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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伍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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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辉在家电超市仓库上班的一周以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套合身的工作服。
因为仓库里太热,他后来又去剪短了头发,熟悉了工作环境之后,藏青色的工作服使得顾以辉整个人的气质稳重而又干净。
不像起初那几天,像一个一夜之间蹿高的孩子,还穿着小时候的衣服,说话没准儿,办事没溜儿,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整天在仓库里横冲直撞,可爱又可笑。
唯一让于洋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儿是,顾以辉到现在还是没去领一条自己的毛巾,总是蹭他的毛巾使,对此,顾以辉的解释是,“这样我就不用自己洗毛巾了呀。”脸上没有意思不好意思,态度蛮横而且理所应当。
于洋只好摇着头,无可奈何的笑笑。
“洋哥,你多大?”
“我,25。”
“这么大?”顾以辉算了算,说,“我今年休学一年,毕业才23,你几岁大一?”
“我上学晚,高中复读了一年。”于洋解释说。
第一年应届的时候,文化分数不到四百分,他只考了南方的一所美院,对此,一直心高气傲的于洋很不甘心,原想考中央美院的。
所以于洋选择了复读,接着就在集训学校遇到了郑邵峰。
后来高三父母的去世,耽误了于洋的考试,因为没了经济来源,还有就是当时舍不得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骄傲如于洋也不得不放弃了复读,在北京读了一所只知道收钱的专科学校。
25岁的成年男人,现在自己孤身一个,没学历没亲人,没爱人,可以说几乎什么都没剩下,想来自己应该后悔的。后悔没复读,后悔当时选择了郑邵峰。
可惜没有这些,于洋捂着心口微微弯了腰,心里除了撕心裂肺的难受,也是什么都没剩下。
“洋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发觉了自己又愣神,于洋对着顾以辉尴尬的笑笑,从衣兜里找出一块儿糖,“没事,可能有点血糖低。”于洋含着糖,勉强找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出来打工?”
“在家无聊咯。”顾以辉看了一眼他明显廉价的糖纸,摊摊手,“跟我爸打赌出来上班。”
于洋笑笑,果然还是孩子。
顾以辉解释说,“我爸怕我养活不了自己,我就出来上班了。”
于洋看着他交叠在一起的两条大长腿,“那你为什么不做搬运工?”
“开玩笑,我要是做搬运工我妈还不得吓死。”顾以辉忽然住了口,“那你呢,为什么做搬运工?”
“搬运工……”因为搬运工累,自己一回到家躺在床上就会睡着,不用胡思乱想,这是于洋的本意。
“因为…..搬运工工资高。”于洋的回答心口不一。
“你很缺钱?你低血糖还做这个?”顾以辉问,“要钱干什么?”
于洋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有些刺痛,“不缺。”
“那为什么?”
“攒钱养老。”于洋说。这回的答案是对的,他要自己养老的。
“什么话,”顾以辉锤他一拳,“不是攒钱去媳妇儿?还养老,好像你很老一样。”
“是很老了。”于洋有些自嘲的笑了。
或许因为经历过很多事,于洋的举止言谈尤为沧桑,即使一直淡漠的他没有做出很大反应,但是在内心,已经疯狂的哭过喊过。
于洋又一次沉沉的陷入回忆。
“我来帮你吧。”郑邵峰坏坏的笑着说,张嘴叼住于洋的耳垂,一手在他胸口划拉,四处作乱,却不伸手帮他做家务。嘴上说着,手上不动,这是懒惰成性的郑邵峰惯用的招数。
但是于洋每次都中招,即使知道男人不用他拒绝,也根本不会帮他做家务,还是心软的说,“不用,你的手是画画的手,不是干活的手。”
于洋怕那双手粗,每次都这么说。
“那你呢,你不是也要画画么。”郑邵峰这次有些忍不住了,忽然问出这样不知分寸的话,两人都陷入尴尬。
“我?”其实于洋已经快一个月没画画了,他张了张嘴,没说话,郑邵峰也就没再问。
等饭端上了桌子,郑邵峰嘴里塞得满满全是饭,他闷声问,“那你以后呢?”言语含糊不清。
于洋眼神闪了闪,低声说,“什么以后?”他不太确定郑邵峰的话里的意思。
“你以后怎么办,你的学历……又不太高……”
于洋笑着,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还能怎么办,你是工业设计高材生,以后工资高,待遇又好,当然是你养着你洋哥,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哈哈……”
“啪嗒!”郑邵峰手里的筷子掉了,声音尖锐而突兀。
于洋的笑声戛然而止,桌子那边的郑邵峰的脸色很不好看。
“哈哈,”于洋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说着拍拍郑邵峰白净的脸,低下身子去捡掉在他脚边的筷子,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自己居然愚蠢幼稚的用这种话去试探他,想想还真是可笑,亏得自己还一直自持冷静。
“洋哥。”郑邵峰很久没这么叫过他,这时候这么叫显得尤为突兀。
于洋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些,“怎么了?“
“没事。”郑邵峰闭上了嘴巴,右手微微有些抖,“我今儿住在家里吧,我头疼,洋哥你给我揉揉吧。”
“好。”
那天晚上郑邵峰扶着额头,面对赤,裸着身子百般讨好他的于洋,顾以辉只是说,“洋哥,我今儿太累了,明天吧。”
于洋顿时觉得自己很丑,很难堪,甚至是下,贱。
“没事啊,”于洋笑着说,“你在下面。”
郑邵峰皱着眉毛,“什么?”
“我是说,你躺好就行,我坐你身上自己动。”于洋笑着说。
那时候,于洋想,一定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当时谄媚的笑更面目可憎了。
当于洋趴在郑邵峰腿上含着他的时候,郑邵峰显得情绪有些激动,紧紧抓住他的头发,揪得于洋头皮生疼生疼的,“洋哥……”郑邵峰声音嘶哑,“洋哥,洋哥,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主动?”
于洋没说话,只是拼命地含得更深,严重的生理不适让他想吐,眼泪也被逼出来,却始终没回答。他说不出求男人留下的话,只能这样做,希望男人走的时候那怕贪恋一些他床上的表现,那怕多犹豫一会儿。
直到一个多月后,郑邵峰走,于洋也没回答他。那几晚,他究竟是为何那样主动。
因为,于洋知道,这其中缘由,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说破了反而使两人更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