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游戏 之第一部 死灰复燃》夜无眠R

5、第二章 朋友（2）

　　平静日子自此被这个新任总裁彻底打破了，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四十层都知道总裁有个“朋友”。
　　拜顶楼那位大少爷所赐，我一夕之间成了人人竞相结交的“大人物”，一度刻意营造的平静生活被这颗惊雷彻底毁灭。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
　　不会放弃啊……
　　中午，还没踏出办公室，甚至还没从位子上起身，那个人就已经来到了面前，无视所有人好奇尊敬而小心的目光。
　　“走吧！”他丢下一句，理所当然的自然口气，一点都没有已经造成轰动的自觉，当然也一点都没有不受欢迎的自觉。
　　真想对着上方那张该死的脸大吼一声：老兄！我们有熟到这样吗？本人怎么觉得我们的关系没这么融洽呢！
　　偏偏这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而且大庭广众之下……无论如何我都发作不得。
　　一个人能如此大大咧咧，要不是太没神经，脸皮太厚，就是太深沉。而套在他身上，厚脸皮和摆深沉绝对是异卵双胞胎。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我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久久地无语，久久地没有动作，简直已呈僵化状态。
　　“喂！你不去吃吗？”魔音在一旁催促，“按时吃饭才有益身体，还是说你在减肥，可看你已经够瘦了……”
　　黑线！你小子才减肥！没看出我是不想和你出去么？
　　“……还不饿，而且现在正好高峰期，你自己先去好了。”尽量平静无波地回答。
　　“这样……”
　　好了，你可以快点滚了。我在心里默念。
　　然而，他却做了个让人跌破眼睛的事情——屁股一抬，把身子往我办公桌边上一坐，一只脚还荡啊荡的，毫无形象可言。
　　偏偏当事人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我的脸却不可克制得微微红了红，哀叹这下恐怕公司里饭后闲聊的八卦又多了项。正郁闷中，又听得他说：
　　“那等你饿了，再一起去。”
　　什么？晕！他这么轻巧而自然的一句分明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
　　天知道，今天早饭都没吃，就等中午快点来好补下了，这下子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弄巧成拙了。
　　盯着白花花的屏幕，抿紧了唇，彻底欲哭无泪。
　　“宁风，你嘴角好像抽了抽，哪里有不对么？”听他又说，声音极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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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啊……呵！呵呵！看错了吧……”吸气，再吸气，“你日理万机，怎么好在这里浪费时间……”
　　“嗯？不会！忙了大半天，正好休息下，我不急，你不用顾及我。”他回得十分爽快，我却进退两难了。
　　埋头噼噼啪啪敲打着电脑，把原先预计下午做的工作提前做起来，一边思量着他会不会等得不耐烦干脆自己先走人，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愈来愈烦躁，而某人却一如既往的悠闲自若，静静等着，耐心极好地不出声妨碍我的思路。
　　半小时！整整半小时！办公室里除了我们早没人影了，怀疑就连整栋大楼也只剩我们两个了。
　　他居然真的一直在旁边等着！一步也没离开过！而且，很明显他更沉得住气，至始至终呼吸平稳，神情松散，外加视线时不时投过来包围着自己。
　　看这阵势可能真的会耗到下午上班时间……
　　不得已关了文档起身，瞟了他一眼，推开转椅，抓起外套往外走去。
　　“工作不要这么拼命，身体最重要，不知道吗？”
　　出了大厦，一边走他还一边说。
　　我漫不经心地跟在旁边，敷衍地点点头，只想能不能寻个机会摆脱这人。和他一起吃，怀疑会饿到晚上了，虽然现在饿到极处已经有点麻木了。
　　可一旦正面拂了他的意，挑衅了他，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也不见得能达到我要的效果。
　　犹豫中已经进了高级餐厅，不巧地碰到了几位高阶主管也在用餐。
　　看见对方惊诧过后一派镇定恭敬的样子，我觉得不自在起来。
　　堂堂总裁亲自下来邀请某一位名不经传丝毫没有啥贡献的员工共进午餐，怎么想怎么不合礼数，怎么看怎么诡异。
　　若是朋友的话，也怕是关系超级不一般的好朋友吧！外人只会做出这种假设吧！
　　可实际上我们的关系却尴尬至极。
　　打过招呼在靠窗一张视点极好的位子坐下。
　　“想吃什么？”
　　“随便。”
　　他点点头，向服务生点了菜，不一会菜一道道上来了。
　　侍者捧着酒瓶放到他面前，将红酒的标签慢慢转过让他看清酒的年份出产地等信息，他微微一颔首，就看侍者从兜里拿出起子套上软木塞，只听“咚”地一声，塞子已经拔出来了，酒红的液体流利地倒入两只杯子。然后，他恭敬一欠身，说句“祝用餐愉快！”就退了开去。
　　以往也没少跟他一起吃过饭，自然清楚他的品位，入口的自然都是绝品，这次也不例外。
　　淡淡瞥了眼，已经看见1995年A•O•C字样，绝对是极品，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花这种大手笔的，心中不以为然，神情却依然漫不经心。
　　“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我眼一眯，没有动。
　　“难道还是不饿吗？”他轻巧地说，然后流露出一副迷惑的样子，“可是我听见你喊饿了哦！”
　　“我什么时候喊了！”
　　“咦？肚子啊！”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无辜地继续道，“你肚子不是叫了吗？而且都三次了呢！我没记错吧？”
　　他像是希望得到奖励般地看着我，表明他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有多好。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呀？难道真是我弄错？”
　　我哑口无言。
　　实在是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在办公室一次，伴随着啪啪的键盘敲击声；路上两次，往来的行人车辆是最好的屏障：恰好、的的确确的三次。
　　原本以为他没有反应可能是没注意到，而声音也的确很轻，又有干扰音，然而，事实却是一次不漏地尽数传入他耳中。之前没有点破，那么他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一直在耍我！是报复故意让他等了半小时么？
　　这个人……
　　怒气隐隐在积聚上升——
　　对他愤怒，更对自己愤怒。
　　“快吃吧！”他淡淡说着，低头啜了口红酒，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举止依然是记忆中的优雅斯文，却不再看我，默默地咀嚼着食物，泰然地好像从来没提出过那样令人尴尬的问题。
　　这人居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我瞪着他，什么反应都做不出了。
　　人一旦气急到最高处，反而能彻底冷静下来了。
　　反观于他的稳重自若，倒显得自己幼稚了。
　　冷哼了声，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索性放开吃个痛快，努力吃，努力忽略身边令我不快的人。不吃白不吃，何况是免费的高级西餐。
　　而事实上也的确饿惨了。
　　我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把每样觉得好吃的东西都吃得一丁点不剩，像非洲难民一样，事实上每样都是最爱，而最后是撑得连打了几个饱嗝。
　　抬头看见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我视而不见，自在地拿起餐巾拭唇角。
　　当然老早就注意到旁桌的人也时不时地对我们投以“关怀”一瞥，大概是被我刚才与众不同狼吞虎咽的吃相和偶尔清脆的刀叉盘子撞击声吸引来的。
　　这正是我的目的，也是我要的效果，只不过没达成最终的目标。
　　他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叉子，却并不动作，只是无奈地看着我。
　　我毫无愧疚，无辜地瞧他一眼，低头啜口红酒，不喝浪费。
　　一边暗暗赞叹着好酒，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我这么明显地故意要他难堪，居然还能忍住，倒不是我期待的，计划里是他最好受不了开口要我注意点，这样就能顺藤摸瓜地做出应对措施了。
　　可他那么绅士……
　　哎！
　　虽然作战计划失败，但也并没有为此失策而哀叹多久，毕竟因为我他也成了“焦点”了。虽然他本来就有成为焦点的资本，不过作为负面的，想必还是首次。
　　吃饱了，自然接下来就要起身离座了。
　　只不过我才刚倾了倾身体要推椅子而已，还没下一步动作，他淡漠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我还没吃好呢！”
　　我看他，眼神平静无波：“我好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
　　他放下了刀叉，靠入椅背，定定注视我。
　　我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我们的目光接触在一起，相互较劲，摩擦出星星火花，在空气中跳跃飞散。
　　最终，我快坚持不住时，他却淡然一笑，收了那份锐利，转而又是那抹深沉——我最讨厌的东西。
　　“既然你不想呆在这里，那好，我们换个环境，就对面的茶馆怎样？那里的雅座很清幽，你会喜欢的。”他微笑。
　　“你觉得谁会在这种时间去喝茶？”我也笑，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也笑，笑得一脸灿烂：“我们啊！说明我们的独特啊！”
　　对他的大言不惭我无言以对。
　　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照样要在这个人眼皮底下，什么本质都没变，那么走到哪里都白搭。于是，我没有动，耐着性子问：
　　“你到底想干嘛？”
　　“重新开始当朋友啊！”
　　被堂堂风扬总裁如此器重，不知道别人是否会感激涕零，我却只觉得烦躁得紧。
　　冷冷盯着他，我勾出一抹冷笑，淡漠道：“朋友？哪类朋友？跳梁小丑？恕我没兴趣陪你玩！”
　　他闻言明显一愣，估计也想到了美国时他接近我用的就是这个作为手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道：
　　“你这么想的？”
　　“不然怎么想？”我笑，云淡风清，“总裁对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建树的人提出如此要求，承蒙您如此看得起，我不甚惶恐！”
　　言语间极尽讥讽。
　　“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恶劣吗？”一向高傲的他竟然没有发作回敬，反而他的气势一下子瘪了下去，似乎很受挫，“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想和你做朋友。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朋友……”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无语。
　　上回也是说得声情并茂，结果呢？这次居然还来！
　　不打算再理这个脑筋不知道怎么秀逗的家伙，我想最终他会放弃这种——奇怪的举动。
　　是的，在我看来，这何止奇怪，简直诡异。
　　有谁会向一个曾经戏耍过的同性恋人要求做朋友，而且前提还是这个前同性恋人对他可能还存在着恋慕的情感。
　　也许，他并不知道我的情感，并不知道我有多么得——认真……
　　不过，总归是他曾经那样得伤害过，而且还是那样子的关系，他不觉得尴尬吗？
　　不知道是他的脸皮太厚，还是我的脸皮太薄。
　　懒得再多说什么，懒懒坐在椅子上，等他吃完。
　　他明白我的举动，似乎露出释然一笑，我没怎么看清楚，当然他不可能让我看清，他的心思一向藏得深。
　　不想多追究，既然已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那么淡漠就是最好的策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只要能做到，那么不管他怀着什么目的都与我无关了吧！
　　他重新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我猜盘里的菜色应该有些冷了，他却一副吃得很满意的模样——
　　调转开了视线，不看不想。
　　他爱吃冷的食物，那也是他的事。虽然，以他对生活方面挑剔的品位……
　　打住！说好漠不关心的！那么回忆也不必有吧！
　　总之，这人的行为，绝对不是我这个正常人的脑袋可以想得通的。
　　就像鉴于我们双方以往的关系，远离，比较好，不是么？说什么朋友……
　　昨天也是这种话，今天又是！他还当真了？
　　我望向窗外，眉头隐隐纠结起来。

　　夜无眠 R
　　2007年9月8日深夜

作者有话说

　　修完于2009年12月24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