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惊情》玛杜莎的眼泪

3、五更鸡

　　白玉堂目送尹晴姐弟走远后，方自回过神来。“糟糕，爷爷今天来此的目的是打探冲霄楼，想不到发生了这一连串事情，反而忘了。”他敲敲自己的脑袋，然后施展轻身功夫跃上几处墙垣，往冲霄楼方向奔去。他的轻功路数与尹晴不同，施展开来时的姿势赏心悦目，美观至极；反之尹晴的身法歪歪斜斜的古怪之极，加上她那圆滚身材，无怪让对美丽物事执着的白玉堂嗤之以鼻。

　　他飞檐走壁，落地无声，眼见不远处的冲霄楼在夜色下高耸直冲霄汉，却又无限阴森。“那是鼎鼎有名的冲霄楼了，那奸王不惜耗巨资也要将它建成，里面的机关到底有多厉害呢？爷爷不妨下去瞧瞧。”

　　他从袋子里取出石子，将小石子向下弹出问路，确定四周无人以及脚下是实地后才飞身跃下。他蹑足潜踪，一直到由木板做的围城前，只见围城中央有三扇紧闭的门，推之不动。他无奈走向围城的另一面，三扇同样紧闭的门呈现眼前。他一口气走完八面围墙，每面城墙的三扇门都是关闭着，他心头冒火，不耐烦地想道：“看来这座鬼楼也有休息日，爷爷今天来得不巧，还是改天再到访吧！”

　　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巡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且不止一人。他左顾右盼，见不远处有间小更棚，便隐身到更棚后面侧耳细听动静。

　　尹晴将南门关上后，马上找个隐蔽地点将一身夜行衣换下，方施施然走回十姨太处。“奇怪，怎么左眼皮跳得厉害？”她内心警惕着。

　　远处传来此起彼落的鸡鸣声。

　　她路过集贤厅，那是襄阳王平时与众人商议大事的地方，换句话说，那也是阴谋诡计的诞生地。她有些意外，因为这时候集贤厅外竟然有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双手各提个鸡笼，鸡笼里装满了大胖母鸡，他后头还跟只黑狗，正往冲霄楼方向走去。

　　“一个酸丁。” 尹晴认得他，那是前来投靠襄阳王的一个落魄读书人，平时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名叫沈仲元。她鄙视这种人，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甘为虎作伥。

　　“尹姑娘，早啊！” 沈仲元一见她，笑道，尹晴仿佛看到他左眼里的一抹精光。

　　“沈兄早，您去哪儿呀？” 尹晴还礼道，直觉告诉她，这个书生不简单。

　　“喔，夜里睡不着，想到冲霄楼附近走走。”

　　尹晴听了精神一振，她在这里已有两个月，父亲却踪影不见。她一直苦无机会接近冲霄楼，听沈仲元这么说，她于是说道：“听十姨太听说那里机关重重，沈兄可否带小妹去开个眼界？”

　　沈仲元点头笑道：“能够和姑娘这等人物同行，可是沈某的福气。”

　　“沈兄，你带这些鸡去那里，可是有什么用途？”

　　“这是城外的王二孝敬劣兄的，劣兄正想将它们交给厨子，好做些鸡汤给几位娘娘补身。” 两人一狗渐行渐远。

　　白玉堂藏身在更棚后不久，三名更夫由远至近徐徐走来。“咱们运气好，今晚所有的门都紧锁着，就算有刺客，他们也进不了。” “还是打紧精神巡逻吧，要是让刺客得逞，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安啦！咱们这么多人，再加上弓箭刀枪手，无论多少人来，保管他们进得去出不来。” 更夫们七嘴八舌说道。

　　白玉堂听得气闷，又急于返回衙署，于是从袋里拿出一个石子轻轻一弹，石子敲上木板发出声响，他又依样葫芦，连续打出七八颗石子，更夫们一听到声响，纷纷提起棍子喝道：“有刺客，快追！”

　　白玉堂趁着混乱，悄声走出更棚外，他正想跃上墙头逃走，冷不防沈仲元和尹晴在这当儿走进围城，和他打个正面。他浓眉一蹙，杀机顿起，左手已经触及刀柄，眼看沈尹两人将被他毙于刀下。

　　沈仲元可比白玉堂沉稳多了，虽然白玉堂黑衣蒙面，他还是一眼将锦毛鼠认出。他皱眉想道：白五弟实在太冒失了，这里可不是说着玩的，我得想法子将他劝走才是。沈的外号叫小诸葛，当然不是吃素的，他对白玉堂打个手势，然后将所有的胖母鸡从笼子里放出，黑狗见了母鸡，忙不停地狂吠，接着又追着母鸡四处跑，母鸡们受了惊吓，纷纷四处乱闯乱窜，一时闹得鸡犬不宁。

　　尹晴见那蒙面人目露凶光，暗想道：“糟！他要杀人了，我还是脚底抹油的好。”她往后退了几步，高声喊道：“来人，快捉刺客啊！”她轻功虽好，武艺却平平，知道自己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于是高声叫喊以引起他人注意，自己好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哪知白玉堂比她更快，她还未转身，他已飞身至她身后，对她后脑用力一击。她失去知觉前，只来得及闻到一阵栀子花香。

　　这就是他送给她的首次见面礼，以后每当尹晴提起这事，还是心有怨念。

　　白玉堂本欲将尹晴一刀杀了，却被沈仲元阻止。他还礼道：“沈大哥别来无恙？这肥妞见过我，不杀了她，恐怕夜长梦多。”

　　沈仲元摇手道：“她只是个丫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白五弟还是放过她吧！时间不多了，你快走，这里有我撑着。”

　　白玉堂抱拳道：“多谢沈大哥，后会有期！”

　　“白五弟，这里凶险得很，你还是暂时别来，待大哥想办法后才通知大家下一步行动如何。”

　　白玉堂跃上城墙远去，他只是挥挥手。

　　尹晴醒来时，已经是破晓时分，她发现身旁都围满了更夫，家丁，还有那可疑的沈仲元。她揉揉双眼，一个骨碌坐起身来，厉声问道：“有没有捉到那该死的刺客？” 众人摇头。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栀子花香味，她摩拳擦掌，狠声说道：“那个娘娘腔如果下次落在姑奶奶手里，本姑娘绝对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