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女》刘芷

45、新店将开

　　十日解禁重见天日，赵婉凝简直觉得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精心妆点过后，踏出鸾栖阁的步子轻快灵巧，心情也好得很，一路不断打赏下人。

　　“二小姐，今日我们去哪里玩耍？”璎珞难得见赵婉凝这么开心，便也觉得放松了些，随意问道。

　　“去哪呢？”赵婉凝含着手指思索，美丽的面庞显出了一丝娇憨可爱。忽然她眼睛一亮，转了个身问璎珞，“璎珞，我今天美不美？”

　　“二小姐天生丽质，天天都美！”璎珞赶紧称赞。

　　赵婉凝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道：“咱们先去看看大姐姐，听说大姐姐脸上疹子还没好呢，把房里从番邦来的清肤灵给大姐姐带去。”说罢，她转过身，昂首挺胸地向着扶风轩的方向走去。

　　赵婉凝走到扶风轩时，正赶上墨凝带着流芳出门。赵婉凝赶忙快走了两步，刻意地迎上去拦住了墨凝的脚步。

　　“大姐姐可好呀！”赵婉凝笑得像朵花一样，满头的金银首饰迎着上午的阳光晃得墨凝睁不开眼。

　　“好的很。”墨凝道。

　　“好……”赵婉凝重复着，看了看墨凝围着面纱的脸，啧啧两声道，“大姐姐这疹子还没好呢？这可不宜出门乱逛呢！”

　　墨凝打量了赵婉凝一眼，没好气道：“真是谢谢二妹妹关心了。”说罢，她绕过赵婉凝继续向前走。

　　“大姐姐这是去哪呀？”赵婉凝连忙跟上。

　　“出府办事。”墨凝言简意赅。

　　赵婉凝略一思索，道：“可是约了闫哥哥？”

　　“正是。”墨凝说。

　　赵婉凝闻言驻足原地，低头思量了一番，拿定了主意，抬脚便追向了已走出几米远的墨凝。

　　赵府门前，马车整装待发。墨凝在流芳的搀扶下，踩着脚凳刚上马车，赵婉凝就凑了过来。

　　“正巧妹妹也要出门办事，可否搭大姐姐的便车？”赵婉凝说罢，还未等墨凝作答，便一把推开正要上车的流芳，踏着脚凳便要上车。

　　“干嘛？”

　　头顶墨凝的声音响起，赵婉凝的动作阻住，墨凝的手掌正好捂在自己的脑门上。赵婉凝不悦地甩开头看向马车中探出身子的墨凝，“大姐姐不是连搭个车都不可以吧？”她斜睨着墨凝道。

　　“府里那么多车，何必非要跟我挤一辆。”墨凝拦在车门口，抱着手臂看着赵婉凝。

　　“这也是府里的车，你既然可以乘坐，我为何不可？璎珞！”赵婉凝丝毫不妥协，唤着璎珞希望她将自己推上车。

　　“我不是怕妹妹身份尊贵，受不了这四人同挤一辆马车么？”墨凝说着，伸出双手毫不客气地抵着赵婉凝双肩，不让她更进一步。赵婉凝不服，却掰不开墨凝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渐渐扭打起来。

　　“大姐姐，你不要太过分了！”赵婉凝咬牙切齿道，“小心我秉了母亲，让你不好过。”

　　“我过分？”墨凝嗤笑道，“未经我许可便上我的车，过分的是你好不好？下去吧！走你！”墨凝说着用力一推，只听赵婉凝嗷地一声，和璎珞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头上的首饰因太过沉重，摔落地上的一瞬将发髻也拽乱了。赵婉凝再坐起时，显得有些狼狈。好啊赵墨凝，你不让我坐车，不就是不想我跟着你一起见闫哥哥，是怕我的美貌盖过你那张出疹子的脸博得了闫哥哥的心吗？这么想着，她气急败坏道：“哼，不坐就不坐！”说罢起身，拍拍屁股向着院内车马房走去。

　　墨凝一笑，将流芳拉上了车，钻回了车里。

　　马车徐徐前进着，才走出巷子，墨凝便听到了车后由远极尽的马车车轮声，声音由急到稳，似乎一路追赶自己，又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墨凝悄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见的确是赵府的车驾，心里十分的不悦：这个赵婉凝还真是阴魂不散，才解了禁足头一件事就是跟着我。我倒要看看你跟着我做什么！

　　马车行至福隆号的甲子店停下，墨凝在流芳的搀扶下下了车，进了甲子店。

　　后面的赵婉凝也下了车，正想钻进甲子店，却见墨凝又从里面出来，钻入了隔壁的店铺。赵婉凝抬头一看，见店招牌上几个烫金大字“福玉”，名字字体皆与一旁的福隆号相配。赵婉凝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福玉号的门旁，悄悄向里探着头。刚看一眼，便意外道：闫哥哥居然也在这莫名其妙的福玉号里！这福玉号，莫非就是赵墨凝一直说要新开的店面？她四下张望一下，心疑道：这是做什么的？赵墨凝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有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吧？这不行，可千万不能让她成功，在家人面前出风头……

　　室内，闫林玄正打着扇子向墨凝介绍着屋内装潢工程的进度。墨凝满意地点着头，踱步至房内一角。这里架了纱帘，帘内摆了南越上好黄花梨木小方桌，配着几把色泽风格一致的圈椅，桌面树立着珐琅彩松竹梅纹瓶里簇拥着时下正艳的晚樱，旁边临街的落地窗灌入的阵阵微风，吹得纱帘频频波动，帘内若隐若现，樱花的香气也似有似无……

　　墨凝刚坐在圈椅中，便有眉清目秀的丫鬟自后堂掀帘而出，手持雕花托盘，其上置有一盏白玉景瓷凤耳茶壶、一盏白玉茶盏，袅袅婷婷行至墨凝跟前，悠然雅致地将香茶奉上。那白玉茶盏圆滑细腻，又晶莹剔透，迎着窗外投进的日光，透射出清透莹润的光芒。而这奉茶的丫鬟，也只是这福玉号的二十个美女服务员之一。二十个丫鬟，接待、导购、收银、理货、管理裁缝各司其责，连掌柜都是女人。

　　墨凝接过茶盏，满意地一笑后，便翻看起桌上的纸张。

　　她看的是什么？赵婉凝使劲儿探头，也探不出个所以然，心下正着急，忽然灵光一闪：她开铺子，就是让人买卖的，我为何不大大方方进去看，在这里藏着作甚？我又没做亏心事。这么想着，她直起身子，伸手召唤了璎珞，大摇大摆地掀开珠帘向屋里走去。

　　“这位贵客，小店还未开张……”墨凝说着，起身抬头看向来人，见是赵婉凝，嘴边的话打住，唇角一动笑道，“二妹妹啊，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赵婉凝没理会赵墨凝，反倒是先对着屋内的闫林玄一福身：“闫哥哥，小妹有礼了。”

　　闫林玄点点头，收起扇子，缓缓做了个揖当做回礼：“二小姐，许久未见。”

　　赵婉凝甜甜一笑，又转向墨凝道：“谁说我是跟着大姐姐了，我是来隔壁拿布料的。恰巧看到闫哥哥，才进来打招呼。”

　　“二妹妹这个月的例分已经拿过了，怎又来提货？”墨凝皱起眉头。

　　赵婉凝刻意说是因为闫林玄才进门打招呼，本意是想让墨凝察觉到自己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气她个好歹。没想到墨凝把重点放在了提货上。自己这个月的例分确实已经领过了，但今天她并不是来提货的呀，没想到为了气墨凝，反而给自己安了个罪名。

　　“我不是没拿嘛……”赵婉凝低声嘟哝。

　　墨凝翻了个白眼，鄙视地看了赵婉凝一眼，便回到圈椅上去翻看东西，不再说话。

　　纱帘后是店里的接待区，桌上放着的是墨凝亲自设计的衣样效果图，图册以麻线装订，包装精美。图画以最细的勾线笔勾画，以水彩上色，画上凹凸有致的模特和适当的花草点缀将衣服效果展现的淋漓尽致。设计图每季度一更新，每次更新六页，每一件衣服都会以上好的布料和绣工根据预订人的实际情况量身定做、试穿、修改、确定，每一件衣服的制作都会耗费不短时间，产量不高，也只对凤阳府乃至梁国国内的大家闺秀或名媛来消费。

　　但是福玉号也不止是走高端路线，毕竟高端消费者才有几个。店铺另一个区域里，便是中档以上的成衣，按时下流行样式制作或者改良，供其他女子选择。

　　赵婉凝一直对墨凝翻看的纸张册子好奇不已，便故作不经意地凑上去看。没想到才看第一页，就被纸张上的衣服样子吸引了去。

　　“大姐姐，这上面的，可是你铺子里卖的？”赵婉凝的语气无端端变得好了很多。

　　墨凝不言语，算是默认。

　　赵婉凝的眼睛随着图样的翻看，放出了光芒：“大姐姐，现在可是有了成衣……”

　　“还没开业，没人定做，怎么会有。”墨凝合上了图册，喝起了茶。

　　“那……我可否定做一件？”赵婉凝巴巴地看着墨凝。

　　“可以啊！”墨凝破天荒地正眼看向了赵婉凝，“选哪件？”

　　赵婉凝心里一喜，想着还算你赵墨凝识相，便坐到了墨凝对面：“就第三件，大姐姐，什么时候给我量衣服？”

　　“二妹妹有眼光，这可是店里最好的一件，订金六十两，收货满意后，再支付余外八十两货款。”墨凝说着，便要招呼人，“来，开个收据。”

　　“大姐姐？”看着墨凝伸出的手，赵婉凝显得有些诧异。她可是赵府二小姐，是赵墨凝的妹妹，趁墨凝开业来捧个场是给她面子，怎么还公事公办地要起了订金？

　　“没带钱？”墨凝宽和地一笑，“那打个欠条吧，下次补上也行。”

　　赵婉凝脸上有点挂不住：“大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不用算这么清楚吧？”

　　“二妹妹，我开门做生意，如果每一单都跟你一样，只怕我不开张就要直接关张了。”墨凝毫不退让。

　　眼见着赵墨凝赵婉凝之间火药味渐起，闫林玄叹了口气，赶紧向着门外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