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9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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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玩意，忽快忽慢，忽急忽缓，不过只是一个周末的等待，贞安自觉已经到了焦虑和紧张的临界点。贞霜今晨从广西寻母未遂，铩羽归来，早些时候新闻中提到的渔民偶遇芦新源，以及有监控录像为证，不过是虚假消息，警方的确调出渔民声称遇到芦新源的那个加油站监控，但不甚清晰的画面上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与芦新源身材相仿的女子走过，没有面部特写无法确定是不是失踪的女作家。当贞霜看到录像时，她未作思考便对警方摇了摇头，别的不提，这个穿着一双平底运动鞋衣着朴素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自己那个华服加身的名人母亲呢。
带着失望的心情与喋喋不休的抱怨，贞霜回到母亲的豪华公寓，自小被娇惯的贞霜将满腔不满全然发泄在贞安身上，贞安不得不忍受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指责话，在她决定前往广西寻母之前，贞安已经善意地劝说过她，但显然贞霜的记忆力有待提高。
让贞安紧张得事儿还有一件，今晚她受彭翎羽好友常鞍之邀将参加一个明星的生日轰趴，饶是贞安多年未恋爱过，她也看得出来常鞍对自己有兴趣，不光是常鞍，自己雇佣的私家侦探彭翎羽似乎还有对常鞍的热络有些吃味。面对突如其来的疑似桃花，贞安是惶恐的，她甚至不知如何回应他人的追求。有那么一刻，她想要去回绝邀请，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好，但她最终还是决定给新生活一个机会。
饶是思绪乱飞，贞安仍记得明天将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将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童年好友丽丽，很多未解之谜也许能从丽丽的口中得到答案。比如母亲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原因，比如交际花樱桃里的故事有几分真假。贞安不禁猜测，如果那些令人震惊的细节是真实发生在母亲童年的事儿，她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一丝同情？如果贞安允许自己相信母亲不幸的过往，相信母亲曾经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被周围那些人撕裂吞噬着灵魂和身体……贞安从未从受害者的角度去想过母亲，自记事起，她边将母亲刻画成一个自私的女人，一个精神虐待孩子的母亲，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如果，只是如果，交际花樱桃里的故事来源于母亲的经历，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母亲的行为举止如此糟糕。贞安看待母亲的眼光，也势必发生变化。
在贞安临出门之前，大妹贞净晃着钥匙正准备开门，见到贞安，二人聊了几句贞净决定开车送贞安前往聚会场所。每每见到贞净，贞安都默默赞叹她惊人的美貌，只不过是一条紧身裤配上一件宽松帽衫，贞净都能穿出街拍大片的味道。
“贞霜的广西行我猜没她预料得顺利吧？”贞净一挑眉，露出半嘲讽半轻蔑的笑。
“我想除去浪费时间和精力之外，贞霜还是很享受五星级酒店里的spa服务。”贞安回答。
到达目的地后，贞净和贞安不约而同发现站在门口徘徊的彭翎羽，见到贞安，彭翎羽微笑着挥手，贞净侧过脸，抛给姐姐一个了然的笑容：“这就是那个私家侦探吧。”
贞安没有给妹妹调侃自己的机会，匆匆忙忙下了车，倒是彭翎羽一副绅士派头，直接将手递给贞安想要搀她，贞安面上没来由红了，贞净见到更是大笑个不停歇。
“姐姐，下次记得要为我们做正式介绍。”说完这话，贞净便发动了汽车。
彭翎羽不以为意这小插曲，而是自顾自说起来：“我通过一些不太合法的渠道打听出点消息。在七十年代末期，东城分局的副局长罗xx因涉嫌参与包庇□□团伙而被内部调查，同时东城分局围剿打击了地下□□团伙十几家。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罗xx被查处这事儿很少见。当然，他最后被记大过，强行调离东城分局而已。我无法追查到他此后的去向。”
“有没有关于我外婆的信息？”贞安小声问道。
“有的，芦婶被关进了管教所，两年多之后才重获自由。”
“这之后呢？”贞安追问道。
彭翎羽摇摇头：“之后她就人间蒸发了。看起来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芦新源在罗xx在任期间，极有可能卷入了□□事件中。”
“你觉得这个罗某人，会是我母亲这次消失的原因吗？也许他再度出现威胁芦新源？”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事情过去太久，芦新源早已功成名就，他为何等到现在才来恐吓威胁要揭露芦新源的秘密呢？”
贞安想起了那张在丽丽母亲家看到的老照片，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少女时期的芦新源，不，也许应该叫她芦笑影，笑容灿烂的芦笑影，少女情怀的芦笑影，是不是在成长的路上，被人残忍地折断了梦想与生活的希望，成为了一名妓女呢？铁石心肠的母亲，是不是因为被伤害了太多，以至于无力去爱她的女儿们？是不是只有冷血无情，她才觉得安全呢？
周一下午两点钟，是芦贞安和丽丽约定见面的时间，事实上她和彭翎羽早在一点半左右就到达了学院路桥西这家名为蔷薇丽人的花店对街。彭翎羽从便利店买了两盒寿司和几串关东煮，二人就这么坐在车里潦草打发着午餐。一股莫名的尴尬气氛萦绕在他们二人身边，昨日的轰趴贞安玩得十分尽兴，准确说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恣意喝喝酒，和陌生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声自她婚后，就渐渐隐去了踪影。以至于很久以来，她对人与人之间的社交活动有种奇怪的恐惧感，似乎只有躲在书房里，拿着画板随意涂抹着才能令她感到舒适与安全。
交谈的乐趣，自由的滋味，无拘无束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昨晚又重新回到贞安身边。她内心是感谢彭翎羽的好友常鞍的，他不光是一个出色轰趴组织者，还是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人。看出了贞安的紧张与局促，常鞍对她格外照顾有加，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下搭讪者递来的烈酒，又适时为她送上时令水果与巧克力冰激凌，贞安很久没有被男人如此大献殷勤，说不高兴是骗人的，她和常鞍之间的默契更多来自于共同认识的人，毕竟常鞍的婶婶曾是贞安母亲的裁缝，有了这层关系二人的互动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轻松。
但心动这回事，轻松不一定是好，紧张也不一定糟糕。玩闹到午夜两点，贞安有些醉意，彭翎羽整个晚上都默不作声地呆在角落里，他静静围观着好友示好贞安，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若说起来，将贞安介绍给常鞍的人是自己，且常鞍虽然看着花花肠肠一脑门子的坏水，但彭翎羽很了解自家好友是个有分寸不乱来的人，也可能正是着有分寸不乱来，让彭翎羽摸不着头脑，他也围观过好友追求姑娘，可从来没有哪次常鞍表现的如此热络，甚至可以说是极力讨好。至于贞安，彭翎羽梗搞不清贞安的想法，到底是郎有情妹有意，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彭翎羽这人脑筋直，贞安是他的客户，他只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厢情愿当成他对贞安的保护，但如果仅仅是保护，为何当他看到贞安因常鞍讲得笑话而捧腹大笑时候，他心里头各种不忒呢。
这种不忒，经过一夜不算安眠的浅睡，越加浓烈于彭翎羽心中了。和贞安的独处，突然间变得令人紧张起来，原本简单的谈话，彭翎羽现在是左思右想才磕磕巴巴挤出半句。为了装出一切如常，他故意板起面孔和生硬的语调反而将他内心情绪的起伏展露无疑。
贞安猜测彭翎羽是生了气，但这气生得好没来头，若是吃醋，便大大方方吃好了，何必这么扭扭捏捏像个孩子，更何况他们俩之间并无任何私人关系，贞安想到这儿，也就放了一颗心，任由这种尴尬气氛越来越浓。
二人在沉默中扒拉完午饭，四目盯着车上的时钟，总算是耗到差五分两点，稍作整理后，贞安和彭翎羽走进花店。
这家门脸小小的花店，走进去后却发现别有洞天，花香扑面袭来，外室装修成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样子，充满童话般甜美的味道，而往里走竟然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蔷薇花园，被漆成象牙白的铸铁户外家具看似随意实则精心设计的摆放在花园各处。一个穿着粉红色泡泡袖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户外椅上喝着下午茶。
饶是距离稍远，贞安还是一眼看到那女人戴着假肢，一瞬间她突然裹足不前，像是担忧会发现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秘密一般，贞安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彭翎羽侧过头，凝视着贞安微微皱起的眉头与抽搐的唇角，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占据了彭翎羽，他脑海一片空白，本能地握住贞安垂在身侧的右手。
“无论如何。”彭翎羽好不容易说出四个字。
“无论如何。”贞安并未挣脱彭翎羽的手，相反她微微将头靠在彭翎羽肩膀，似乎是在偷窃彭翎羽身上的力量般，贞安仰起脸，附在彭翎羽耳边缓缓地说着：“无论如何，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容不得彭翎羽有所表示，独臂女人转过头，她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起身朝贞安方向走来。
“天啊！”丽丽拽住贞安，几乎是用尽全力抱住她：“天啊！天啊！看看你！你已经这么大了！看到你才让我意识到我有多少年没再见过笑影。”
丽丽因激动而哽咽了喉咙，她细细端详着贞安，从头打量到脚，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找芦笑影的影子。
贞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彭翎羽介绍给丽丽，这时候彭翎羽倒是恢复了正常神情，热爱养花花草草的他指指脚边那盆怒放的白色玫瑰由衷赞美道：“漂亮！”
看着彭翎羽那花痴的表情，贞安嘴角上翘，她借着花儿打开了话题：“真是别致的花店，你在这儿工作很久了吗？”
“有三四个年头了。”丽丽一边招呼彭翎羽和贞安坐下喝茶，一边回答道：“当我和蔷薇正式交往之后，她放弃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而开花店是我和她共同的梦想，所以就有了这家蔷薇丽人。”
“梦想照进现实。”彭翎羽插话道。
“的确呢！”丽丽脸上的笑意更浓：“我看了新闻，上面说笑影在广西？真的吗？”
“不，我妹妹得到消息后去了趟广西，无功而返。”
“也许她秘密为自己安排了更多的整形，所以人们无法准确地认出她来。”
“我妈妈从未接受过任何整形，最多是打肉毒杆菌。”贞安解释道。
“哈哈，我想这话题不是笑影愿意和子女们谈论的。”丽丽摸了摸下巴：“她在发表处女作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整容一事。虽然我还是一眼就能确定她是笑影，但她脸上的改变也是十分显著的。特别是她的鼻子，以前的鼻子比较宽，有点塌，但现在鼻子挺拔精致。哦，还有她的脸骨，特别是耳朵到下巴的部位，以前的脸型更接近国字脸，现在是标准的心形脸。”
“这事儿有点奇怪，我看过母亲怀着我八九个月时候的照片，她的脸和现在没什么变化，难道说她怀孕之前就动了手术？”
“大概是如此，但我很怀疑为何大钟会同意她进行手术。”
“大钟？”
“赵大钟，你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9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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