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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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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被一阵嘿嘿的奸笑声吵醒,睁开眼睛,她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床边,用两把小刀扒开自己胳膊上的皮肤,正专注地看着皮肤下血红的肉和经络。
痛,痛得她满头虚汗。
于是她问:“你是谁,在做什么?”
那长得眉清目秀,五官却因为奸笑有些错位的男人抬头看着她:“醒了,我在欣赏我的作品。你瞧,被化骨散融化的筋络天下只有我司千廉一人接得上,没有我,你的胳膊就废了。”
小鱼敛眸:“我的筋络,你确定接上了?”
“确定,都长好了。”
“既已接上,劳驾,把我的皮肤缝上。”
司千廉看着她的胳膊,摇摇头:“不行,我想多看几天,完美作品啊。”
小鱼好言相劝:“缝上吧,你想看的时候我再给你看。”
司千廉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地说:“好,那就缝上。”
说缝就缝,拿起针就缝,也不给小鱼用麻沸散。未几伤口缝好,小鱼全身已被汗浸透。
“缝好了?”她问。
“缝得很漂亮。”司千廉洋洋得意。
话音刚落,小鱼一拳挥出,正中他鼻梁,将他打得仰面翻到。疼得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捂着鲜血直冒的鼻子哇的一下哭出声:“你打我,啊啊啊啊,你打我。”一边哭一边还像小孩一样蹬腿。
吸着冷气,小鱼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你救了我,所以我只打你不杀你。”
“鬼哭狼嚎做什么?”
斜里刺进一道声音。
小鱼循声看去。
沈开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雪白的武装,剑眉星目,英气勃发。眉眼不是特别英俊,却十分精神耐看,叫人讨厌不起来。
“你醒了?”他问。
小鱼拥着被子,转头看着窗外的竹影。
沈开走进房间,顺带用脚碰了碰还在嚎啕大哭的司千廉:“别哭了,有损你神医的形象。”
这话甚灵,司千廉哭声立止,他抬头用红彤彤的眼睛看了看小鱼:“对,我是神医,不和你一般见识,以后可别落在我手里。”
说完爬起身,捏着鼻子骄傲地一仰头大步走了出去。
“你睡了半个月,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出去。”说着话,沈开坐到床边,拉起被子裹住小鱼的后背。但被子老掉,思量片刻,他伸出双手将小鱼连同被子整个抱住。
窗外竹林刷刷作响,没有一丝杂音。
将头放在小鱼光滑的肩膀上,沈开低沉出声:“小鱼,你想杀了我?”
小鱼没回答,可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她的想法。
闭上眼睛,沈开深深地嗅着小鱼的脖子:“你杀不了我,除非你引诱我,我才会露出破绽,引诱我吧。”
小鱼微勾嘴唇,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我妹妹长得漂亮,被我叔叔卖到风月之所,我不好看,只能卖到素阁做一个不会引诱人的杀手。沈爷,你的眼光,欠佳。”
沈开淡淡道:“我觉得我眼光不错。”
“所以你做登徒子?”
沈开毫无羞愧之色,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是沈开,天下只要是我想要的,拿就是。你身体仍未复原,忍着吧,等身体好了再反抗。”
小鱼闭上眼睛,催动气脉试了试自己的内力,睁开眼时已有了计较:“滚开,否则我跟你玩命再躺半个月。”
沈开的脸皮很厚:“那换个说法,我在查一件事,你已回不了素阁。戈得落又跑了,他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不如你帮我办事,呆在我身边,我付你酬金,日后也好有些傍身的资本。”
“我不想帮你办事。”沈开貌似惹了大麻烦,因为这个麻烦整个素阁都被卷进来做了棋子。
小鱼不想惹麻烦。
“你必须帮。”沈开冷冷道。
小鱼冷笑:“理由?”
沈开双臂用力,深深地陷进了被子中,勒得小鱼有些喘不过气:“我很想用你殉葬,既是如此,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小鱼道:“你很自大。”
沈开道:“我娘说过,要了解一个人,看三眼就够了。林小鱼,我看了你很多眼,我喜欢你的模样,性子……”声音越发低沉沙哑,“气味……”
小鱼突然发起了脾气,双手猛地一击床板:“滚开!”
可惜她内力全散,这一击只扯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她浑身打哆嗦。
沈开忙松开被子,扶她躺下,道:“不想落在司千廉手里,就别和自己的伤口过不去。”
小鱼道:“我要喝水。”
沈开走到桌子旁倒水。
“你想查什么事?”小鱼问。
沈开头也不抬:“想帮我?”
“先听听你的理由。”小鱼做出了一点点让步。
沈开沉默了半天,转头看向她:“我要你陪我找我娘。”
小鱼怔了怔,忽然冷笑起来:“你在逗我。”
“我没有。”
“你娘是定北候。”
定北候沈圆月,先皇御笔亲封第一神将,是开国十大功臣之一。因其在战场上杀敌数万,也被人称作“煞神”。最为传奇,定北候是个女人,绝世佳人,其夫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乾亲王殿下。传说,定北候五十大寿时曾登上城墙看灯火,她回眸一笑,天上明月失色。有人说,定北候之女乐清郡主,虽然模样与其母长得神似,但气质风华不及其母百分之一。
小鱼看到阿乐的模样已是顶尖尖的绝代美女,根本想象不出,美颜超阿乐百倍的定北候是何等出色人物。
已封枪数年的定北候,乾王妃,理所应当该在金碧辉煌的乾王府中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怎么用得着沈开找?
思此,小鱼又勾勾嘴角:“你说说,你娘定北候去哪了?”
沈开的脸色变了变:“我不知道,娘过完五十大寿,同令相国出门办事,就再也没回来。”
小鱼道:“你继父乾王殿下位高权重,他应该知道什么。”
沈开点点头:“他确实知道什么,因为娘走后,他一夜青丝尽变白发,从此戒尽荤腥。不仅他,连阿乐也知道什么,不然她不会那么安静地接管了娘的黑衣卫。”
“他们是你的亲人,你可问他们。”
“他们是我的亲人,可他们姓达步,而我不姓。”沈开的手指紧握,指甲都似已深深嵌入掌中,“我不能对他们使手段,我只能在家外寻找答案。我想知道我娘去了哪,我一定要知道。”
小鱼看着天花板:“我帮你。”
“理由?”沈开问。
“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你和我有些相似之处,而已。”
听到这话,沈开大步流星走过来,把水杯放在小几上。然后坐到床边,身体伏上小鱼的腹部:“那么协议达成,我会付你酬劳。”
“你此刻在做什么?”小鱼问。
“你要帮我,首先就得让我睡个好觉,把血分给你之后我总是困,水你自己喝。”他居然这么说,饶是不动怒的小鱼也忍不住翻白眼。
“滚开!”小鱼骂道。
沈开打起了鼾,很快就睡着了。
小鱼想冲他头顶的穴位来几下,可一抬起手,想起了自己被叔叔卖来卖去时,也是这样忐忑不安,连好好睡上一觉也是奢望,忽然心就倦了,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便由了沈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