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女》刘芷

49、撞衫风波

　　一眨眼，便到了那贵人回乡省亲的好日子。墨凝令祝大娘及多名裁缝工加紧赶制，才完成了“逸唐明月”和几位其他凤阳府闺秀大小衣装的赶制。而她自己，定做服装虽然来不及，但也要花时间挑一件得体的成衣，以便出席那省亲贵人的接风宴。

　　盛夏夜晚，赵府一家人在集香园摆了案子，布满新鲜水果和精美糕点，朱氏带着两位姨娘和一干儿女都围在老太太身边，谈天欢笑。天上明月高悬，繁星密布，连周围的花枝也开得乱颤，好不热闹。

　　“这次瑞阳王妃归省，也算是凤阳府一大盛事了！”老太太笑容可掬地看向墨凝，“墨丫头，此番赵闫两家难得在外会同一堂，也是关乎你的大事！”

　　“我也好见见，我未来的妹婿是何许人也。”赵温黎笑道。

　　“这哪里与我有关呀。”墨凝羞道。

　　“话不能如此说！”张姨娘一笑，起身坐到了老太太身旁，“墨凝可是既代表了我赵家，也代表了那闫家。此番是为王妃接风，是闫家大事，自然也是闫家长媳的大事！像我是没有这种福气喽！”

　　朱氏笑了：“妹妹可不要乱讲话，这人还没嫁过去，风光也还与她无关。”

　　张氏也不恼，只是红唇一挑微微一笑：“太太这样子，倒是一副不希望大小姐嫁的样子。”

　　墨凝非常应景地巴巴的眼神看着朱氏。

　　朱氏见状，对着墨凝冷冷一笑：“嫁还是要嫁，但姑娘家的，总该顾忌名节，虽说墨凝已是闫家准媳妇，也不能不顾脸面倒贴不是？”

　　“可我看着，闫家人可是十分认可我家大小姐，若说起来，也是闫家怕大小姐跑了才是！”张氏看着朱氏，意有所指。

　　“好了！这话可不要乱说，若是被闫家听了去哪成！”老太太似乎是心情格外好，虽是责备的话语，却无一丝不满的语气，话毕又感叹道，“我大丫头能入了闫家终生安稳，我老人家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是呀！”张氏附和道，“闫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更有如玉王妃那般尊贵的人儿作为保靠，大小姐这一世衣食无忧不说，更是能接触到皇亲国戚权贵之人，若是我月凝将来有大小姐一半的运气，我也就知足了！”一番话下来，满满都是发自肺腑的羡慕。说的老太太也是十分窝心。

　　“大丫头嫁了，接下来也该为温黎考虑考虑了！”老太太接言道。

　　赵婉凝见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墨凝身上，心里好一阵不服，视线像刀子一样扫过墨凝的脸颊：哼，就让你得意这一会儿，等你嫁过去，有的你受呢！

　　墨凝听着众人言论只是低头一笑，没有言语。

　　在为梁小姐做衣服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回来省亲的正是闫家小姐瑞阳王妃。事情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不过墨凝倒是没有太大触动。

　　王妃后天便可抵达凤阳，抵达后，其身份依照礼制也是无法直接回闫府住宿，只能下榻驿馆。接风宴由凤阳知府安排在驿馆，届时凤阳无论商宦，有身份的都会出席。在其他人看来是一场名贵云集的高端宴会，但墨凝已经预感到，这不过是给了高富帅寻花问柳、白富美攀比撕逼的机会。这不，还没开始宴会，刚才一直瞪着自己的赵婉凝已经蹭过来了。

　　“不知大姐姐为宴会做了什么准备？”她边说，边伸出手摸摸头顶，有意无意地碰了碰赤金拔丝镶琥珀的簪子，簪身足有小拇指那么粗，明晃晃的即便是夜晚也非常醒目。

　　“这要做什么特别准备？”墨凝摇着扇子看着周围嬉笑的人群，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

　　“那自然是要精心准备咯！”赵婉凝一副轻蔑的样子斜睨着墨凝，“你的衣着打扮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我赵家的修养。若是衣着不得体，言谈举止上不了台面，丢得可是祖母和父亲的脸！”说着，赵婉凝脖子一梗，将下巴冲着墨凝，“我可是请凤阳城最有名的裁缝量了身好衣裳，到时候如果抢了大姐姐的风头，可不要怪妹妹呢！”

　　“你也去？”墨凝有点意外的样子。除她外，这次接风宴，她只知道赵老爷和老太太以及赵家大少爷赵温黎是肯定会去的。但是赵婉凝——本是没有安排她跟随的吧。

　　“那是！老太太和父亲疼我，再说我是赵家嫡女，我为何不能去？何况知府千金梁姐姐也是盛情邀请我呢！”

　　墨凝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看向了别处。

　　没想到赵婉凝赖着不走，转了个身又凑到墨凝眼前：“大姐姐新店开张，听说还给梁姐姐做了衣裳，可要小心不要出了问题才好！”

　　“能出什么问题？”墨凝顺嘴答道，转头看向赵婉凝，只见赵婉凝眼里交杂着阴险和得意的光，有点诡异。

　　不过很快，墨凝便知道赵婉凝口中所指的是什么问题了。

　　是日瑞阳王妃归省，凤阳城驿馆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接风宴设在晚上，不到傍晚，驿馆玉竹园中，便布满了凤阳各方的名贵。墨凝随老太太的车马抵达了驿馆，与赵温黎一同伴着老太太，才一踏入玉竹园，便见闫铮闫老爷远远地迎了上来，一个劲儿的说着恭谨话。这本就是闫家的主场，见闫铮这般敬重赵老太太，其他名贵商宦也纷纷地围了上来。墨凝也不得不遵循老太太的意思，逐个福身问候。转头看去，见一同前来的赵老爷和朱氏也是一样的境遇，他们身后的赵婉凝此时也正笑颜如花乖巧问好。墨凝正在心底嘲弄着赵婉凝的虚伪，却忽然一惊！

　　“逸唐明月！”墨凝愣住了。那玉带白的半袖斜襟褙子压在天水碧的丝绸百褶长裙上，立领口那嵌着水滴的盘扣应着院里的灯火，正发出柔柔的光芒。这可不就是“逸唐明月”呢。坏了！墨凝没空去想赵婉凝这身衣服打哪来的，其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店里的画册为什么有被人翻烂的痕迹了，定是赵婉凝将画册顺了去，抄袭了图样，仿作了这身衣服。墨凝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嫌麻烦并没有再图册上注明衣裳的分解结构也没有写明设计意图。目测赵婉凝这身衣服，也就是单纯的袄裙，内里不会是可独立穿着精心打造的齐胸襦裙。

　　墨凝现在只想知道，梁小姐在哪。今日之事在凤阳城也算是大场面了，眼看着满场莺莺燕燕来来往往的大家闺秀们，墨凝仿佛看到了一群身着晚礼服执着高脚杯游移在满场的名媛，若是这个场合下撞了衫，可就尴尬了。何况她的这些设计，号称一次只出一件，若是撞衫了，那店里的信誉可不就毁了，梁小姐也给得罪了。

　　可是想想前后，这梁小姐似乎是赵婉凝介绍来的，而今赵婉凝与梁小姐穿一样的衣服，究竟是凑巧选了同一件去仿造，还是她故意而为呢？若是故意，那她要干啥？

　　“墨丫头？墨丫头！”

　　直到老太太戳了墨凝一下，墨凝才回过神来，转头，正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闫林玄，忽地心潮涌动，下意识地没给他好脸色。

　　“这是怎么啦？”赵老太太调笑起来，“闹别扭啦？”

　　闫铮脸一沉，对着闫林玄道：“可是做了什么事，使大小姐不高兴了？”

　　闫林玄配合一般拱着手微微低头轻声道：“闫林玄给大小姐赔罪了。”

　　墨凝一见此时长辈都在场，加之正急着不想让梁小姐和赵婉凝碰面，便也罢了，与闫林玄一同向长辈们行礼告退，便拉着他匆匆离开。

　　“发生了何事？”闫林玄不解，却也是随着墨凝快速奔走。

　　“梁小姐在我这做了件衣服，我刚才发现赵婉凝也穿了一件，你知道我这里一个图样只出一件衣服，没成想梁小姐第一单生意便被人山寨了去。我怀疑此事和赵婉凝脱不了干系，但我当前首要的是阻止她二人相见，避免撞衫。”墨凝的语句非常赶紧利落，说罢转头看了闫林玄一眼，“你明白了？”

　　虽是不懂山寨、撞衫等词，但闫林玄已然是明白了墨凝的意思：“先找到梁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