啊！”
“……”
“……”
说到景吾为何会有此等疑惑发言，就不得不从他的先辈说起。与家大业大颇具历史传承的手冢世家不同，迹部氏族是在维新时期通过经商创业而崛起的后起世家，没有因循守旧的必要顾虑，又本着实力决定一切的中心宗旨，迹部氏族的“传统”传到现任当家手中时，已经把那些繁复的规矩丢了个七七八八，又因为迹部绅人娶了个外国媳妇，迹部景吾这个混血继承人对所谓的“传统”基本是一窍不通了。
见无人解答，景吾登时表露出几分不耐。他把衣服扔回盒子，又伸手捞了理花的盒子到面前，“你的也是这种？让我看看。”
“景吾你别——”
理花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景吾已经拆掉了盒子上好看的蝴蝶结。伴随丝带的散落，一张卡片飘飘然掉了出来。
景吾正要俯下身去捡，不料被理花一把拉住，并抢先一步拾了起来。
理花顺手把那张卡片夹进正在阅读的书页，合上后压在了手臂的下面。这时，景吾的动作还停在将蹲未蹲的那个瞬间。几秒之后，他站直了身体，手指仍放在纸盒的边缘。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片刻无言的僵持。
景吾瞪着那本书看了很久，问理花道：“我不能看吗？”
理花敛起目光，对于景吾的要求，罕见地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虽然不是不能……但我有权利拒绝。”
只这一句，景吾就知道，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间里，理花和中岛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正是这个他不知道的“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
这么想着，他又深深看了理花一眼，“你这是准备答应他了？”
很奇妙，理花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景吾在问什么。她按在书本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又随即放开。
“……不……我拒绝了。”
“是吗。”
那就是他还没死心。
这么想着，景吾把拆了一半的盒子从自己面前推了出来。
“这衣服我不要。父亲母亲在英国忙得抽不开身，祖父祖母在巴黎玩得不亦乐乎，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理花两个人，中岛拿来这衣服，是要我们在正月的时候穿着在屋子里乱逛啊？退回去。”
“梧桐管家，这衣服我也……不能收，不知道怎么穿是一个原因，即使收下了也没有可以穿上它的场合。卡片……我收下了，过后会向中岛道谢的，但是这衣服……我想会有比我更适合拥有它的人。”
“所以说……就为了一张卡片？现在年轻人的心理，老朽是真的一点也搞不懂了啊！”
“哈哈哈哈哈！”
在打给中岛的电话里，梧桐对于自己这般真心实意的感慨只换来对方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表示了相当的不满。
“中岛你这是在嘲笑老朽弄巧成拙了吗？”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电话这头，中岛饱含笑意的道歉，显得丝毫不真诚，“我是有想到会被拒绝，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啊。不过听您讲的这些，其实还让我挺高兴的……”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想笑起来。
“中岛你这就过分了啊，”电话的一端，梧桐的叹息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现在这可怎么办。这会儿即使老朽去买了成服回来，想来他们两人也是会打定主意拒绝的，真是让人为难啊！”
“关于这一点，您就放心吧。”说到这里，中岛才算恢复了正经，显现出以往的可靠来。
“哦？”
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吗？又或者事在人为？无论怎样……中岛想。
“他们最后会接受的。”
冬日的午后，走廊的一侧，景吾支起一条腿坐在飘窗上，不知正想些什么。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对面客厅桌子上堆起的盒子，本该刺目的阳光在穿过厚重的积云后照下来，不暖不说，暗淡又温吞，很是令人不爽。
“啊啦，这不是景吾小少爷吗。”
循着这声音抬起头，景吾看见梧桐正带着一位优雅的妇人朝这边走来。
“这可真是巧了，老朽还想着先把夫人带去客厅后再去楼上请您呢，小少爷，”一见到景吾，梧桐便微笑着先一步迎了上来，“那么，接下来就请手冢夫人先随小少爷移步到客厅稍作休息，老朽去吩咐厨房备好茶点送来。”
“那就先谢谢您啦。”
“哪里哪里，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如果说一开始只觉得这位夫人眼熟的话，那么在梧桐提醒了“手冢夫人”这个关键词后，景吾自然也就想了起来，眼前这位就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手冢国光的妈妈。
跳下窗台，景吾抬手将手冢彩菜引向面前的会客厅，“午安，手冢夫人，请进。”
“没有事先告知就登门拜访还真是不好意思，景吾君，我没有耽误你的行程吧？”
“当然没有。”被一个大人这么询问，在景吾看来有点可笑。待手冢夫人安稳地坐下，他才问道，“需要我去叫理花下来吗？不过，不知道她这会儿醒了没有。”
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景吾君！”彩菜见状赶忙制止道，“虽然来这里也是想见见理花，不过，既然她还在休息，就不要去叫她了吧。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要和景吾你商量。”
听到彩菜这话，景吾很是惊讶。印象中，除了理花住院时的几次寥寥照面，他的生活和这位手冢夫人几乎毫无交集可言。
“我？”景吾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对。”彩菜微笑颔首，“所以景吾君愿意坐下来好好听我说一说吗？”
“……好。”于是，景吾迟疑地做到了彩菜的对面。
“这不，新年马上就要来了。”
“……”
乏善可陈到令人挑不出名字的开头。
“今早去店里取我家先生和儿子的新衣时，我碰巧遇见了迹部家来取衣服的佣人，这才知道景吾君要留在日本和理花一起过年。回到家说起这事，我公公、哦，也就是国光的爷爷，他和迹部老当家关系很好呢。”生怕景吾不理解般，彩菜细细解释道，“我从老人家那里得知，迹部当家和老夫人今年新年是要在巴黎过？景吾君的父母也不在国内吧……这样的话，新年里只有你和理花两个人的话，未免也太冷清了些。所以，我们想邀请景吾你和理花一起来手冢宅过年，你看可好？”
撇开繁琐的前提和铺垫，景吾总算是听懂了对方的来意，可是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吧。
“我……”
“当然了，”不等景吾开口，彩菜又说起来，“公公中午时和迹部老当家通了电话，也询问了你父母的意见，他们都说这事要你自己来做决定，他们会尊重你的意见。这不，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这才刻意跑来了一趟。”
“可是……”
“景吾君，你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说话直，这事我先撇开理花酱来询问你，就是不希望你把她拿出来做挡箭牌。其实，我还存了私心，希望你能在背后推理花一把。否则，我想，她是不会愿意到手冢家里过年的。”
对于彩菜的这一长串发言，景吾实在不解。在背后推理花一把？然后和她一起去手冢家过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去看手冢国光找刺激吗？
“夫人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见景吾一副莫名的表情，彩菜默默叹了口气，想：这孩子，还是太小。
她问：“景吾君你可曾想过，如果你不在这里，彩菜这年会怎么过吗？”
“……”
我在这里，和理花一起，假设那些不存在的情况，有必要吗？对此，景吾很是不屑。
彩菜自然也从景吾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接道：“实不相瞒，前不久的圣诞节，得知你回了英国，我便邀请过理花来手冢家坐坐，可那孩子拒绝了。虽然那孩子嘴上没说，可我看得出，她是怕打扰到我们……无论行为举止上如何亲密，她还是把自己当外人的。”
“……那她会在哪儿？又没有别的——”话到了嘴边又兀自止住，景吾突然有了一个不是那么美好的猜想。
“景吾君是不是想到了？”彩菜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没错哦，她的亲人只剩下医院里的六花酱了，所以在圣诞节那天，她自己买了蛋糕，去了医院。”
“……”
无话可讲，……无言以对。
即使是再理智成熟的孩子，也还是孩子。这一点，为人母的手冢彩菜再明白不过。所以，她也自然知道怎样的话最能刺激到面前这位“小少爷”。
“那一天晚上，国光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在伤心的时候，比起来哭，让自己感到痛会更好些。我当时被他的这个想法吓坏了，追问了很久才知道，那天他在六花的病房看到理花对自己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景吾的瞳孔猛地收缩。
“国光在发现以后立刻阻止了，他还问理花为什么那么做，”彩菜轻描淡写地带过一些细节，“理花说，她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
像是被人在嘴里放了一把火，这火焰从喉咙直烧到景吾的胸口，烧过心腹内脏，直烧到四肢百骸。
见状，彩菜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达成了。
“景吾君，有时候，我们不能只看到一切仿佛美好的假象，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珍爱的人变成最孤单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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