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劣]炎黄当立》赢鱼

12、012

　　“我说。”

　　刘萌坐在景之遥的椅子上，脚尖点着地，环视了一圈：“你这房间够小的啊。”
　　景之遥就着古扬河的手抿了口热水，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和扬河都对房间大小这么在意。”
　　“因为的确小啊，”刘萌敲敲墙：“这屋子有你在北平房间的厕所大吗？”
　　“一定要比的话还是大一点的，差不多一平米左右。”
　　“啧。”刘萌左右看看，打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塞。古扬河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皱皱眉，可景之遥没说什么，他也就不说话。三个人现在齐聚在金泽的第三高校，为的就是昨天晚上景之遥被不明身份者偷袭的事情。
　　“阿遥啊，你心里有底吗？是哪个方面的。”
　　刘萌灌了一杯果汁：“香江还是反魔？”
　　“都不像。”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不仅是刘萌，连古扬河都有些意外。
　　“根据使用热兵器这一点推断，很有可能是布兰奇吧，阿遥。”
　　这个反魔法组织自建立以来就开始对魔法师进行多方面的攻击，在大亚联盟之中，明里暗里对魔法武装的既成事实进行反对和阻挠，即便是全民对于魔法武装高度支持的今天，也还是有意志坚定的布兰奇成员试图通过各种示威游行和夺取公共传播平台等散播负面信息。
　　当然被收拾得很惨就是了。
　　景之遥不是不明白古扬河的顾虑，因为在布兰奇组织成立之初，就有众多军工企业私下给予赞助，希望推翻以魔法武装为主的军事势力分布。
　　“但是啊，扬河。”景之遥看看窗外：“其一这里是日本，其二，如果我是布兰奇，以邻国的客人为目标，进行偷袭后能得到的最坏结果是什么。”
　　“……战争，”古扬河立刻明白了景之遥的想法：“大亚和日本如果开战，出动的作战部队肯定也会以魔法武装为主，不论战争胜败，所谓削弱魔法武装的目标是达不到的了。”
　　“嗯，所以说还是香江那边吗？”
　　刘萌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激凌：“无头龙又作死？”
　　说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景之遥和古扬河混缅甸的时候，以香江为根据地的这个黑手党就曾经发动过对区域政府的袭击，最后被景之遥的大哥二哥带着人连根据地都抹平。从此之后无头龙在香江开始销声匿迹，只有线报说残党贼心不死，但主要活动还是在海外展开。
　　“我不排除报复的可能，毕竟那个子弹一看就是八五式的，大亚专供。不过既然是大亚专供……”
　　“阿遥，你是想说皇汉那边吗？”
　　“我什么都没说，”景之遥伸了个懒腰：“等北平的消息吧。”

　　北平其实没什么消息，而最后景之遥等到的也只是来自外交部门对于这次事件的愤慨和谴责，以及要求日本方面严肃处理正确对待，尽快找出犯人。
　　然后没了。
　　景之遥拿着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的文件，撇撇嘴开始想一会儿去哪儿吃饭，因为她惊恐地发现刘萌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的战果，就是直接吃空了古扬河上次的买的储备。
　　“……”她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摁了摁才没让青筋爆得那么厉害。
　　“景桑？”
　　温润的少年的嗓音响起来，一条看着她有点苦恼的样子：“怎么了吗？”
　　“没什么。”
　　景之遥也只能这么说，坐在学校空旷的会客室里。这次给她送达大亚的反馈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所以只有一条一个人来，而大人们已经去着手找敢在三高狙击别人的反贼了：“一条君，坐吧。”
　　一条一直站在她身边，让她也有点紧张。而一条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之后，景之遥脑子里又转起了刚遇袭时候的事。
　　比如被抱在怀里，一直用身体挡在子弹射击的方向上，在没有危险后仔细地确认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一条君，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从出事到现在不到24小时，除了最开始，一条在其他时间里都不见踪影。景之遥在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对他正面说一声感谢。
　　否则感觉自己超没家教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条很意外，看看景之遥低下的头，又把视线转了回来。而到这时，因为偷袭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偷袭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影响终于显现。
　　他有点尴尬。
　　“那个……”一条清清嗓子：“景桑自己对这次偷袭的事件，有什么想法吗。”
　　有也不能说啊。
　　景之遥于是想了想，最终将事情推给了布兰奇：“反魔那边的吧？因为父亲那边主张严厉打击布兰奇，所以想从我身上报复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并无惧色地说着这些，大亚掌权者的女儿像是拉家常一样说着自己以前的事。
　　“在缅甸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父亲对贩毒的零容忍，我曾经被毒贩绑架过。”
　　“！”
　　棕毛少年一惊：“竟然有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肯定会有啊。毕竟那边的制毒贩毒对当地人来说是养家糊口的产业，因为地缘因素的影响又比较贫穷，想让他们做别的一时半会儿也做不来。”
　　“有正经的工作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愿意去做？”
　　“因为贫穷，所以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连最基本的制造业都要花很大力气教。再说了，付出劳动，哪有制毒贩毒来钱快呢。”
　　这句话的尾音带着浓浓的叹息，而一条觉得这份叹息中鲜少有为了自己的成分。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大亚少女说得是以一人之力无法改变的状况，而不是那份状况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变好了，西南那边。将旧联邦资产清查之后把三分之二的钱挪到民生上之后，虽然还有顽固地偷偷从事毒品的人，但大部分已经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了。”
　　虽然见效还需要很长时间，但是控制人口、普及基础教育还有鼓励男女平等这三个基本方面是不会错的。
　　“景桑，不生气吗？”
　　对于景之遥的毫无愤怒，一条稍微有点不理解：“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都会生气，外加害怕吧。”
　　“生气什么的没有必要，因为有果必有因，而原因才是需要更关注的。至于害怕……”
　　皮肤苍白的少女握着自己的手。
　　“我不能害怕。”
　　她眼前浮现出了那时候的场景。被乱七八糟绑着的她、古扬河和何淼被扔在不知道哪里的马圈里。周身是脏臭不堪的各种排泄物、牲畜和虫子，还有已经崩溃的古扬河和何淼。
　　三个人里有两个是被她波及的，而现在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救他们。
　　所以不能害怕。
　　无论是面对动不动过来踢他们两脚，并且用听不懂的话破口大骂的人，还是围绕在身旁吱吱乱叫的老鼠。即便是有上辈子的记忆还是本能地瑟缩，而她对自己说了无数遍不能害怕。
　　“害怕的话，或许就真的死在那里了。”
　　她不留神地将这句话说了出去，而一条并没能听懂这句模糊不清的汉语。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能察觉到她现在脑海中的联想，而这份联想……
　　“不会死的。”
　　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景之遥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向上看的眼睛还有些迷茫。不同于往日的柔和坚韧优雅大方，终于显现出软弱后的脸在月光下让人的心如同化掉了一般。
　　伸出手抚过她的脸，一条理了理她滑落到面颊旁的长发。
　　“所以害怕什么的尽管害怕吧，就算是想哭也没有问题。”
　　最终他将手臂放在了她腰间，向自己那边收紧。
　　“我会保护你的。”
　　谁都不再说话。
　　被依偎在别人怀中的大亚少女稍许地僵硬，可慢慢地还是完全靠在了一条身上。本来平静的态度莫名因为这个人的一席话开始紧张了起来，就连心跳都开始加快。
　　看不出花样告白的技能点倒是点得挺高啊。
　　她心里这么吐槽着，可是却并没有推开他。垂着视线最后盯着他制服上的扣子，无聊的少女最终用手指戳了戳。
　　结果被一条捉住了手。
　　“一条君一如既往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景之遥说：“我昨天的话好像白说了。”
　　“并不是这样，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景桑的话我才……”他顿了顿：“因为遥酱的话我才……”
　　“把称呼换回去。”
　　棕毛少年一噎：“……为什么。”
　　“因为我和一条君不应该是互相称呼昵称的关系。”
　　景之遥歪歪头：“我以为一条君应该是有这个概念的。”
　　不再带着软弱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摆出官方脸之后，大亚少女准备站起来。可惜的是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而一条毫无自觉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应该是呢。”一条反问：“大亚和日本的一期和平条约签了三十年，五年后应该还会商讨永续和平条约吧？”
　　“诶？！”
　　景之遥发现自己被问住了。
　　“这个……”
　　总不能说大亚其实对日本的戒备完全没有放下日本对大亚也是如此，洋山那边的魔装加强团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一有不对就开打吧？！
　　“时间太短了。而且我本身对一条君……”
　　她脸颊上突然一热，整个人如同被电流过了一遍。
　　“一条将辉！！！”
　　反了反了反了！
　　景之遥用袖口擦擦自己的脸，抑制住自己要暴走的冲动，脸一瞬间拉了下去。
　　“够了。”
　　大亚少女挣脱开一条的手臂，周身多了一股被压抑的怒火。

　　“别让我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