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遇》月小殇

21、第二十一章 故人

　　舞会倒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大约是碍着苏慕，年轻俊才们也都没有做出过火的行为。
　　平淡的介绍，平淡的寒暄，平淡的再见。

　　乔然事后想了想，估摸着这场舞会纯粹是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让大家知道确实有沈家大小姐这么个存在，而非空穴来风。

　　至于更深一层的意思……

　　乔然摇摇头，她实在无心过问。

　　就如苏慕那天的推断，她并非不明白，只不过相对比而言，她更懂得沈宪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一意孤行的父亲，就算出轨，就算抛弃妻子，都从未认为那是自己的错，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出任何形式的补偿，而所谓的沈家大小姐，本来就是毫无争议的事实，在他看来，发布这样一条消息，根本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乔然心底不甘，却也知道兴师问罪多半没有任何意义，到最后还白白浪费自己口水，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乔然抬头看看眼前这幢巍峨高耸的汉典大楼，叹口气，一脚迈了进去。

　　“大小姐？！”前台小姐眼神尖的怕人，乔然刚走到她面前，她就已经认了出来，连忙推推身边的同事，双双站起身迎接。

　　“呃……”乔然略微有些不自然，来之前也意料到会碰上这种情况，只好面不改色的问道，“我爸爸在吗？”

　　“沈总说，大小姐要是来，直接去办公室找他就好。”前台小姐回答道。

　　看吧，如同她一样，她的父亲也是相当了解她的。

　　“谢谢。”乔然礼貌的笑笑，思索了片刻又问，“他办公室在哪？”

　　最终，在前台小姐复杂的眼神下，她被客客气气的带到了目的地。

　　乔然得出一条结论，有身份就是好。

　　“啊，小乔来了。”

　　正准备叩门，里头走出来一人，身着浅灰西装，笑容温和地说道。

　　“天啊，宵叔叔……”乔然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会是这个人，愣了足足半晌，才惊呼一声，欣喜若狂的扑进对方怀里。

　　“哈哈哈，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来人像是早有意料，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乔然，言语里笑意浓浓。

　　“宵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乔然掩不住兴奋，抬起头问道。

　　眼前这张脸和从前似乎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眼角不知何时长起的细纹悄然提醒着时光匆匆而过，一别已是多年。

　　如果苏慕也死皮赖脸跟着过来，此时多半会发现，这个人和乔然，或者说乔然的父亲，长得极为相似，只是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显得更为温文儒雅。

　　而他，正是沈宪的亲弟弟，沈乔然的叔叔。

　　“昨天才回来，正想着晚上去看看你呢。”沈宵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只是一个动作就看的出来，他对乔然是十分宠爱。

　　“哇，我才不信，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哈哈，我这不是来找你爸爸要个手机号了？”沈宵转了视线，望向里头的沈宪。

　　“哦。”乔然点点头，心底倒是有些明白，沈宵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多半就是为了她这个沈家大小姐。

　　要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一向不亲近，沈宵早年就从汉典撤出全部股份，一个人到国外闯荡，唯一牵挂的却是乔然这个小侄女，乔然父母离婚后，也多亏他一直照料，她母女二人才不至于把日子过得太困苦。

　　后来，乔然母亲因故过世，沈宵也一度希望将她接到身边照应，不过彼时乔然刚考上大学，结识了方瑞阳……

　　乔然想到这，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也收起一腔喜悦，面无表情的朝着屋内淡淡说道：“抱歉，我突然过来了。”

　　沈宪倒是知道她肯定会来，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凑巧与沈宵碰了个正着，还表演了一幕截然不同的画面给他看，严肃的脸庞霎时不好看了。

　　“小乔是为了那条新闻来的？”沈宪还没回答，沈宵已经猜出大概，皱着眉问。

　　“是啊，来问问看。”乔然一边点头，一边走进屋内，才说了不到两句话，已经引起不少人围观，她实在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原本想离开的沈宵也再度迈回去，似乎有心劝解：“这件事……”

　　“这件事没什么可问的。”沈宪沉声打断，稍稍使了个眼色，门外就有人立马会意，走过来关上门。

　　“爸爸，”乔然重重叫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血缘是死的，对于这一点我没话可说，不过，如果你想靠着我所谓的大小姐身份来获得生意上的利益——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屋内一阵沉默。

　　“你弄错了。”隔了许久，沈宪才缓缓道。

　　碍着沈宵在场，乔然已经努力将火药味压到最低，原以为自己那没什么力度的宣言会立马招来沈宪的反驳，没想到他迟疑了半天，竟然只是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乔然不解问。

　　沈宪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深意的望了沈宵一眼。

　　“和宵叔叔有关吗？”乔然莫名，干脆向身边的沈宵问道。

　　“这件事很复杂，推后一些我会向你解释清楚，但你爸爸这次，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沈宵当真回答了。

　　“宵叔叔，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乔然在很大程度上都更加愿意相信沈宵，可他这个回答让人根本捉摸不透，只好也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对着父亲说道，“爸爸，我想你很清楚，我现在有男朋友，所以对于结识富家子弟并没有任何兴趣。”

　　“你的男朋友是指苏慕？”沈宪看来果然是早已知道。

　　乔然点头，不出意外地看见沈宪皱起眉，一脸不满，便淡淡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沈宪不以为然，说道：“你不要以为拿下帝景就能代表什么，他固然有点本事，不过也是靠着家底厚。况且，小乔，有没有人说过你看人的眼光很差？”

　　“你什么意思？”乔然语气中已然带上几分怒意。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自己身边的人最好看看清楚。有方瑞阳这个例子难道还不够吗？”

　　“你的意思是你眼光不错了？那怎么还会同意沈嫣然和他的婚事？”

　　“我和你不同，看中的是他的才能。”

　　“诡辩！”

　　父女二人一言一语互不相让，在旁的沈宵颇为无奈，眼见战火一触即发，忙拉住乔然，挡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吵架……”

　　谁料沈宪哼了一声打断：“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沈宵一怔，他一看就不是擅长争吵的角色，也就没有答话。

　　乔然见状更是气急，怒道：“你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说宵叔叔？简直莫名其妙！”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沈宪也被她的态度激恼，沉声呵斥。

　　“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乔然冷冷一笑，拉着沈宵说，“宵叔叔别理他，我们走。”

　　沈宵看看情形，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然，便点头答应，拍了拍乔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转头却是难得一见态度强硬的对着兄长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好好对待小乔，那么，即使被你怨恨一辈子，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接到我身边来。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沈宪目光一沉，交叉着双手紧紧握死，一言不发的看着二人离开。

　　为了避免这种无谓的争吵，他曾设想过无数种方法，只可惜，从来没有一次遂心如愿。或许真如乔然所说，他们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以至于连家人之间的温柔相向都做不到。

　　沈宪有些头痛的揉着额角，长长叹气，最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