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机甲事件调查组》间歇性抽筋

42、资料找回

　　那人站在门口警惕且不甚友好地看着他们。
　　他身上穿着邋遢，容貌也颓唐萎靡，连说话都透着懒散劲儿，整个人一看就是鲜少出门，也不怎么与人来往的类型。
　　现在倒是有不少这种人。因为很多工作并不需要出门去完成。所以有些人可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都窝在家里，所有生活工作、对外联络都靠星网完成。

　　苏染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奇怪。
　　她上前一步拿出证件：“盖尔先生您好，我叫苏染，是REI特殊机甲事件调查组的调查员。这次拜访主要是……”

　　相比较ENA、警察等一些部门，苏染所在的REI是个相对温和且在民间有一定威望的部门，是以通常亮出身份之后并不会太被人抵触，反而有时候还容易让人主动接受。
　　在很多人心目里，REI就代表着机甲技术的权威之一，而机甲在星际时代的人类看来，总是神秘而令人向往的。

　　果然，苏染这一拿出证件，对方眼睛便是一亮。
　　待她说了自己的名字，盖尔更是有些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苏……苏染？！你是REI的苏博士？”

　　自从劫持事件之后，苏染也算习惯了，没被盖尔吓到。
　　她点点头：“我是。”

　　“苏博士！我太崇拜你了，你太厉害了！您之前出巡日劫持的救援细节我看了好多遍，都能背了！”盖尔冲上来，“可是你怎么会来找我？难道是……难道是……这是不是什么真人秀节目？”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左右乱看，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麦克斯挡住他试图过于靠近，苏染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盖尔先生，这不是什么真人秀。我来找你是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关于您个人空间的内容。”

　　“哦。”盖尔似乎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可随即他又眨眨眼：“是不是很有趣的内容？”

　　苏染和麦克斯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盖尔家并不算小，只是因为充满了各种电子设备，而显得狭小，而且非常凌乱，没有条理。
　　不过他自己倒是很习惯这种环境。反而如果东西都摆放整齐了，他倒是不习惯了，还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可以看得出来盖尔不缺钱。
　　苏染在她家里看到不少名牌产品，而且还有最新的设备，价值不菲。

　　盖尔给两人倒了饮料——红染花茶。

　　虽然他的家里乱七八糟，东西摆满了整个客厅、走廊、房间，又得还堆到了天花板，但是在这个时代，各种家用打扫机器人稀松平常。
　　就算是穷人家里也不会落满灰尘脏兮兮的，更何况盖尔并不缺钱。
　　他拿出来的杯子和茶都是干干净净，且顶好的。

　　苏染品了一口，发觉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又喝了起来。

　　盖尔见了更加高兴。一高兴就开始侃侃而谈，讲述起自己的网站空间和他收集的那些资料、故事来。

　　“生物机甲这个概念其实算是被那些机甲厂家做废了。原本是很好的想法，却个个不想着如何搞踏实的研究，而是变着花子的把它当做噱头营销……哼！”盖尔先是抱怨了几句，又走到旁边，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全息投影设备。顿时，房间中央亮堂起来。

　　只是他房间里太乱，投影都和设备、书籍、资料板重叠起来，根本看不清楚。

　　盖尔尴尬一笑，将投影移动了一下：“好了，这下可以看清了……看，这是生物机甲、生物机械概念最早提出的时候，还在古地球时代。那时候的人类就已经在想办法利用生物与机械结合的方式，让机器更好地与人交流、为人类服务……对了，你们知道最早开始这种探索实验的是谁吗？”

　　他看着苏染和麦克斯，见二人都是一副懵懂样子，便继续道：“是他，霍华德·李。”

　　麦克斯惊讶：“霍华德·李？是那个霍华德·李？”

　　看苏染的眼神也有些变化，盖尔一时得意：“没错，就是他！那个制作出世界上第一台可控人形机甲，又参与了人类第一批远征宇宙的机甲先驱，霍华德·李。”

　　苏染点点头：“如果是他的话，倒也不奇怪。”
　　她对于盖尔所说并没有全然相信。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盖尔说的这些都是没有官方记载的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全看听的人是否相信。

　　麦克斯也道：“是啊，不过可惜那些先行者多半已经在宇宙中迷失了。霍华德这样的天纵奇才，如果不是当时上了那艘宇宙飞船，也不知道还能贡献出多少令人惊叹的发明来。毕竟他当时才四十多岁，正当年呢。”

　　“是啊。后世有不少研究学者都提到，如果他还活着，恐怕凭一己之力就能让人类的机甲发展比现在快上几年，甚至十几年。”

　　接下来盖尔又说了不少类似霍华德的故事，多少都与生物机械、生物机甲有关。而且越来越离奇。

　　麦克斯原本是被拉来的壮丁，并不知道苏染找盖尔是为了什么。然而此刻盖尔说起，他乍一听也觉得有趣，倒是和他一来一往聊了起来。

　　直到盖尔提起了提诺亚星。麦克斯看了苏染一眼，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不由心下一凛——他终于明白刚才苏染问他那个问题的原因了。

　　苏染眼神闪了闪。

　　盖尔继续道：“其实自从霍华德失踪，我们人类开始星际探索，正统机甲飞速发展，生物机甲就成了一个反复被炒作的概念，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直到在提诺亚星上，这种叫做‘夜魅’的生物被发现。你也许看了我空间里的那些资料，对它有所了解。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夜魅最擅长的并非模仿，而是融合和繁殖……”

　　“盖尔先生，我在你的空间里看到过相关的内容……事实上我来找您也是为了这个。”苏染道。

　　盖尔笑了起来：“REI开始调查这些事情了？太好了！我这里有很多资料，都可以……额，不行，我想想看……”

　　苏染看着他的眼神谨慎戒备起来，只好道：“不是REI，是我自己。”

　　“你自己？”盖儿不解。

　　“是这样的，我在不久前调查一个案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我一开始以为它是机甲零件，然而仔细检查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苏染简单说了一下她对X01的研究。
　　麦克斯之前也不太了解这些，此刻听她说起，也是好奇地仔细听着。

　　“我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真的与你说的夜魅是一种东西，但是它们确实有相似之处……盖尔先生，我看到你空间里提到被删除的论文……不知道你还有保存它们吗？”

　　盖尔这才明白苏染的来意。他对生物机甲的痴迷已久，对夜魅也是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此刻听苏染提起，只觉得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遇激动不已。
　　他当即毫无保留地想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他们，却听到苏染所说，犹豫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染看他为难的样子，“难道那些文章是假的？”

　　盖尔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它们都是千真万确的！只是……”

　　麦克斯也好奇：“只是什么？”

　　“也是在十年前的时候，我刚找到这些文章不久，把它们下载保存了。本来还想读过之后再找些相关的参考文献，结果没过几天就发现网上再找不到这些文章了。”盖尔道，“官方论文库没有，许多私人备份网站也没有了。星网上本来有一些相关的讨论，都一夜间消失不见，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苏染其实早就知道这些，所以并不奇怪。麦克斯却问道：“既然有人讨论过，总会有人记得吧？就算被删除了，难道你下载的也被删了？”

　　盖尔苦笑：“本来对这种话题感兴趣的人就少，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看那些论文，读懂那些……你们别看我这样，也是正经的生物机甲专业硕士！只是后来这专业被取消了，学这个的也大多转行……”

　　苏染这才明白，他其实也是被生物机甲这个概念坑了的人之一。
　　当年因为生物机甲的概念火爆，许多大学都跟风设立相关专业。但是很快，随着泡沫破碎，实际就业不加，再加上其他机甲技术的飞速发展，生物机甲概念红火了不到十年，就很快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总之记得这件事，惦记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连我当时的同学也都不想再接触这方面的内容……至于当时我下载的那些内容，也被人用特殊方法从本地存储上删掉了。虽然我发现有人入侵我的本地计算机删除资料，便立即断开连接，可是还是没能保住那些文档。”

　　这种删除手法并不算少见，所以苏染也不觉得奇怪。
　　她不抱太大希望地问了一句：“那台计算机你还留着吗？之后有没有存过其他东西？”

　　盖尔道：“当然留着。我当时还觉得自己因为接触到什么特殊的秘密被政府盯上了呢，吓得根本不敢再动它。”

　　苏染听到这眼睛一亮：“那台机器在哪？”

　　“额……在地下室，怎么了？”

　　将老式计算机从尘封的仓库里抬出来时，盖尔还有点蒙。“你的意思是，就算东西删除了你也有办法找回来？”
　　苏染道：“恩，理论上是这样的。”

　　“十年前比较主流的存储材料，是一种较为廉价的记忆材料。它最早在一颗叫做菲尔特的星球上被发现，发现时只是那星球上随处可见的土壤罢了。然而后来有计算机制造厂商发现，这种土壤经过简单的处理，就能成为稳定性极高的记忆材料，非常适合用来做计算机存储。”

　　苏染一边说着，已经将盖尔的那台老式计算机里的芯片取了出来。

　　“这么合适好用又便宜的材料，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没人用了吗？”

　　盖尔道：“为什么？”

　　“因为后来人们发现，用这种材料的记忆性太好。哪怕是已经被删除甚至被反复覆盖的数据，只要使用特定的电流刺激，仍然有办法提取出来……”

　　苏染一边说，一边将芯片放置在盖尔的全息展示台上。眼看那基本扫描仪确定了芯片的型号，越发肯定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你当时立刻断网，之后也没怎么用过这台计算机。那我应该有把握把论文提取出来。”

　　她一向不会随便说允诺，但凡说出来的话都有了九成的把握。

　　果然，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苏染就一点一点地把盖尔这台计算机上曾经删除过的资料都恢复出来，导入另外一台脱离星网的机器里。

　　盖尔原本是被她这一手震慑住了，佩服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却突然看到投影区里出现了大量赤裸女子的立体全息影像，后来竟然还出现了男女交合的立体影片，忽然好像脖子被掐住一样，几乎窒息。
　　他涨得通红，尴尬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麦克斯见到那些影像，下意识地想去捂苏染的眼睛。
　　苏染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麦克斯，你当我几岁啊？”
　　麦克斯：“几岁也不能看！”
　　苏染无奈摇头，倒也不再反驳。

　　当被删除的论文终于出现在投影区内，苏染迫不及待地打开其中标着苏晟名字的一片论文，快速翻看起来。
　　麦克斯和盖尔也围着她一起阅读。

　　“啊，对啊，这就是夜魅，他们叫它神经生物。说是这种生物与人类和动物的神经细胞极为相似。”盖尔看了一会儿就叫起来。

　　苏染比他读的更快，没一会儿她已经看完了引言部分，对这种神经生物的发现和总体状况有了更好的了解。

　　她忽然眼睛眯了起来：“盖尔先生，这些资料我先带走了。”

　　“啊？”盖尔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对。
　　然而接下来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见苏染和麦克斯麻利配合。不但将芯片拿走，还将刚刚恢复的包括论文在内的所有数据都彻底从他的机器上删除。

　　苏染接下来运行了一个特殊的程序，扫描了他这栋房子里的所有资料。很快发现他还有一个同步备份服务器，便也将那上面的论文全文删除。

　　紧接着，在盖尔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间里，苏染麻利地和麦克斯一起，带着资料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时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红染花茶还是温的。

作者有话说

　　20161127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