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遇》月小殇

18、第十八章 新闻

　　乔然起先笑起，指着动画转移话题：“哈哈，你看，她居然真的撒手了。”

　　“我没有回答，你……不生气？”苏慕很不解风情的把话题又掰回来，眼底满是歉意，却独独并没有后悔。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圣母。”乔然斜他一眼，将抱枕搂的更紧，“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失望，但又庆幸。”

　　苏慕苦笑，伸手揉揉她脑袋：“别这么老实呀，我听了会难过。”

　　“你不也很老实。”

　　老实的遵从心底想法，不做回答。沈乔然有些无力的叹气。

　　“因为，我不想给你我不能确定的答案。”苏慕也觉得自己老实过头，从前面对别人逢场作戏，再深情的海誓山盟说起来都绝不会有半丝迟疑，可对着她，竟一句也说不出。

　　她看似坚强，却太天真，不愿相信，却又容易去相信，如果希望最后变成绝望，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你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不够爱呢？”乔然静静的枕着膝盖，口气平淡，听不出哀喜，不等苏慕回答，又接着说，“就好像我，明明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但一想到嫁给你，又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理所应当吗，怎么会不可思议，乔然，不要想太多。”

　　“因为我是认真的，所以才会去想，我知道你也一样，不然你犹豫是为什么呢？”

　　苏慕愣愣，对她的一语中的哑然失笑：“猜对了。我犹豫，是因为对父母尚没有十足的把握。”

　　“苏慕，反正闲着，跟我说说你的事？”沉默了一会，乔然先开口。她从未对生活抱有多大的希望，所以失望来临，也不会过于浓烈。

　　“我曾经，为一个人不惜和他们闹翻，断绝关系，私奔，绝食，能做的都做了，可是没有任何效果。”苏慕自嘲的笑笑，年少无知放到如今来看，却有着不一样的勇敢无畏。

　　“是以前说过的那个人？”乔然想起来，似乎听沈嫣然说过这么回事。

　　苏慕点点头，乌黑的瞳仁微闪，并没有过多介绍，只继续说起当初的事：“她家虽算不上富贵，但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妈抓着这一点，暗地里用手段逼她父母出面。”

　　“她父母，原先并不反对？”

　　“说是早恋，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们是在认真对待。”苏慕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过多波澜，“也正因为此，我父母才会不同意，苏家少爷要娶的，当然是能为苏家产业带来无限利润的人。”

　　“比如沈嫣然。”乔然笑嘻嘻的插嘴，一句玩笑换来苏慕一个大大的白眼，倒是把气氛重新拉回轻松自在。

　　“是啊！”苏慕平平淡淡的开口，“我做梦都想逃出这种被安排的命运，只可惜那时候空有胆色，没有能力，尽管闹了个鸡犬不宁，最终还是失败告终。”

　　“于是乎你就开始假装花花大少，一面逢场作戏、游戏人间，一面暗暗储存实力，来个一鸣惊人？”

　　苏慕盯着她恍然大悟的脸啧啧几声，摇头直笑：“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脑袋这么富有想象力。”

　　“诶，难道不是？”乔然惊叹，综合前后因果，上下因素分析，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差不多，不过我现在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

　　“所以刚才的回答迟疑了一下，别生气。”苏慕俯身碰她额头，笑容温柔。

　　乔然伸手抱住他，缓缓将整个人都靠进他的怀里：“说实话，我并没有生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奇怪，不安。”

　　“小时候，我觉得爸妈一定会恩爱一辈子，可没想到才几年就分开了，我就一直在想，连爸爸都不能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相信呢。”

　　一句轻言细语勾起苏慕百般心疼，儿时家庭带给她的阴影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人前个性要强，人后却暗自神伤，对待感情更是害怕承受，又不敢随便付出。

　　“嗯，慢热型，我懂。”苏慕勾起笑，故意用起不在意的口气，稍稍用劲抱紧她，“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怕什么呢。”

　　“来日方长，真是一个好词。”乔然把头埋进他颈窝，闷笑着说。

　　原来把不安变成安心，只需要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疑惑埋在心里，只会越积越深。

　　乔然很庆幸，刚才她转移话题的时候苏慕能把话题再次带回来，如果放任她不停地猜想，多半是更糊涂。

　　十点一到，花店准时关门，送完苏慕回家，乔然心里仍旧是暖洋洋，前路虽然遥远看不清方向，但就像顾瑾说的，感情原本就是双方的事，不付出，又哪来的回报呢？

　　心里这么想着，顺手就拿起手机给顾瑾发短信炫耀：“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种感觉真不错。”

　　顾瑾回赴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小样，你这是在对我告白？”

　　乔然回：“做梦，我的对象当然是高富帅。”

　　顾瑾：“重色轻友。”

　　乔然：“彼此彼此。”

　　顾瑾：“他好，你好，我也好。”

　　‘三好’跃然于屏幕上，乔然顿时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得哈哈大笑，甜蜜的是爱情，欢喜的果然是友情呐！

　　乔然敲着屏幕正要回，还没来得及上锁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风铃一阵作响。

　　“不好意思，已经关门……呃，你……”

　　“我来晚了？”进门的人居然是前几天在帝景碰到的江倾彦，一脸自在的表情，很显然是知道她在这。

　　“嗯……”乔然坐端正，有点窘迫的勾勾碎乱的头发，指着门口的牌子说，“不好意思，已经不营业了。”

　　“熟人也不行？”江倾彦还是一身跟上次差不多的西装领带，跟小清新格调的花店格格不入。

　　乔然摸不透他的来意，下意识觉得奇怪，只好讪讪笑：“江公子要买花，哪用得着亲自来。”

　　“那也要看是送给谁。”江倾彦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大半夜的，乔然硬生生被他一身冷汗。

　　“今天的花都有点枯了……不如明天再买吧……”

　　“苏慕坐阵，大白天想要进来还真是不容易。”

　　“啊？”

　　江倾彦没头没脑的一句叫乔然莫名其妙，苏慕在，和他买花，有什么必然联系？除非这花是……乔然心底猛地咯噔一下，愣是没敢朝下想。

　　“看样子，小乔似乎不知情。”江倾彦笑笑并没解释，挑了就近的椅子坐下，反倒继续说着摸不着边的话。

　　“知什么情？”

　　“还记不记得那天我问你，是不是已经回沈家？”江倾彦问，见她点头才说，“那天我确实听到有关沈家大小姐回家的传闻。”

　　“什么意思。”乔然隐隐觉得不妙，所谓沈家大小姐的传闻，不应该是在拿下帝景之后？

　　“意思就是传闻其实并不只是传闻，是真的。”江倾彦耸肩，举手投足间贵公子的优雅形象展露无遗，“沈叔叔昨天已经公开宣布沈家还有一位大小姐的消息，媒体报的纷纷扬扬，你竟不知道？看不出来，苏慕居然能把消息锁的死死。”

　　“你开什么玩笑……”她平常是不怎么关注电视报纸，可这种事，沈宪首先要告诉她才对吧？！

　　“我没必要开这种玩笑。”江倾彦无辜摊手，笑意浓浓，“小乔，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沈叔叔对外界承认你，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又多了一个联姻机会，不然，苏慕又怎么会一整天都守着你，丝毫不给人可趁之机？”

　　的确如他所说，先前那一句话说出来时乔然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仍觉得太荒谬，沈宪把事情闹大，沈嫣然和她妈妈首当其冲会反对，而且也会波及汉典的名声，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像是他的风格。

　　如果说联姻，她现在和苏慕一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沈宪肯定是知道的，和苏家联姻难道不比别家更好？

　　“江少爷，别告诉我，你来这里也是为了……”

　　“当然是，我们好歹青梅竹马一场，比起别人要适合太多吧。”江倾彦笑容迷人，一句话说的理所当然。

　　乔然立马噎住，抖着手指半天才发出声：“我没记错，你那天还和那个谁在一起吧，容雪？”

　　“我和容雪只不过是伴侣，以后并不会结婚。”

　　于是乎他的意思是——和自己就是那种会结婚的关系？！真是看不出来，衣冠楚楚、长相正直的江倾彦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沈乔然脑袋里只剩下‘贵圈真乱’四个大字。

　　“你觉得我会答应？”乔然呵呵干笑。

　　“不会。”

　　“呃？”乔然一愣，显然没料他会这么答。

　　“哈哈，就算知道结果也要试试看，这才是我的风格。”江倾彦笑的分外迷人，乔然却低头咳两声，径直把他归纳为日子过得太无聊。

　　好在他还算绅士，把话说完就回去了。乔然生怕再来个什么公子少爷，赶紧关好门窗，躲到房间去琢磨事情。

　　上网随便一搜，S市的新闻里果然到处都是沈家大小姐的报道，配的图片清一色都是大学毕业拍的一寸照，和沈宪的照片排在一块，说不出的相似。

　　内容也都大同小异，说沈宪前妻多年前因故去世，女儿一人在S市，无意中进入汉典旗下公司工作，沈宪才发觉疏于照顾，于是认领沈乔然回归沈家。

　　说是新闻，倒不如说公告来的更贴切。

　　乔然呼口气向后倒去，捏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滚，一条短信编了又删，愣是没有给苏慕发出去。

　　虽说她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早晚都会知道，苏慕为什么要瞒着她？

　　滚了半天，短信却变成对事件完整的叙述，莫名其妙就发给了顾瑾，乔然忍不住闷声笑，脑海里最信任的人，果然还是好闺蜜。

　　回信很快，只有八个字：“深更半夜，扰人无良！”

　　乔然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等了会，短信如期再来：“我觉得苏慕是想给你时间接受吧，毕竟你爸这次事情弄的太突然。”

　　乔然想了想，又问：“可他今天一个字也没提，光坐着陪我挥霍时间。”

　　“那就是他还没找到跟你说清楚的好方法，放心吧，据我保守估计，他明天准会跟你坦白。”

　　“你该不会又去偷偷告密吧。”乔然眯着眼对着屏幕哼哼。

　　十秒钟短信飞过来三字：“我保证！”

　　乔然戳戳屏幕，深有感触这三个字后面一定会再加上一句——我保证！会和他说！

　　不过这一次由顾瑾去问，或许更好。

　　长长呼口气，明明才得知一个天大地大的消息，她除了好奇竟然一点震惊的感觉也没有。闹剧是他们在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