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怎么晋级皇后的[重生]》夜疏

1、第 1 章

　　自今年入冬以来，程雪惜便觉得，今年比起前几年更为寒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较之昨日更冷了。
　　程雪惜才睁开双眼，便透过窗的层层白雪覆在窗外的树枝上，一边因冷而咳嗽不止，边咳嗽着边起身，本就瘦弱的身上只空晃晃地挂了一件单薄的亵衣，面色却是红润而又有光泽。
　　程雪惜的贴身大丫鬟素鸢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进入内室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情景。不由得急急上前，将唯一的一床破旧不已，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恶臭的薄被给程雪惜盖上：“王妃，你怎么自己便起来了？若是一不小心又着了凉可怎么是好？就算王妃不想自己，可也要想想才一岁的小世子才是！”
　　素鸢自十二岁那年便一直跟着程雪惜，可以说，她们是一同长大的，虽说没有姐妹之名，却有姐妹之情。
　　说句以下犯上的话，素鸢早在见到程雪惜的时候，就将自家小姐当做自己那个早已在疟疾中丧生的妹妹了。
　　王妃开心，素鸢也开心，王妃难过，素鸢自然也不可幸免。
　　素鸢心疼王妃，可再心疼又有什么用，王妃的心已经死了，若不是小世子，王妃怕是早就已经……
　　这些年来，程雪惜所经受的所有，素鸢都一一看在眼里，在小姐嫁予王爷后，王妃也是受宠的，那些日子，是王妃最开心的日子，但也是自成婚以来唯一开心的日子。
　　王妃自入门后的一年内，是受宠的，身子也还算好。
　　可是……
　　王妃自嫁予王爷一年之后，身子便一直不是很好，也慢慢地开始失宠，自两年前被王爷幽禁于此才知晓，那让王妃一点点失宠的，居然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之后王妃生产，待小世子满月后便一病不起，前些日子还咳了血，怎的今日看上去却是如此红润健康？莫非……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之处，素鸢不由吓白了一张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略显粗糙的面容。
　　程雪惜似乎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素鸢的面色，也完全没有听到素鸢的询问，只径直自顾自地说：“素鸢，你说，若是我死了，王爷他会好好对待明镜么？”
　　说完，不待素鸢回答，程雪惜便又开了口，面上还带上了些许悲戚的笑意：“怎么会呢，倘若我死了，依王爷现在那么宠爱那个自那种地方出来的那个贱婢的程度，又怎么肯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言罢，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不由狠狠闭了眼，面容上弥漫的是一幅凄绝的意味，配合着现下出现的回光返照，颇有种似云似雾，能够随时飘散的飘渺之感。
　　素鸢显然已然明白自家王妃面上的红润其实就是回光返照，更听得王妃的绝望之语，不由满目含泪，声音哽咽不已：“王妃……你……你千万莫要如此想，王爷他，王爷他……”
　　“他？他如何？不过是险些将我这堂堂嫡妃休弃，不过是险些因为一介红尘女子害死自己的孩子罢了……”程雪惜语气越加悲戚，让人觉得，她在下一瞬便要伴随着话语口中啼血。
　　“对，对，对，王妃，王妃，你要撑住，女婢去找小世子与太医前来。”言罢，素鸢便已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室静谧。
　　程雪惜并没有想过要阻止素鸢，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而她，也想见见她的儿子，都有三天不曾见到了。
　　三天前，她那所谓的夫君传唤了她的明镜。
　　虽说连续三天都没有再看到她的儿子，她虽然焦急，可却也不会觉得多绝望。
　　毕竟，她也不曾收到什么譬如她儿子被她的丈夫弄死了之类的消息。

　　******

　　就在程雪惜安心地等待自家儿子的到来的当儿，素鸢却是满心悲哀绝望地跪在程雪惜所处的内室通往这小院落的外面的门口。
　　小姐……小姐，小世子他……
　　从这一刻起，小姐你不是戎王妃，而只是当初那个丞相府唯一的小姐。
　　素鸢身为程雪惜的贴身丫鬟，纵然程雪惜已然没了身为王妃该有的尊贵与荣宠，就算是为了王府的面子，也断断不可能出现什么以下犯上之事。
　　故此，现下能够让素鸢跪下的人，除却府上现如今只堪堪的几位主子又能作何解释？
　　不错，让素鸢跪下的正是王府主人戎王，以及其新宠蕊夫人。
　　让素鸢最悲哀的，还是现如今因为被拖在而留下一条血痕的小世子。
　　小世子，他才一岁啊……
　　为何……要这样对他？
　　一岁，才只不过堪堪能站稳。
　　就因为站不稳，就要重罚……么？
　　王爷！小世子……他才一岁啊！
　　他是您亲生的孩子啊！
　　王爷！
　　素鸢悲哀不已，但却无能为力。
　　纵然她的主子快要含恨逝去，纵然她的小主子也要奔赴黄泉。
　　因为，她已被王爷扔进了死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血痕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小姐所居的院落离自己越来越模糊。
　　只听得小姐一声哀号，素鸢不由泪如雨下，狠狠咬断了自己的舌，下一瞬间，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

　　程雪惜从来不知道，戎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薄情寡幸之人。
　　以命相救的妻家之人可以背后一刀杀害，结发之妻可以因为一介青楼女子而羞辱也可随时休弃，唯一的亲生之子的生死可以用来博那风尘女子一笑。
　　相好之时相许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现在……却是下堂之妻无人问，更是牵连了身旁所有人。
　　是，现在戎王身边的确依然没有其他侍妾，若是她这堂堂正正的嫡妃不算的话，那么，戎王给予现在的蕊夫人，以前的青楼女子的，便是她与戎王相许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她生下了明镜，改变的还有人心。
　　程雪惜看着眼前那道满是鲜血的小小身影，不由将之抱在怀中，悲哀伤痛以及绝望溢满双眼，却扬起了一抹笑意，温柔款款，恍若嫁予戎王当晚：“王爷，你可知晓，你不仅害了你的岳丈一家，更害死了你亲生的孩子。”
　　言罢，不等戎王回答，便一声更比一声凄厉：“你害死了你亲生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李戎钧你知道么！”
　　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随着凄厉声悲愤而出，程雪惜软倒在地，不停地喘着粗气，怀中，还依然搂着她气息尚无，如今才一岁的孩子。
　　纵然她的身体缘故，已然不能让她说出话来。
　　可她口中却还轻轻呢喃着什么：“明镜，愿你此生能时刻有一镜子明确，正衣冠，观对错。只可惜，明镜，你的父王不曾给你取过名字，可惜，你不曾得到过属于父亲的怜爱。最可惜的是，不该与李戎钧有任何瓜葛，愿来生来世，再不与李戎钧相见！”
　　言罢，程雪惜又是一口鲜血，便如此去了。
　　只留下被程雪惜一句一句的“害死了亲生的孩子”所影响到呆愣的戎王：“亲生的……真的是我误会了小雪，不不，皇兄不会骗我，更何况，那些证据又该作何解释？呵，我居然忘了，小雪身为丞相府唯一的小姐，嫁予了我这唯一以军功封王的皇亲，皇兄不除去我的左膀右臂又怎么可能安稳？可恨的是，我只顾着生气小雪所生之子并非我的亲生，不肯前来询问一番，而是一直折磨小雪，也折磨自己……呵，皇兄，你准备好了么……”
　　戎王一声令下，暗处待命之人便将蕊夫人伏诛，一边搜集皇帝陷害王妃的证据顺便联系一下各地的军力拥有者，并且传出消息——
　　蕊夫人恃宠而骄，不仅谋害了小世子，更是杀害了卧床多病的王妃，戎王在如此大的打击下，已然卧病在床，拒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