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庄雨寒

75、第 75 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窗前有很好的阳光。
　　公寓原来统一配置了深咖的遮光窗帘。我住进来以后，经过丛锐同意，自己换了白底小碎花的蕾丝窗帘。倒是满足了我美式田园风的恶趣味，但是一到阳光灿烂的季节，想睡个懒觉都不可能。
　　现在，我眯着眼看那灿烂的光透过我的蕾丝窗帘射进来，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不是眯着眼，我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应该是肿得睁不开。
　　哭肿了的。
　　还有，就是那个明明靠着的怀抱杳无踪影。
　　“湛……”我低唤着，转头去打量四周。
　　我的卧室小到一眼便可以扫完，哪里有他的影子。
　　可是，昨晚，最后的清醒意识里，我明明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样缠绵绻缱的一个吻，甜蜜到令人迷醉，炽热到令人窒息……
　　原本，顺着这样的轨迹，一些事应该顺理成章地发生。甚至，苏湛的手已经开始在我的前胸摩梭。
　　我突然想起了早上医生的那双手。
　　也是这样摩梭着，探寻着，便得出了那样可怕的一个结论……
　　“不要啊……”我几乎是惊叫着推开了那只手。
　　然后我发现，被我推开的，是苏湛的手。
　　我红着脸喘着气却不敢看向他的脸。
　　“对不起……”过了好一阵，我才听到苏湛的声音。有我熟悉的哑和我不熟悉的颓败。
　　我猛然抬起头来。
　　他的脸一如既往地苍白，原就没有多少光芒的眸子越发暗淡，却依然带着我最熟悉的招牌式的微笑。
　　他轻轻地拍拍我的手，继续说：“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臂，想弄我起来再送我回到卧室。
　　那样平静从容的表情，仿佛刚刚的他是另外的一个人。
　　这样的发现让我心惊肉跳，我不愿意苦心得来的幸福竟然变成昙花一现。于是，我反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突然说：“如果，我不是一个好女孩……”
　　我的大脑突然凌乱，我根本不知道剩下的话应该如何去组织。可是，我分明感受到我反握住的那只手颤了一下，越发冰冷下去。那样的冰冷顷刻间便冻了我心。
　　我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原本混乱的思绪却渐渐明晰。
　　我急速地说：“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美好单纯的女孩子，我以前可能谈过恋爱，我可能喜欢过其他男孩子，我甚至……”
　　那样不堪的可能让我本来还停留在“好女孩子”概念中的大脑根本接受不了，更无法对着苏湛坦陈出口。即便，我一直那样想对他说明一切。
　　可是他并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我的手被他狠狠地抓住。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冰冷。
　　“甚至什么？”
　　侧光里，他的脸如刀锋一样冷冽。
　　“湛……”这样的苏湛让我害怕，我使劲挣扎着，可他抓得死死的，我的手根本动弹不了。
　　“我可能还有过一个孩子……”我抬起头来，绝望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不起我以前的事了。可是医生告诉我，曾经有一个孩子呆在我肚子里，被我亲手杀死了。湛，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想，我不是一个好女孩子了，虽然我一直这样认为。但是今天我知道我不是了。我不是配得上你的那个好女孩……”
　　紧抓着我的那只手冷得刺骨，我在涕泗横流中都禁住哆嗦了一下。立刻有另一只手覆盖上来。似乎要微微暖些，但却咯手，粗糙得咯手。隐隐的黑暗中，他的喘息渐渐粗重。
　　四周静得可怕，静得只听见苏湛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
　　我的心莫来由地一阵抽搐。
　　“苏……总……”我慢慢地唤出那个曾经最顺口的称呼，慢慢想从他铁钳一般的手中抽出我的。
　　换来的，是他更紧的把握。只是，后面覆上来的那只手似乎没有什么力度，他几乎整个身子都向着我的方向歪过来。
　　“不要……这么称呼我，也不要……再想逃开.”
　　即便在暗夜中，即便他的眸子并没有多少光芒，但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一直盯着我，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坚毅。
　　“所有的……都过去了……”他低咳着，身子向我的方向又歪了歪，就像随时准备将我控制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中一般。
　　“叶心，过去的……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都过去了。”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慢慢地向上向上，一直到他的唇边。
　　然后，他吻了我的手背。
　　很浅很短的一个吻。
　　却让他全部的气息久久地留在上面。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我。
　　他说：“叶心，看着我。”
　　在他吻我的手背时，我就看着他了。现在，我只是努力地仰起我的头，站我依旧溢满了泪水的眼和他的对视。
　　“叶心……”
　　他又唤。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名状的焦急和不安。
　　“我在，我看着你的，一直看着。”
　　他的脸又近了几分，依旧带着属于苏湛的坚定和决然。
　　他说：“叶心，如果……你还愿意，我会，许你一个现在，和未来！”
　　我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只胡乱地点头，傻子般地带着泪水咧开嘴笑。我的手都快被他握断了，可是我喜欢，喜欢那种□□的感觉，如同我的心一样。
　　可是，我忘记了他的状况。
　　没有听到我的亲口答复，抓着我的手越发冰冷，连同他的声音一样。
　　“叶心……”
　　我这才恍然过来，撞进他的怀里，一迭声地说：“愿意愿意，我愿意，湛。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他顺势抱住我，下巴紧紧地抵着我的肩。有很热很热的气息在我的耳畔散布开来。伴随炽热气息的，还有他低却更加炽热的声音。
　　他说：“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地保护你。让你，再不受那样的苦！”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昨夜苏湛说过的话。我也真不敢相信，昨夜那样热烈的那个人会是他。
　　一场一景历历在目，一字一句镌刻于心。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疯狂地尖叫了一声，似乎才让一直绷着的情绪舒展开来。
　　可是，苏湛呢？
　　昨夜那个情深款款的人呢？
　　我捂着依然涨痛的眼睛下了床，去到客厅、厨房、阳台……
　　没有，到处都没有。
　　如果不是餐桌上摆放着早点，我真的要怀疑昨夜是不是我的南轲一梦。
　　当然，不是！
　　因为，大门就在这个时候，轻轻地，开了。

作者有话说

　　知道你们盼望着扑倒呢，可是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