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娱乐圈]》鸣筝

2、二

　　“既然你在这一行，想必知道恒星娱乐。”
　　“嗯，恒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雇主郑先生的全名叫作郑燃。”
　　“哦。”夏海州更茫然了。
　　罗博轻微地挑了下眉毛，看来他雇主的名头还不够响亮，竟有小艺人没听过他的大名的。
　　“恒星的老板就是郑燃先生。”
　　夏海州瞬间静默下来，眨巴眨巴，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一转，“呵”了一声：“您别消遣我了。”
　　“我没必要那样做。”
　　“明白，但我也说真的，医药费我肯定还，不然我给您打个欠条？”
　　这是压根不相信他的话，罗博有点无奈：“那向阳这个人你知道吗？”
　　“向阳？那个金牌经纪人？他很有名啊，我当然知道。”然而还是那句话，跟他有什么关系？夏海州蹙眉探究地望着罗博，“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罗博沉吟了一下，说：“我没有任何凭据，突然这么说的确会被人怀疑。”
　　“说怀疑严重了，您老别开玩笑就成。”
　　“这样吧，下午我带一个朋友过来。”
　　“哎？”
　　罗博没有多余的废话，朝他点了点头便即告辞，留下夏海州满头雾水。

　　午后，空气有些闷热。
　　罗博如他所言，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陌生人。
　　那个男人三十几岁，长相普通，身材中等，属于在人群中格外不起眼的那一类，顶多能夸一句斯文。
　　夏海州嘴边还啃着苹果，睁大眼睛看着来访者。
　　这一位就是车主“郑先生”吧？
　　他猜测道，并且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他扶着拐杖起身迎接，向那个男人递出右手：“郑先生，您好，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那人忍俊了一下，礼貌地跟他握了手：“我不姓郑。”
　　夏海州一愣。
　　“这位是向阳先生，恒星的经纪人。”罗博适时插话道。
　　向阳这个名字虽在业内赫赫有名，夏海州如雷贯耳，但他这种没地位的180线是自然没可能得见真人。罗博居然说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人？
　　夏海州真实傻眼。他牵起嘴角笑了笑：“不至于吧，您开玩笑也就算了，还把向阳先生搬出来？”
　　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输入“经纪人向阳”。
　　随着页面跳转出向阳本人的图片，他那丝轻慢的笑容逐渐凝固，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看，又低下头确认一眼，再抬头……
　　不知该说什么，夏海州只能心里疯狂卧槽。
　　见状，向阳挂上合适的笑容：“你好，夏海州先生，初次见面。”
　　“您好，您好……”
　　向阳自行在病房配置的沙发椅中坐了，反客为主地说：“你也坐，我们谈谈。”
　　夏海州搞不清状况，颇为无措，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学生，闻言听话地选坐在离他有点远的位置，将拐杖搁在一旁。
　　“你的履历我调查过了，请不要介意。”
　　“哦，没什么。”
　　向阳不着痕迹地观察，默默评估着对方的性格，察觉到夏海州的不自然，他用尽量温和的目光注视他。
　　“我看过你以往的表演片段，你很入戏，很有潜力。”
　　“……是吗？”停顿了两秒，夏海州勉强接了一句，“多谢您过奖。”
　　“不是过奖，是事实。”向阳笑了笑，“跟你演对手戏的演员比起来，你好上太多。但你大学不是表演系的，反而是学音乐的？”
　　“对。”
　　“为什么不做音乐，改当演员？”
　　“这个其实……”夏海州无意识地咬着嘴皮。
　　“我明白，毕竟现在市场不好。”
　　向阳主动替他找了个理由，夏海州只能僵硬地笑了一下。
　　“这份合同你看看。”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夏海州莫名地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却见是一份艺人签约合同。
　　他惊讶地又把合同合上了，投去疑问的目光。
　　“本应该请你到办公室详谈，不过考虑到你现在行动不便，还是我过来找你吧。对合同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提出来。”
　　此刻夏海州已经全然懵了。在人生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他连五块钱的彩票都没有中过一次，难道这一回竟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旁边的罗博，此人一脸平静。
　　他重新打开合同，从头到尾粗览了一遍，看到分成比例时把本就大的双眸又蹬大了一圈，不相信地再一瞧，没看错。
　　这……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还是恒星作为业内龙头对待底下艺人就是这么豪爽大方？衬得他以前的经纪公司宛如现实版周扒皮。
　　“我能问一下吗？像恒星这样的大公司，为什么要签我啊？而且还是由您来当我的主经纪人？”
　　因为看了他的表演片段觉得他有潜力无限，日后必能大红大紫拿影帝超一线？可别逗笑了。夏海州没天真到这个程度。
　　听到这个疑问的两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向阳端正了一下坐姿，正色说：“我们虽然拥有很多成熟的艺人，但其实已经有点青黄不接了。你也该知道的，刘宇同、黄厦、马维都超过35岁，马维今年都四十几了，有些好的剧本由于年纪所限已经接不了，而年轻的又过于年轻，比如去年出道的男团，十七八的小鲜肉是很清纯，但同样他们的年纪和实力也胜任不了青年的角色。所以你明白吧，我们急需要中间年龄层的男演员。”
　　“可是跟我差不多年纪，比我有名气和人气的多的是，为什么就……”
　　“夏先生倒是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识。”
　　一直未开口的罗博忽而凉凉地插入一句。
　　“那必须的。”夏海州接口得很顺利。
　　“那么，也请你别忘记欠了郑先生的五万八千元医药费。”
　　说到这个夏海州立刻就气弱了，期期艾艾：“都说了我会还的嘛！”
　　“原来还有这回事。”向阳露出兴味，“郑总替你付了医药费？”
　　“是的，因为我钱不够。”
　　“呵呵，没事，你签了恒星后，我马上给你安排工作，几万块很容易就还清了。”
　　夏海州眨巴眼，然后垂下视线，一时没搭话。
　　“夏先生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呢？”向阳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这般问道，“我是觉得大家没有必要太客气，我的朋友跟我熟了以后都叫我阳儿，你也可以这么叫。”
　　“……我还是叫您向哥吧。”夏海州内心拒绝，他可不习惯一见面就叫人家这么随意。
　　“可以，那我就叫你海州？”
　　“都行。”
　　“海州你对合同的条款有什么疑问或是不满吗？”
　　向阳和煦的态度让夏海州缓解了一些拘谨和紧张。“没有，各方面待遇都很优厚。”他舔了舔嘴唇实话实说，“但是向哥，我还是那个问题，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说实话我觉得自己不太符合恒星的标准。”
　　“你觉得我们该是什么标准？”
　　夏海州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恒星旗下的艺人名单，一堆叫的上名号的一线二线，都是他这个底层的要把脖子仰断的存在。
　　“贵司会找口碑好实力强有人气的艺人。”
　　“我们也培养练习生啊，歌舞都是从头练起的，至少你比起他们还是学院出身。”
　　“我们定位不一样。”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你的定位是什么？”
　　夏海州确实不知道，感觉猜不透。
　　“我就直言了，”向阳说，“你原来的经纪公司不够专业，公司本身没有资源，对自己的艺人也不上心，毫无清晰的规划。其实很多人并不是没有实力，只是缺少展示的平台，缺少让观众认识他们的机会，于是便被埋没了，海州你也是其中一个。”
　　不知该不该附和的夏海州选择默默聆听。
　　“当然，本来即使你再优秀，我也不会注意到你，可是你撞上了郑总的车，又碰巧你是一个艺人，又碰巧老罗难得好奇心起，去搜了你的资料，发觉你其实是个可造之才向我推荐你，我看过之后也同意他的看法。”
　　夏海州不由惊讶地看向罗博。
　　后者面无表情，眼角却朝向阳危险地斜睨过去。
　　“我是基于自己的专业眼光来判断的，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赋，就是细微之处还是需要经验的积累，而让我一眼看中的是你的外形和气质。”
　　“外形？气质？”夏海州神色有点古怪，“我有这两样东西吗？”
　　“你当然有。”向阳口气十分肯定，眼神更是充满说服力，“现在圈里就缺你这一挂的。”
　　“好吧。”夏海州一直认为自己的长相跟“帅”这个字无关，让他自己形容，那就是长的怪。圈里当然缺他这一挂了，随便一个男演员拎出来不比他长的端正顺眼？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长了个大高个，在人从中比较醒目罢了。
　　“总之我对捧红你非常有信心。”向阳下了总结。
　　“请让我仔细看一看合同。”犹豫了片刻，夏海州说道。
　　“当然可以，请便。”
　　夏海州再度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合同，这次逐条看的很仔细。
　　“你可以请律师帮你看。”向阳提议。
　　“不用了。”
　　他哪有钱请律师？以他自己那点浅薄的法律知识没看出条款里有漏洞，再者向阳名声在外，恒星又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经济公司，并没传出过苛待艺人的丑闻，如今犯不着特意来坑他一个180线的，他倒不太担心。
　　向阳端详夏海州的神色，妥帖地递上一支笔。
　　刷刷签完，按了手印，夏海州从胸膛里呼出一口气，双方各自收下其中一份。
　　完成了！Boss给的任务！向阳露出了满意的笑：“从今以后，合作愉快，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