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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生日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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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别墅里。
周煦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几张卷子,正叼着笔作苦思冥想状,眼神却时不时往另一处偷瞄。
被他瞄着的地方,闻时正站在冰箱边,一手拿着冰可乐,一手拿着手机,眸光认真地在看什么东西。
夏樵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给这位辅导功课的活儿,一边哀叹自己仿佛在坐牢,五个小时写不了一张卷子。一边小声抱怨:“你究竟在看什么呢?我哥脸上也没长解题思路,盯着他能看出答案吗?”
“嘘——”周煦示意他声音再低一点,然后凑过来说:“你觉不觉得闻时老祖最近怪怪的?”
夏樵:“哪里怪?”
周煦悄悄耳语:“他最近老是拿着手机在那看,手指还时不时在屏幕上划拉,不是点屏幕那种,是放大、缩小、旋转那种。”
夏樵:“……谁用手机不是这么用啊?”
周煦又道:“我那天路过,无意间看到好像是两张地图图片,像在做对比似的。谁天天拿着手机研究地图啊?不觉得奇怪么?”
夏樵:“……我不觉得奇怪。”
夏樵:“我就是觉得有必要帮他贴个防窥膜了。”
周煦讪讪道:“我也不是故意偷看,就是刚好喵到。”
夏樵:“你少瞄两眼,卷子就已经写完了,咱俩都不用在这坐牢。求求了,快点写,我也想摸我的手机,哪怕看地图都行。”
他俩周围有一圈悬空的金色符咒,混杂着交错的傀线,牢头似的将桌子绕了一圈。两人的手机、Switch那些能玩的东西都在圈子外面,写不完卷子就碰不到。
本以为这能敦促一下,结果周煦依然能找到事情分个心,夏樵快疯了。
说话间,闻时大概是研究完了,捏掉空了的可乐罐,丢下一句:“我出门一趟。”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周煦道:“看,不奇怪吗。老祖说的是出门一趟,不是进个笼之类的。”
夏樵:“他之前也不是每次出门都是进笼啊,经常说’出去一趟’就走了。”
周煦一语点破:“可之前都是跟祖师爷一块儿呀。”
“对噢……”
夏樵突然反应过来,这几天闻时出门,都挑在尘不到在笼里或者有事没下山的时候,在外面也不会耽搁很久,十来分钟、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从祖师爷的角度,可能都不知道他出过门。
这就真的有点神神秘秘了。
周煦:“是不是!就像刻意不让祖师爷知道似的。”
“何事刻意不让师父知道?”说话间,钟思卜宁前后脚回来了,刚好听到了半句。
“在说闻时老祖呢。”
“师弟?”卜宁一脸讶异,“你说闻时师弟?”。
钟思就更直接了:“当真?小师弟连骗人都懒得编借口,总是看缘分看命的,还有事能瞒着师父?”
如此一来,不只是周煦,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这事很稀奇了。
十分钟后,刚回来的大师兄庄好好被拉进了话局,探讨无果。
又五分钟后,大小召也被薅了进来,眨巴着两双杏眼道:“不知道呀。”
“但听起来像在准备东西。”
“惊喜什么的。”
“也保不齐是惊吓。”
大召摸着下巴想了想闻时的性格:“惊吓吧,多半是惊吓。”
小召也摸着下巴:“老板最近是不是欺负他了,在憋着劲气回去呢?”
大召:“老板有哪天不欺负人吗?”
小召:“好像没有。”
卜宁:“……”
话题方向逐渐不对,稳重的卜宁老祖正想拉回来说“既然如此,就不多问了”,却听见老毛扑楞着翅膀进屋了。
大小召嘴快,叽叽喳喳把他们聊的东西给老毛说了。
老毛正拎着东西进厨房,闻言随口应了一句:“快到生辰了吧。”
他倒是随口一句,餐厅里一众人都愣住了。
“生辰?什么生辰?”
“小师弟生辰不是早过了么?”
“肯定不是师弟。”
“那难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老毛:“……师父的生辰?!”
老毛一只手还没来得及从翅膀尖变化回来,捂着嘴懵道:“刚刚那句生辰……是我说的?”
“不然呢?”
“你知道师父的生辰?”庄冶他们满脸诧异。
周煦:“祖师爷真正的生辰?不是张家当年名谱上写的那种?”
老毛捂着嘴,也很懵。
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没有人知道、也从没有人问过尘不到的生辰。徒弟们怕僭越,傀们就更无从问起了。好像他们早已默认,那样的人是天生地养,自松林月下走进的人间。
没有什么俗世出身,更不会有什么生辰。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其实不是。
谁会没有生辰呢。
一众徒弟突然开始抓耳挠腮:“倘若真是生辰该如何?”
“总得做点什么或者送点什么吧……”
“送点什么呢?”
钟思瞄到厨房:“师父喜欢吃什么?”
老毛:“他不吃都行。”
众人:“……”
也是。
“有什么常把玩的东西吗?”
“比如庄冶爱钓鱼,卜宁爱下棋之类?”
老毛:“只在骗人的时候有。”
众人:“……”
哦。
“那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有啊。”老毛朝某个方向一努嘴。
众人齐齐转头,就见神出鬼没的闻时又回来了,正被他们看得满脸不解:“干嘛?”
众人:“……”
钟思小声道:“把师弟绑上当礼物的话……”
“方不方便送不送不好说,但我们活是肯定活不了了。”
他们本来想问闻时打算送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钟思最为洒脱,一摆手道:“咱们对师父知晓多少便想多少,想到什么就送什么,刨根究底反倒显得刻意了。”
“也是。”
他们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再说了。”钟思玩笑道,“还有小师弟兜着呢,他不是忙了好些天了么。”
……
闻时确实忙了几天了。
他不擅长准备这些,最近手机上所有的搜索记录都跟“过生日怎么送人礼物”相关。结果答案要么是看“对方喜欢什么”,要么是“对方想要什么”。
喜欢的东西至多不过是物品,天上地下对他们来说都算容易。闻时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会让尘不到都惊讶一番。
至于“想要什么”……
这点他倒是试了,认真地试着套了几次话。
但他连骗人都不会,套话简直就是去送。几次三番的结果都是套话不成反被……
嗯,总之也不太成功。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想到了一样,并为此准备了好些天。
于是三月初七这日,闻时直接从松云山开了一道门,轻推了尘不到一下说:“你走前面。”
尘不到望了一眼门里的一片黑,哂笑:“神神秘秘。”
“快走。”闻时又催。
尘不到笑着说“好”,抬步走在前面,却向后牵住了闻时的手。
他温温沉沉的嗓音穿过狭窄长道传过来,问闻时:“打发我好几天就为了这个?”
“你知道?”闻时愣了一下。
“也不是,猜了好几天,想套一下话。”尘不到边走边道。“结果藏得挺紧。”
根本没发觉被套过话的某人:“……”
门里的路前端一片漆黑,感知不到外界。
但尘不到是个例外,他依然能感觉到这条路在尘世里的方向。他在心里盘猜着,这个方向会经过的城市,想着闻时可能会拽他去的地方。
他想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却还是在转过一道拐点时诧异地顿住脚步。
因为拐角之后,门里的这条路不再像以往一样一片漆黑,而是仿佛世外似的落满春光。
那是一条杏林相伴的长路,不知多少里外的尽头,隐隐可见半高的黛山亭影。
亭角或许还悬了铃,细碎的铃音跟着春风,游落身前。
尘不到愣了好久,转回头,身后也变了模样。
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白沙垂柳,石板廊桥,纵横交错的坊巷,有笃笃走过的马和木轮碾过石板的空响。
还有跟铃音一样隐约可闻的江潮。
这是千年之前的某个地方,曾经日日得见,后来却再也不曾见过。当初的亭山已经没了踪影,当年的杏林也成了街市阔道,当年的坊巷无人知晓,只剩下江潮年年如约来到。
他以为不会再见到这个地方了。
却没想到有人费了好些天,不知查了多少东西,把这片城重新带到他面前。
“尘不到。”他听见闻时说:“像吗,你呆过的钱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