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夏花》陌小纯

10、迟来的承诺

　　一路上，夏若和任冬寒保持沉默，到了夏家那个巨大的花园，夏若的双目终于焕发光彩，二十多年没回来了，如今自己就要故去，只能在这最后的时刻与母亲道个别，认个错。
　　进了花园，夏若疯了一样的向那片桃花林冲去，她的胃又在绞痛，但她已经顾不上了，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埋葬着母亲骨灰的那棵桃花树，可是她寻了好久，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棵刻了印记的桃花树了，她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在桃花林里乱窜，很快的，她体力不支，“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与脖颈上，狼狈的可以。
　　“你在找什么？”
　　看到夏若摔倒，任冬寒的心颤了一下，他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但他真的不想它发生。
　　“树呢？我妈的树呢？”
　　夏若呆呆的望着天空，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她记得就是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不见呢？
　　“什么树？”
　　任冬寒没有听清夏若的话，他把夏若的上半身抱在怀里，俯下身去听。却在这时，夏家的管家走了过来。
　　“这是，二小姐吧？”
　　管家站在一米之外，看着半躺在任冬寒怀里的夏若，皱纹多的堪比老树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管家？管家！我妈的树呢？我妈的树呢管家？”
　　听到管家的声音，夏若侧目看了过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夏家的老管家，她猛的扑向管家，一双干枯的如同骷髅般的手死死拽着管家的衣服，目光里既凶狠又害怕。
　　“那棵树在您失踪后的第二年枯萎了，所以太太就命人将它铲除了，至于您母亲的骨灰盒，不知所踪了。”
　　管家丝毫不在意夏若的威胁，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枯萎了……铲除了……不知所踪了……”
　　夏若松开了紧抓管家的手，她低着头，一句话一句话的重复，每重复一句，她的表情就狰狞一分，她跪在地上，双手深深地陷入泥土里，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从她的口腔里溢出，而后，她忽然仰天大笑，猛地站起身来，却在这一刻，一颗子弹瞬间穿透了她的胃部，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任冬寒甚至还来不及做出惊骇的表情，他木然的看着夏若倒在地上，就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终于，夏若倒在了地上，那个地方，刚好是曾经那棵桃树的所在。
　　“何必呢？本来……我就要死了……”
　　躺在地上，夏若轻轻的笑着，其实早在一年以前，安馨就告诉了她，她患了胃癌，晚期。这是夏若早就有所察觉的，从任冬寒暴怒之下的那一脚开始，她的胃就会不定期的抽痛，起初她还以为只是胃伤未愈，再加上她被迫失踪的那几年受了太多苦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吃的东西还不干净，所以她的胃一向就不太好，和任冬寒在一起后也没有精力好好调理，所以，有这么一个结果，夏若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才两个月大，却死于生父与生母的合谋。为什么说是合谋，因为夏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个孩子一定生不下来，最终也会在临近三个月的时候胎死腹中，而任冬寒，他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夏若……夏若……夏若……”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夏若迟钝的转过头，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痛觉也正在逐渐消失，但是她突然笑了，叶梅，夏晴，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就赢了吗？
　　夏若努力支起身体，俯在任冬寒的耳边说了一段话，然后便重重落在地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倒映着整片天空，始终，没能够闭上……
　　“不！啊……啊……”
　　任冬寒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仰天嘶吼，满腔的悔恨，满腔的怨愤，可惜，失去的人已失去，但是，夏晴，叶梅，你们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夏若，等着我，等我为你报完这血海深仇，等我许你任家主母之位，等我洗净这一身罪孽，我会去找你。
　　原来当年那棵树下埋葬着你的母亲，所以你执意要在那棵树下许诺，所以你执意要在那棵树下拜天地。夏若，我对不起你，若我去找你，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夏若，这迟来的承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