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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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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右腿又过了二十来天,我终于熬到拆掉石膏的日子。我以前没什么概念,以为石膏一拆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了。可是拆了之后才发现,右腿依然使不上力。林慕时给的小拐杖正好派上了用场,不过他倒是像之前说的那样,接送我到拆了石膏,就再也没出现过。
而就在我和林慕时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里,刘伟这个人又死灰复燃般的活跃了起来。
起初只是隔几天发条微信给我,大多是问问我腿伤恢复的怎么样。后来又说要为乌镇那次的事情向我道歉请我吃饭。其实他不提我已经忘了是什么事了,但是他坚持要请客,还请了丁仲谋做说客,最后我和柳静不得不去。
本来想着,吃一顿饭缓解一下之前的尴尬,以后就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也好。谁知道那天吃完饭回来,我就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了张我的照片,还专门发到了朋友圈里,并且附加一段矫情又暧昧不清的话,真是每一个字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自此以后再不敢随便搭理这个人,奈何人家依旧热情无比。
听到门外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打开门,就见柳静正站在三层半的窗子边靠着窗喘着粗气,见我出来有气无力地朝我招手。
“来搭把手。”
她脚边立着一个差不多一米见方的东西,用包装纸包着,看上去像是相框之类的东西。
我走下楼帮忙:“这是什么?”
柳静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能不能告诉你那爱慕者,下次送点实惠值钱又小巧的,这破玩意儿是能吃还是能用啊?”
原来这是刘伟送给我的。
回到宿舍,我们拆掉包装纸,是一副裱好了的油画。只是那画上的内容,有点一言难尽……
就是一些红色和黑色的色块堆积在画布上,也看不出什么。
柳静问:“据说这画的名字叫‘被剖开的心’,你看出来了吗?”
“大概那红色的就是‘心’吧?”
“你的意思是有四颗心?”
要说艺术这东西,真不是随便谁都能鉴赏的了的。我心里正琢磨着要怎么处理这东西,但转念又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
我连忙打开手机看朋友圈,果然刘伟最新发布的图片就是这幅画,配的文字是:“被剖开的我的心”此时正飞向你!
我顿时就觉得头疼,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人的“心”给他退回去,但是又不想自己去见他,就想求柳静帮我把这画退回去。
柳静直接做挺尸状:“我这么费劲把它弄上来你又让我退回去?快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退不退无所谓的。”
我想想也是,不过……
“你不是一向支持我和林慕时吗?怎么现在愿意帮刘伟了?”
“我依然支持林师兄,不过……家门不幸啊,丁仲谋叛变了,他现在成了刘伟那边的人了。”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为我这点事操碎了心啊。”
“那可不。”柳静突然翻了个身从床上探出头来,“不过这段时间我也观察了一下,感觉刘伟也不错。长得不错,家境不错,听说他妈妈还是个什么司长,我们校领导都得巴结着。最重要的是他稀罕你啊!如果林师兄那实在没戏,刘伟也是个好选择。”
“算了吧,我的事还是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
柳静闻言倒是一反常态地有点严肃:“其实我也看得出,你还是喜欢林师兄,可是,你们都多久没联系过了?”
我心里默默算了下,差不多已经一个半月了吧,确实很久了。
柳静说:“要不你就主动点,免得被有些人捷足先登。”
“什么‘捷足先登’?”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说王淼常去D大找他。”
我不由得一怔:“找他干什么?”
“能干什么?又是送情书,又是送礼物的,女版刘伟。”
原本我也看出来王淼对林慕时有点想法,但没想到她会真的付诸行动。
“她那干哥哥呢?感情破裂了?”
柳静嘿嘿一笑:“感觉有好戏看了。”
柳静等的“好戏”迟迟没有上演,不过我的腿已经恢复如初,可以慢慢做一些基础练习了。
我默默算着日子,按照这个恢复速度,到了学期末应该也能将老师教的所有动作都练好了。
一节排练课结束,教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人。
音响里还在重复循环着《两生花》的旋律。据说作曲老师的灵感来自一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姐妹。所以最初刘老师编舞时,才设计了两个领舞,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是姐姐,王淼是妹妹。
虽然都是领舞,但是姐姐的表现空间明显大很多,因为妹妹在开场没多久就去世了,后面都是姐姐在展现自己的懊悔和对妹妹的追思。这部分节奏很快,要求舞者有很好的基本功,同时能融入丰沛的感情进去。
但是后来我受伤之后,老师没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只好把两个人的领舞变成一个人领舞。由王淼来展示姐姐的部分,直接把妹妹的部分砍掉。这样显然没有最初那样好,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旋律进入到高潮部分,我仿佛看到姐姐在挣扎,在与命运抗衡。这段旋律是我听过无数次的,我一边听着,一边就忍不住慢慢舒展四肢,跟着音乐将脑海中的动作呈现出来……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空荡荡的排练室内只有一抹夕阳余晖,那暗红色的光芒,和镜子中我黑漆漆的柔软身影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我努力将每一个动作做到位,起初觉得没什么不适,还暗自庆幸自己恢复的够快,但做到单腿旋转的部分时,分明又感受到来自伤处的不满和反抗。
曲子已经接近尾声,我想着坚持一下跳完就好。可是小腿突然就疼得很厉害,在旋转动作的下一个动作开始时就支撑不住了。
“嘶……”我坐下来,伸手去摸伤过的地方,就这么一下,竟然已经肿了。
那一抹余晖渐渐消失,教室里黑漆漆的,好像在故意配合着我此刻的心情。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音不大的咳嗽声。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倚在门边。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也已经过去很久,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林慕时。
他怎么在这?
我们在黑暗中对视了片刻,他缓步朝我走来,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黑色外套袖管下那只修长的手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白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脑海中突然就羞耻地浮现出秦悦吻我时拖着我下巴的那只手,还有和陆朝阳亲热时他抚过我胸口的那只手。
原来,我还是个手控?
这个念头把我吓了一跳。倒不是真因为手控什么的,而是我竟然会把他和秦悦陆朝阳联系在一起,这岂不是说明,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对眼前这人上了心?
“发什么呆?”
林慕时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我这才把手递给他,借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我刚一站稳,他突然弯下腰,在我的小腿处摸了摸。
“嘶……”
“医嘱怎么说的?”
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也得三个半月后才能跳舞。
我说:“听他的黄花菜都凉了。”
“你不听他的,现在也凉了。”
“刚才是个意外,没什么大事。”
“我看你是以后也不想跳舞了。”
他话里隐隐透着莫名的怒意,但是想到刚才那样,我自己也有点后怕,也就没再跟他再争执这个。
我岔开话题问他:“你怎么在这?”
“丁仲谋让我来接你,去他新家,晚上一起吃饭。”
丁仲谋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也是最近刚收拾好。经林慕时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前两天柳静跟我约过时间的,只不过这两天一忙我就给忘了。
“那发个地址给我就行,怎么还专门让你来接我?”
“我去早了也没事。”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柳静托我来的。”
有这句话我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不过柳静想撮合我和林慕时这心思怕是没人看不出。这么想想,也挺尴尬。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我的腿问我:“你能走路吗?”
“肿了一点点,问题不大。”
他点点头,往体育馆外走,但我明显感觉,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在配合我。
本来正常情况下十分钟的路程,我们俩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期间他不说话,我也没有刻意没话找话。虽然也会觉得尴尬,但是只要想到对方是最不怕尴尬的他,也就无所谓了。
走进一个小区后,我猜是快到了,也就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丁师兄今天还叫了谁去?”
真的就是随口一说,林慕时却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问:“你希望他还叫谁?”
这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不知怎的,我就心虚地想到刘伟。难道继乌镇那次之后,他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林慕时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不屑地笑了笑:“我想不看见都难。”
我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难道是指刘伟的朋友圈?也对,在乌镇的时候我见那帮学生会的人都曾和他交换过联系方式。
关于刘伟这事,我本来想解释两句的,但刚想开口又觉得跟他解释犯不着,搞不好还让他觉得我自作多情。于是我开玩笑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的事的。”
林慕时却冷笑一声说:“我之前只觉得你是心大,现在看,倒是我想多了。”
说完他也没再顾忌我的腿伤,快步走到我前面去了。
到了丁仲谋家,果然刘伟也在。要是平时,我对他绝对是退避三舍的,但是想到刚才林慕时那态度,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地,在丁仲谋安排刘伟坐我旁边时,我就没拒绝。
不过除此之外,刘伟也没让我太尴尬,就跟其他人一样,吃吃饭聊聊天,偶尔替我加一下饮料。只是在说起我汇报演出这事时,他问我要不要他妈妈跟我们院长打个招呼。
我想也没想就客气地拒绝了:“不用了,舞都已经排好了,再改也来不及。”
刘伟却说:“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舞排好了有什么?让我妈去说,一句话的事。”
众人都看向我,像是意识到什么,开始有人打趣起来:“你们俩关系不对劲哦,都让父母知道了,看样子进展很神速。”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柳静让那些人闭嘴,说没有的事,刘伟却只是看着我,竟然也不澄清一句。
到了此刻,我对这小孩的那种反感和忍耐,大概已经到了我的极限状态。
我笑了笑说:“上面有人照拂的感觉确实好,但欠人情总要还的,就这么点事,不值。”
听我这么一说,场面突然冷了下来,我看到沉默了一晚的林慕时也抬眼看向我。
丁仲谋像是没搞清楚状况,继续劝我:“刘伟他妈妈我见过,人很好的,回头你见了就知道了。”
柳静立刻瞪他一眼:“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