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女》刘芷

54、阿清赠玉

　　在场女子听闻这一声，都循声望去，墨凝正要讥讽梁小姐小题大做之际，却见阿清原地一蹦，也嗷嗷叫着四处乱转起来，转来转去似乎未找到栖身之所，转身便抱着头钻进了一旁的假山凹低处，边抖边呼救：“海棠姐姐、海棠姐姐……我害怕、我害怕……”海棠和小喜，赶忙过去哄。

　　“有鬼呀！那鬼青面獠牙，头上还有两个弯弯的大角，朝着你去啦！”梁小姐故意凑近阿清，有模有样的喊着。

　　阿清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梁小姐这才收起了惊呼，恢复一罐的高冷微笑。江小姐、王小姐，连带着赵婉凝，都傻了眼。墨凝一拍额头，简直不忍直视。

　　“这、这是个傻子呀！”江小姐率先反应过来，气的一甩手，对王小姐道，“都怪你，冲个傻子抛什么媚眼！”

　　王小姐正赧然，被江小姐指责，脸色有些挂不住，反击道：“你不是也一样，就因为不服气于我，还来勾引他争宠。”

　　江小姐和王小姐嫌弃和鄙夷地互相吐槽了起来。

　　梁小姐见小计得逞，非常顺意，假意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别这样讲，你们当他是傻子，有人当他是宝贝，就刚才，不还是……”她说着，展开手臂，示意了一下。

　　“就是，她还抱着那傻子呢！”赵婉凝解释的很到位。

　　此时的阿清，虽然是因为害怕躲在一旁抽泣，可没有了鬼的声音，其他污言秽语却不绝于耳。他已忘记了害怕鬼，却是被这些“傻子”、“傻子”的声音刺痛了心，不觉捂住了耳朵，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却是再也哭喊不出，只是双眼噙满泪水。

　　正猫着腰的小喜看到了阿清的表情，有些心疼地与海棠交换了个眼神。海棠叹了口气，将阿清从洞里拉出来。可阿清似乎是很羞于见人，一出来便佝偻着身子捂着眼睛，不愿意看这些人。

　　海棠走到墨凝面前福身道：“赵小姐，奴婢带少爷回去了。”

　　“想走？”王小姐喝了一句，“害我出丑，还想走？”说着，三两步走到阿清身边，伸手就推了阿清一把，高个子的阿清，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却不敢言语。海棠和小喜连忙去扶住了阿清。还未待完全站稳，王小姐又要一推，却被海棠伸手拦个正着，王小姐好大不乐意，恶狠狠地看着海棠：
　　“下作东西！你是哪家的婢女？主人们的事，你也敢干涉？”王小姐斥道，转身叫上自己的侍婢，“元宝，给我教训这个贱婢！”

　　“就是！”江小姐附和了一句。她家商非宦，即便是再富有，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教训人。但这自小长在官家的王小姐可就不一样了。

　　海棠身子一抖，无奈地与小喜对望了一番。身边这个傻主子，有等于没有。不过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外人教训。明知王小姐又看不上他三人，此时若与她理论，对自己有害无利。可不理论，难道就这么任人欺凌？

　　眼见丫鬟元宝已上前，一旁的小喜急了起来，忍不住想要说什么，却被海棠以眼神令其闭口。而身为主子的阿清，早已被眼前的阵势吓得连哭都忘了。对面的梁小姐等人，则是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

　　“大小姐！”热血的流芳，又急了起来，在墨凝耳边唤着。

　　墨凝已是满腔怒火，若不是多少还考虑了梁小姐等人的身份而有意压抑，恐怕早就爆发。可这梁小姐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长脸了！墨凝想着，“呸”了一口，一步跨在了海棠身前，一伸手差点将元宝撩了个跟头。元宝一个踉跄退后，有些惧怕墨凝的来势汹汹，赶忙用眼神向王小姐求助。

　　王小姐被下了面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谁让你动我的丫头！你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你们针对我就算了，阿清一个孩子你们也忍心欺负，还配称作大家闺秀吗？”墨凝叉着腰，大有要与王小姐拉开骂战的意思。

　　王小姐啧啧两声，不以为然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贵！我看，你是心疼那个傻子了吧？”

　　“心疼？”几位小姐听说，整齐划一地笑了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赵婉凝不失时机地打趣道，“你这么心疼这傻子，嫁给他可好？”

　　江小姐赶紧附和：“就是！你虽配不上闫公子，配这傻子还是绰绰有余！”

　　墨凝气鼓鼓地瞪着这几个小贱人，胸口的气憋得越来越足。她转头对躲在自己身后的阿道：“你等着，我给你报仇！”而后又四下踅摸一番，走到一旁花丛下，自地面抓起几块卵石，朝着几人扔了过去。

　　桃红要拦，已然来不及。梁小姐几人早已惊叫一片。墨凝却还不罢休，弯腰手起，攻击一刻不停。

　　“哎呀！流血了！”赵婉凝喊道，其他人连忙过去看，见石子儿砸中了赵婉凝的额头，破了皮。

　　“赵墨凝，这是你亲妹妹呀！”梁小姐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几个人乱作一团，谁也顾不上如何再去羞辱阿清。

　　墨凝拍拍手：“行，你还知道她是我妹妹，刚才是谁指责我结交陌生男子了？这是给你点教训，你母亲不管教你，姐姐管教你！哼！”墨凝说着，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到阿清面前。

　　“我说了，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墨凝仰头对着阿清道。

　　“墨凝姐姐，我真的傻吗？”阿清委屈抽泣。

　　“傻？”墨凝摇头，“你不傻！”

　　“你骗人！”阿清嘴一瘪。

　　“什么叫傻？”墨凝看了那几个女贱人一眼，“我恐怕傻得不是你，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

　　阿清破涕为笑：“我不傻呀？”

　　墨凝点点头。

　　“不傻就好。”阿清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又关切道，“那姐姐店里的生意如何是好？她们都不会买你的衣服了。”

　　“别说现在她不买，就算以后她们四个求着我买，我都不让她们进门。”墨凝翻了个白眼道，话毕，她好像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生意的事？”

　　阿清“啊”了一声，愣愣地怯怯地指着梁小姐等人：“适才几位姐姐说，以后再也不买你衣服了……”

　　墨凝扁着嘴哼了一声：“不买拉倒！正如我愿！走！”

　　阿清见终于可以离开这烦人之所，赶紧抹干净脸蛋，嘻嘻一笑，挽上墨凝的胳膊，一蹦一跳地向前走去。

　　“不去看宴会了？”墨凝问。

　　阿清乖巧地摇摇头：“不去了……”

　　“那咱们干什么去？”墨凝问。

　　阿清想了想，回头看了看海棠，似是征询意见。海棠未做回答，一旁的流芳却是调皮地一笑，指了指天上弯弯的新月。阿清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道：“看月亮！走，姐姐咱们去看月亮！”

　　宴会酒菜正酣，此时早已入了夜，一弯皎洁明亮的新月正高悬天际。在云朵中来回穿梭的它，仿佛是一尾小船，悠悠然地飘荡在夜空银河里。

　　墨凝就在给阿清讲着月亮上美少女战士的故事，阿清则乖乖地伏在墨凝肩头忘我地听。听着听着，似乎是累了，便看了看墨凝的腿，又一脸渴求地看着墨凝。

　　墨凝一笑，伸手扶着他躺到了自己的腿上，又换了个调调继续讲起了嫦娥玉兔的故事。

　　晚风清凉，带来栀子的花香。阿清在新奇又好玩的童话故事中徜徉，逐渐困倦，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阿清被一阵虫鸣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起头来看了看已中天的月牙，知时辰已晚。海棠和小喜连忙迎过来，却被阿清“嘘”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让她们不要出声。一看，才知墨凝倚着旁边的石头，也早已眯了起来。

　　阿清扶在地上，凑近墨凝细细地看着，看着她莹润的面颊和抖动的长睫，嗅着她鼻中呼出的气息，只觉馨香不断。似是怕她冷着，阿清赶紧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墨凝身上。他动作尽力放轻，可还是不小心弄醒了墨凝，见墨凝睁开眼，阿清一脸歉意。

　　“对不起，吵醒了墨凝姐姐。”

　　墨凝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坐直了，看了看天，揉着酸痛的关节回头道：“宴会可散了？”

　　流芳正打远处跑回来，刚走近便气喘吁吁答道：“将散将散！可是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去找太太告状，此时正躲在厢房里哭，太太说要让老爷治罪！”

　　“噢。”墨凝应了一声，拿掉了身上的衣服，意外地看着阿清，“咦，你这人，居然还会关心女孩子呢！”

　　阿清挠了挠头，脸有些红。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低头自胸口取出一块白玉，送进墨凝手心里：“送给姐姐！”

　　“玉？”墨凝拎着那夹着金线精心编制的绳结，迎着月光看着这同样皎白的玉块，“为什么送我？”

　　阿清赶紧将玉握住，送回墨凝手心里又替她合上手掌：“姐姐是我的好友，姐姐会保护我，我以后都要跟姐姐玩。可是我怎样才能见到姐姐？”

　　“这样啊……”墨凝欣然收了礼物，“你可以来我店里。”

　　“嗯！回去我就求叔父！”阿清点头。

　　墨凝笑着拍了下阿清的头，扶着石头站起身来。她示意桃红流芳：“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可是大小姐，那太太那头……”流芳颇有些担心。

　　“王妃面前，她不会拿我怎样。”墨凝道。

　　“我陪姐姐回去！”阿清忽然在背后叫起来。

　　墨凝回头看着阿清：“不要啦。”既然你家人都不想你现身，你陪我出现，岂不是麻烦的很。

　　“我陪着姐姐，不让太太欺负姐姐！”阿清脖子一梗，一脸倔强。

　　墨凝看着他毅然决然的神色，良久，软化下来，招招手：“好啦好啦，走。”

　　阿清得了许，一步三蹦地冲到墨凝身边，拉着墨凝的手臂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