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过气记》方怵

72、美人

　　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白青沅穿着灰色的大衣，戴着米色的毛线围巾将自己雪白的脖颈包得严严实实。他把肖筱托胡里订做的蛋糕从车上拿下来，关上了车门。说到为什么肖筱是托的胡里，那要从今年十月份张絮阳家开了蛋糕店说起。张絮阳爱好做甜点，开这样的店是大学时期的梦想，她从了胡里之后被说动成了白青沅的专属化妆师，胡里对她曾经的梦想十分感兴趣，常常在她耳边念叨不遗余力地表达支持，后来他到张絮阳家进行了一次会面后，决定合力开一家蛋糕店，平日由张絮阳父亲母亲经营。
　　张絮阳和白青沅在剧组的期间，店面的大小事情都是胡里一手操办，等到白青沅《缠茧》的拍摄结束，张絮阳就看见了一家布置得让她少女心溢出的蛋糕店。
　　话说回来，肖筱这个蛋糕可不是为她自己订的，她生日早就在剧组里过了，这次这个蛋糕，是她作为妹妹，给齐衡订的。
　　“你不上去？”
　　白青沅看着没有下车意思的胡里，有些疑惑。
　　胡里示意他把副车座关上，对着今天灰色大衣黑色长裤打扮的白青沅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这群人跟齐先生都不熟好嘛，你快送上去吧，祝玩得开心。”
　　说完车子就启动，一溜烟跑了。
　　真是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白青沅给楼上人打了个电话，低着头就往里面走，大厅里人来人往，皆被这个提着一盒蛋糕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人会提着蛋糕来到齐氏总公司？
　　窃窃的私语还没进行多久，一个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就让议论的音量扩大了一轮。
　　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杨瑞竟然穿了自己的个人私服，围了个类似上海滩的围巾就冲出来了，“白先生？”一边寒暄着好久不见，一边把白青沅领上去。
　　——“他是不是那个文将里的陆长殷吗？”“你这么一说……”“对喔他签在咱们宜乐里！”
　　四周飘来各异的眼神，白青沅淡定地跟在杨瑞身后。
　　“……”
　　“……”
　　电梯门关上后陷入了尴尬，寒暄过后没有话题可找，“祥瑞吉祥物”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偷偷用壁面打量白青沅。
　　美人送蛋糕，值千金。
　　杨瑞不禁在内心调侃着这两位。
　　在齐先生身边，杨瑞也算是阅尽芳菲，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白青沅这样“特殊”的人。
　　“叮。”
　　杨瑞站到一边，“白先生，这边请。”在他手臂展开的方向，白色墙壁和玻璃桌柜十分显目，而在这些的尽头，是一扇闭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大门。“推开那扇门就是。我一直在外面的办公桌后，如果有事便叫我吧。”
　　“谢谢。”
　　白色墙壁十分雪白，墙壁上还镶着泛蓝的玻璃方块，一块接着一块，就像是一个俄罗斯方块的游戏，迎着来宾的脚步，一块块延展向那扇黑色木门。白青沅不经意地转头看去，左手边凹进去的办公区里，玻璃桌上的资料与工具齐齐整整，就像是一把尺子规定过彼此的距离。
　　因满目的白色而心情莫名平静的白青沅继续往前走，站到黑色木门前敲响。
　　“进来。”
　　随着大门的推开，入目的是偌大的落地窗和远处的风景，在这种高楼大厦之间，天空比往常近得许多，给人一种仿佛可以触手可及的错觉。意外十分简单的大空间里，办公桌办公椅，还有一个储放资料嵌在墙上的白色格子架。
　　黑色的西装，三七分干净利落的黑发，在自己的地盘里，这个人更加地显得不可接近。齐衡坐在办公桌后，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换做另一个人肯定被这目光钉在原地，白青沅提着蛋糕就走到桌子前，轻轻放下，“生日快乐。”
　　齐衡笑了。
　　他的眼睛从来没有让人有过被深深在意着的感觉，可是这时候，明明深沉的目光，却意想不到的深情。
　　径须沽取对君酌：有你，生日快乐。[图片]
　　——沙发！！
　　——楼上的→_→你还没有取关吗
　　——→_→你们还说我，看看你们自己！
　　——嘴里塞着一把狗粮】这蛋糕造型好看！！求购买地址！！
　　……
　　“……你竟然在拍照。”
　　齐衡看了白青沅一眼，细致地加上滤镜然后发送出去，“拍照留念，很正常。”
　　到你身上这就是非正常了。
　　白青沅忍住腹诽的冲动，“可以开切了。”
　　“等等。”
　　止住白青沅的准备，齐衡皱着眉头。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分钟，但是齐衡觉得他已经对这一块蛋糕产生了感情，在这时候下刀，他还真有点不太对味。
　　“我再拍一张吧——”
　　“哦。”
　　白青沅手起刀落。
　　蛋糕一分为二。
　　齐衡：“……”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凭着一把塑料刀，竟然把蛋糕切得如此干净利落。
　　这把刀是胡里他们蛋糕店的定制款，棕色皮质的刀柄，洁白如瓷的刀身，加上刀柄同色的盘子和白叉子，十分精美细致。
　　齐衡叹了口气，想到喜爱吃甜食的某个人，齐眉头不再拧着，“这不是送给我的蛋糕吗，你那么急着吃。”说是这么说，手里已经打算接过那把刀。
　　“蛋糕切了，蜡烛也没有给我……”齐衡切了一大块蛋糕放到棕色的盘子里，“你真的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
　　白青沅咬着叉子，抬头无辜脸，像是在反问他‘不然呢’。
　　他嚼着蛋糕，摸过一支蜡烛戳到奶油上面，口齿不清地道：“不是不给你，蜡烛点燃后影响蛋糕美观以及口感。”
　　齐衡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动。
　　虽然想着坚持自己，但是却尊重自己……真可爱。
　　“登。”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这支小小的蜡烛被点上。
　　白青沅放下叉子，一脸‘虔诚’地看着他：“要给你唱生日歌吗？”
　　“……”齐衡黑着脸，抖去鸡皮疙瘩，“谢谢这位白先生，我想我不需要。”
　　“我也难以想象我们两个人围着一块蛋糕，唱着一首‘556517’。”
　　“不好意思，是三块。”
　　白青沅看了自己盘子里的这一块，无语地看着他。

　　齐衡也看着他，十分正经地挑了挑眉。
　　……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杨瑞摸着前不久赐下的新手机，默默地把视线收回来。不要怪他偷窥，只是好奇心战胜一切。
　　切着蛋糕站在一边的大BOSS，坐在原本该大BOSS坐的椅子上的白美人……
　　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普天同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用非凡的中文造诣感叹了一番，杨瑞埋头，进行自己个人的加班。
　　……
　　“生日礼物呢？”
　　咬了一口不怎么喜欢的甜腻蛋糕，齐衡就放弃了继续进食，他向白青沅伸出手，低头认真看他。
　　白青沅用着“你竟然会向人要生日礼物”这样不敢置信的表情天然呆地看着他。
　　“不然呢？”齐衡很平静地看着他，“筱筱送我的蛋糕你吃的很开心对吧？所以，拿礼物吧。”眼睛乌黑乌黑的，还存在一丝小小的期待。
　　迟疑了下，白青沅从大衣口袋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盒子。
　　“在你心中我像是会逃避生日礼物的人吗？”
　　齐衡看向那个黑蓝色的长方形盒子，大脑飞速运转，钢笔？袖口？胸针？手表？所有看起来像是白青沅会送的礼物全都飘了一遍。
　　然而打开时，齐衡心中一动。
　　黑蓝色的棉布中，洁白的小骨朵包围着剔透的玻璃瓶，在这只有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小如米粒的干花瓣铺在细碎的花粉之下，淡淡的粉、淡淡的白，在这少女心极重的小玻璃瓶之中，和细小的钻石们一起让齐boss闭了嘴。
　　“……”
　　白青沅无辜地看着沉默的齐衡。
　　齐衡把玻璃瓶的绳子从盒子里捏起来，哟，还能挂脖子上呢，真是清新脱俗的礼物。
　　“白青沅，我该说佩服你吗？”
　　白青沅继续无辜脸，他是问的张絮阳意见，不过她好像不知道是送给齐衡的。
　　“不喜欢吗？”白青沅有些可惜，这是集了张絮阳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特地为齐衡定制的防香水过敏的礼物。
　　他眉头刚小小皱上，就见本来淡定地捏着小玻璃瓶绳子的齐衡突然手忙脚乱地把小玻璃瓶握在手掌中。齐衡长出一口气，哭笑不得地把刚才差点滑走的小玻璃瓶捏紧。
　　——然后咬牙切齿地告诉白青沅。
　　“喜欢。”
　　“我喜欢得不得了。”
　　美人灿烂地笑起来，湛黑眼中的星海熠熠。
　　而为美人折腰的齐衡，摩挲着玻璃瓶，突然温柔地笑起来。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