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5、捡个男鬼（五）

　　“黑无常你……居然毁了判官令。”

　　白青确认了墨素衣安然无恙后，圆圆猫眼转了转，竟是对着黑无常发难，倒是让围观的所有人惊掉一地眼珠。

　　只有墨素衣和杜秉文神色如常，白青不喜厉鬼重华是事实，可是他将墨素衣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也是事实，因此当墨素衣的生命因为重华，而出现危险的时候，不管白青如何不喜欢重华，他还是会按照墨素衣的意愿行事。

　　留下那个厉鬼，墨素衣是如此希望的，白青自然也会如此做。

　　大概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强撑着和黑无常动手吧？白青眼眸扫到墨素衣那几乎透明的左手，嘴里愈发苦涩。

　　黑无常的脸色阴沉下去，白青冷静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都看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判官令因为你的动手毁掉了。”

　　对于黑无常黑如锅底的脸色，白青垂下眼眸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那判官令是崔判官借给素衣的，是要还的。你毁了，那便由你去和崔判官解释。”

　　崔判官……围观的众人齐刷刷地咽了口唾沫，跟崔判官讲理？这难度有点高啊！一时间，众人看黑无常的眼神都带了点同情的颜色。

　　黑无常的脸色又阴了一层。白青此时心里也不好受，连把自己下嘴唇咬出血来都没发现。

　　黑无常不说话，只是冷眼望着墨素衣，墨素衣淡淡移开视线，伸手掰着白青下巴，纤细的食指轻轻将那嘴唇的血珠拭去：“你心虚的时候总会咬嘴唇。”

　　白青整张脸瞬间爆红，就连冒出来的耳朵和尾巴也纷纷染上艳霞色。素衣这是……这是，白青一时心跳如鼓。

　　“素……素衣……”颤颤巍巍的尾音带了甜/腻的感觉，白青睁着一双水润的猫眼，却是如何都不敢看墨素衣。

　　围观众人齐刷刷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这是……调戏？九娘子在调戏白青？

　　墨素衣全无调戏人的自觉，见白青不再咬嘴唇了，这才放心，抬眸看了眼黑无常，淡然说道：“是，即使魂飞魄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众人反应半天，才意识到墨素衣是在回答黑无常之前的问题，为了那个厉鬼，即使魂飞魄散也无所谓。

　　听见这话，白青本来红润的小脸一白，耳朵和尾巴同时耷拉了下来，一双猫眼可怜兮兮拽着墨素衣的衣角，像是生怕她就这么不要他了。

　　果然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吗？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几百年，都比不过那个厉鬼一面？

　　白青不服，黑无常同样不解，其实那个厉鬼只是与那人有三分神似而已，“为何你会如此执拗？”

　　“执拗？”墨素衣声音顿了下，然后在众人骐骥的目光，红唇轻启，吐出一个让所有人跌破眼睛的答案。

　　“黄泉客栈人手不够，我需要一个伙计。”

　　嘁，所有人齐齐发出不屑的声音，这种理由糊弄鬼啊！

　　墨素衣眉眼不动，神色淡淡，她留下那人的原因只是说了一半。

　　等了太久都等不到那人，漫长的时间，让墨素衣害怕自己哪一天会忘了他，所以她需要一个替身，时时刻刻在自己眼前晃悠，提醒着自己，她之所以还活着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黑无常沉默良久，才似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冷得掉渣的话来。“……如果你执意的话，那你需应下我一个条件。”

　　“条件？”

　　“不得让他为祸人间，若是他敢为祸人间，我定会将他打到魂飞魄散。”

　　墨素衣沉默了下，没有回答。白青的眼睛亮了亮，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暗了下去。

　　“你不敢应下？”黑无常反问。

　　“不。”墨素衣摇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说：“我没了判官令，很难拦得住他。”

　　鬼差之所以能游走在地府间，奉命捉鬼维持阴阳两界秩序，这鬼器便是最为重要的一环，一个鬼差若是没了鬼器，与那些修炼岁月长的老鬼相较而言，也并未有多大区别。

　　墨素衣并不是地府正式在册的鬼差，只是因为和阎王曾有约定，这才从崔判官那里得了判官令，平日维持地府秩序，算是半个鬼差。现在判官令却被毁了……

　　黑无常难得一反常态沉默了下来，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还未收回的勾魂锁链上，再然后，他发现墨素衣的视线也落到了勾魂锁链上……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勾魂锁链上。

　　也不知道是谁在小声嘀咕：“据说黑白无常有两个鬼器，一个是勾魂锁链，一个是哭丧棒……”

　　黑无常：“……”

　　墨素衣：“……”

　　众人：“……”

　　最后的最后事情还是以黑无常将勾魂锁链抵给了墨素衣结束。不过那被毁掉的判官令还是要给崔判官一个说法的，鬼器同鬼差一样都是有在册编制的，不可能一件鬼器被毁，却不给个说法。白青则以墨素衣受伤为理由将这个解释的任务推给了黑无常。

　　黑无常黑着一张脸走出黄泉客栈的时候，心里不可抑止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今天，是他没有带哭丧棒，可如果他是带了哭丧棒出来，那是不是他的哭丧棒也会被以赔偿客栈损失的为由扣下？

　　黑无常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说黄泉客栈是黑店了。

　　……

　　地府深处。

　　一个络腮胡子的红袍男子突然咦了一声，眸色不定的望着他手上书册，发黄的纸张上一个名字渐渐暗淡下去，消失于无。

　　“……判官令……被毁了！”

　　那红袍男子眼里精光暴涨，随即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声。

　　“那封印……还是松动了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丫头好自为之吧！”

　　这一切，还在黄泉客栈收拾残局的墨素衣却是不得而知的。

　　墨素衣只是瞧着残破的客栈大堂皱了皱眉，想起后院同样被毁得惨不忍睹，墨素衣视线不自觉瞄到一边白青，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凡人往往管那种情绪叫做心虚。

　　想到后院，墨素衣不禁想起那个被自己打晕扔在后院里的厉鬼。

　　他太凶了，所以她才会下了重手，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晕着的吧！

　　墨素衣放心不下，要去后院看看，她抬眼扫了一圈，然后目光停留在了某人身上。

　　背对着墨素衣的杜秉文摸摸鼻子，一脸苦笑的转过身来，即使那人没出声，可是投注他身上的视线却是灼热到要将他的后背盯出两个窟窿的地步。他想他要是再装作不知道，九娘子就会直接过来提人了吧！

　　杜秉文拱拱手道：“九娘子有何吩咐？小生若是力所能力，定是义不容辞。”

　　白青扯了扯墨素衣的衣袖，耳朵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素衣，客栈毁成这样，咱们还怎么开门营业？”

　　墨素衣的视线落到了杜秉文身上，杜秉文低头苦笑，只得说道：“小生……实在是有心无力，客栈损毁至此，非一两人所力所能及的。”

　　杜秉文的言下之意就是人手不够。

　　墨素衣听懂了，所以琉璃样的眼眸转了一圈，残破的客栈大堂一个，许多八卦的客人若干，以及尚且完好无损的柜台一个。

　　“人手……不够吗？”墨素衣的声音清冷干净。

　　在所有人目光中，她走到尚且完好无损的柜台前，然后单手将那完全有三个彪形大汉加在一起还要大的槐木柜台扛起，轻轻松松以一道完美弧线丢到大门口，恰好挡着门口了。

　　这是不修好客栈，谁都别想走的意思啊！

　　所有明白的客人们齐齐刷刷，惊惧交加地后退一步，这是赶鸭子上架的节奏啊！

　　不过想到那人是谁之后，所有人又都释然了，敢跟黑无常抢人的九娘子啊！给她修个客栈也没什么啊！毕竟黄泉客栈可是地府出了名的黑店，只是逼鬼做工而已，已经太小意思了。

　　然后就不在用墨素衣开口说些什么，所有的客人全都自觉自发主动参与到了维修客栈的行动来。只不过是每个人看向杜秉文的眼神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要不是这个人一句话，他们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听点八卦吗？至于吗！

　　见有人收拾残局，墨素衣便往客栈后院去了，白青望着墨素衣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圆圆的猫眼里到底有了难掩的悲伤。后院里有谁，墨素衣又是为了谁，白青比谁都清楚。

　　杜秉文拍拍他的肩膀劝道：“少年不识情滋味，白青你何苦难为自己。”

　　情之一字，从古至今，害人无数。害了他，也害了旁人。

　　杜秉文半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话说九娘子把客栈大门给堵住了，那这些废渣怎么运出去啊！”有人发问了。

　　见白青绷着一张小脸过来，围在门口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白青连眼也未抬一下，抬脚便是狠狠地一踢。

　　轰地一声巨响，门口大亮，黄泉路上的阴风呼啸而入，刮了众人一脸灰尘。

　　默默望着门口破了好大个洞的众人：“……”

　　早知道就自己搬开好了，这一多嘴倒好，要修缮的地方又多一处。多嘴的某人默默在众人怨念的视线龟缩起自己的身体，生怕被谁眼尖揪出来暴打一顿，以平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