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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Act V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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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女孩抱著一隻兔子玩偶呆呆地坐在床上,被子很是隨意地被人踢開了,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睡眼惺忪地撥開了凌亂的栗棕色長髮,扭頭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慢慢地下床去梳洗。
現在想起來了,昨天自己第一次去聖域找薩莎,發生了一連串的小風波,不過最後自己還是和薩莎聊得很開心,最後更約好了改天一起去野餐,就像以前他們四個在一起的時候,自己還說了會去找一個好地方一起去野餐的。
再把長髮梳理一遍,隨意挑了一條月牙白的裙子,憶起村子西邊的樹林裡面好像有一條很美麗的小溪,下樓的時候在廚房看了一看,沒有發現甚麼好吃的,給莉拉留了一張紙條、交代自己的行蹤就出門了,可是晴天明顯是一個不知道汲取教訓的人,以前獨自一個跑出去而引發的悲劇都忘記得一乾二淨。
晨初的天色很快就變得光亮起來,拿著一張地圖在樹林中穿梭,鳥兒隱藏在樹葉之間在鳴叫,她不時看了看地圖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更多的時間是抬頭欣賞四周的景物,這樣一大早出來走一走,對身心都有益。
而且現在還那麼早,一個人也沒有,真是太好了——才怪,四周原本是很平靜,可是這原本是屬於晨初的恬靜不知不覺間轉為一片死寂,她當然是不會察覺,警覺性那麼低,她現在仍然專注站在一個分岔路口、低頭研究地圖,鳥兒的叫聲突然消失,地面好像有甚麼不尋常的異動,地底下彷彿有甚麼東西在蠕動,慢慢地靠近了那個女孩的背影,然後快速向她襲來。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黑色粗大的、看起來很像電線、但實質會移動、彷彿有生命的東西纏住,綁在一棵樹幹上動彈不得,背脊緊緊地貼在粗糙不平的樹幹,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磨得肌膚有些生疼。
她應該穿一件厚一點的衣服,那麼飄逸的裙子一點用也沒用,稍稍定神,睜大眼睛看清楚不遠處的人,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曾經潛入聖域意圖殺死薩莎和天馬的某個冥鬥士,運氣真是好,出來一趟也遇到一個冥鬥士,這不是聖域附近嗎?
還是見過幾個聖鬥士後,要見一見冥鬥士平衡一下——惡俗的命運……所以,她現在要死了吧,不是吧,她好不容易熬過了以前在威尼斯的苦難日子,死神也沒有帶她離開,有一句說話不是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她還打算展開自己的新生活了,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現在一切也要結束了,真糟糕,看來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落在冥鬥士手裡,普通人那兒還能活命……有點不甘心,可是像她這樣的一個普通人又可以做得了甚麼?
難不成這就是自己最後的結局?被一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冥鬥士在這一個叫天不聞、叫地不應的樹林中折磨至死,然後屍體就一直丟棄在這裡,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被人發現,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吧,也許她的屍體會一直在這裡腐爛,化成腐屍,再到一堆骨頭……
薩莎知道後一定會很傷心吧……好不容易才跟自己的朋友重遇,還約好了一起去野餐,再加上各種美好的承諾和約定,現在自己又要死在這種地方。
天馬,你最疼愛的妹妹要死在這一種地方了,死得不明不白,曝屍荒野。
亞倫,如果你知道的話,會不會畫畫緬懷記念她這個朋友。
自己真是厲害,死到臨頭還可以繼續胡思亂想,算不算死性不改?
事實上,遺言之類的東西,她以前在街頭的時候已經想過千百遍了,現在更加清晰了,現在整理一下也差不多,大概是沒有機會和自己摯愛的親朋好友、好好告訴他們自己是有多愛他們——這也是一般人常犯的毛病,總是以為自己的時間很多,結果到了最後才懂得何謂珍惜眼前人、後悔莫及……很多事情是要說出口的……
多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後來更加被人賣到威尼斯了,她明白得更多,對於此一刻的她來說,她最想念的是他們三個,還要再感謝莉拉,可惜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纏繞在頸項間的那一條疑似黑色電線緩緩收緊。
前方的那一個被人遺忘了名字的地伏星蚯蚓的萊米對於眼前的女孩的反應,感覺有些掃興,原本只打算去聖域刺探一下情報,不料在路上發現一件好玩的玩具,就停下來打發時間,而對於女性的哭聲和尖叫有著變態癖好的他,眼見這女孩不哭不鬧,不禁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了。
「怎麼就不哭鬧了?該不會是一個啞巴?」
一直沉醉在自己的思緒忙著思考人生的晴天聞言努力地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她現在都快被勒死了,很痛苦也說不出話來了,也沒這個力氣和心思……意識開始散渙……雖然她懷疑是和早上沒有吃早餐有關,但是,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了吧……
對於這件玩具徹底失去興趣的他打算就此解決她作罷。
良久。
突然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束縛一下子都消失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抬手扶著自己的額角想看一看剛才發生甚麼事,開始懷疑剛才的是不是一場幻覺了,不像,至少身上那一種疼痛的感覺不是假的。
那麼……發生甚麼事了………會有大發慈悲的冥鬥士嗎……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的。
她好像是失去意識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四周,還是那一片樹林,只是不再是剛才的地方了,這裡應該是一小片的空地,但她到底是怎樣跑到這裡來了,女孩眨了眨眼睛,朦朧之中映入眼簾的只是一個看著有點熟悉的輪廓,由於逆光的關係,她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看見那個人的髮型怎麼那麼像……
晴天下意識地抓住了那個人的衣袖,輕輕地以顫抖的聲音小聲地喊出了很久沒有說過的稱呼,她欠了花環三人組太多了,特別是一直疼惜她、保護她的天馬。
「哥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啊。」
屬於成年男性的嗓音令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只見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手上拿著一頂大禮帽,那一張和天馬非常相似的臉上泛起了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微微俯下身就對著她微笑起來。
夕陽似的眸子定格了一片的錯愕和驚恐,意識到這分明就是杳馬,身體已經先大腦快一步,她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轉身就跑,遺憾的是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是有多不濟,再加上經過剛才的身心飽受驚嚇,又沒有吃早餐,身子一軟就很狗血地跌倒、扭到腳踝了。
「小心一點,我是好不容易把你拉到森林的另一邊,別見著我就跑,我有那麼可怕嗎?」
杳馬見狀終於戴上帽子連忙跟上,蹲在她面前,摸了一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又忽然湊近細細打量她,她下意識地挪動身體後退,不料卻弄疼了傷患,只感覺到不單是腳在痛,身上好像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仔細一看,沒想到已經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小姑娘了,兒子長得像爸爸,女兒長得像媽媽,過了幾年,一定又是一個人見人愛的迷人姑娘了,晴天。」他咧嘴笑開,高深莫測的眼神令她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和想法,只好微微低下頭去迴避他的眼神,輕輕地咬著下唇努力令自己因驚恐而加快的心跳平靜下來。
她突然覺得很恐怖,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慄感深深地把她籠罩,無處可逃,真真正正地恐懼——遠比在威尼斯遇見米諾斯的那一次更加深刻,一個把聖戰、把一切玩弄於股掌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險,他是個絕對招惹不起的惡魔,何況她可沒忘了他時間之神的身份,如果真對付她的話,她想任誰也救不了她。
他今天出現於這裡又救了自己,到底有甚麼目的……而且她總感覺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事情,他是絕對知道的,她霸佔了他的女兒的身體,他會怎樣想——她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其實你現在得來的一切,又有多少是真正屬於你自己的……
女孩繼續沉默地咬著下唇,很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小心地避開他的眼神,不願去深究他說的那一番話到底有甚麼意思,手心一片汗濕,緊緊地握成拳屏氣凝神等待著。
把她的反應都看在眼內,他有些失望地拉下臉來,輕輕地戳了一戳她的臉頰,小丫頭的肌膚軟軟的又光滑細膩得很,長大了應該真的和母親一樣是一個大美人,想到這裡,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別害怕,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別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嘛,我看你對待那一個帥氣的小哥真是好得很啊,怎麼一見面就跑了?」
他在說甚麼?帥氣的小哥?難道……他指的是阿斯普洛斯?那不就是代表他一直都是知道四周所發生的事……這個人一直也在暗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的生活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愛的女兒,爸爸很期待你在日後的表現啊!」話音剛落,果不其然地看到她驚訝、錯愕、恐懼等等各種感情交織出來的複雜眼神,他回望她一眼,就見到她因為害怕和緊張而微微咬著下唇,杳馬笑了起來,「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你不是我女兒似的——你可是我貨真價實的女兒,無論身體、還是靈魂。」
晴天聞言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對方很親切地給了她一個擁抱,眸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陰暗,站起來脫下大禮帽彎腰行了一個禮。
「再見了,親愛的晴天,要好好努力,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他和帕蒂塔一直也在默默在留意著她的,所有的一切,他們一直都知道的,但因為某些特別原因,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出手,至於其他的事,交由他們來處理就好了——譬如當年那個人販子,如今也沒有甚麼好下場。
杳馬就這樣消失了,一如他來的時候,離開也是如此,來去無蹤、神出鬼沒,彷彿不曾出現過似的,但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都是如此真實,真實得令人心慌。
她失神地站起來,慢慢地撥開眼前的一片叢林,一個風景如畫的空地映入眼簾,溫柔的微風穿過樹林,墨綠的葉子沙沙作響,陽光穿過樹蔭之間的縫隙,在草地上形成深淺不一的色調,草地的前方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面被陽光折射出點點細碎美麗的光芒。
這樣的一片美景,她無心欣賞,找到了這一個地方了,只是來到這裡的過程完全不想回憶,她慢慢地坐在溪邊,失神地看著溪面。
突然想起了莉拉當年和她的對話,她說她過去的人生只是一場夢……如今杳馬說她是他真正的女兒、無論身體還是靈魂……她突然有一種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感覺,這幾年以來,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了成為晴天——但是,怎麼好像……她當初的認知是錯了似的……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
阿斯普洛斯一大早就要遠行執行任務,穿過森林是必經之路,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都只是偶然,感覺到冥鬥士的氣息,雖然是很微弱,而且幾乎是轉瞬即逝,大概已經離開了,可是去查看一下也是必要的。
映入眼簾的一幕,他愣了一下。
女孩面向溪水坐在草地上,單是看背影已經很纖細,一頭栗棕色的筆直長髮略顯凌亂,月牙白的衣裙或多或少也沾上了泥土了,露出的肌膚不算多,這只是一件款式很普通的短袖及膝連衣裙,但是也可以看出佈滿了不少深深淺淺的傷痕,脊背的位置,有著絲絲的血滲透出來,有些地方更加劃開破損,露出小小的傷口。
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那是誰了,放下聖衣箱,微微彎下腰,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心裡輕嘆,幾乎每一次見到她,都不曾見過她健康正常的樣子,難道她就不能好端端地過活,然後又是自己巧合地出現,見著她這樣子,也不能就此離去,結論是幫助她的好像永遠都是自己,只要碰上她,就彷彿已經代表自己又有事要做了。
「你還好吧?」
晴天明顯是嚇了一大跳,驚愕的表情在蒼白的臉上幾乎是凝滯了,她看起來是已經失魂落魄地坐在這裡一段時間了,安靜的環境突然又橫空出現了一把聲音,還要是一把就在自己身邊響起的男性聲音,又是一次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不經意再一次牽扯到身上的傷,痛楚令她的思緒緩緩集中、清醒過來,才怔怔地看著眼前出現的人。
當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一大片的黑色衣料,她心裡害怕的是杳馬又回來了,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和心思再跟他周旋了,心力交瘁、神經完全繃緊的狀態一點也不好受,於是就嚇得她又想退後了。
當她看視線稍一往上掠過,她有些恍惚了,那一頭深藍的長髮,猶如大海一樣的美麗色調,竟然有一種令人莫名安心的感覺,是熟悉的踏實,所以現在又是歷史重演了嗎……每一次在自己最狼狽不堪的時候,他就這樣出現了,是命運——命運、命運的安排?該不會是……杳馬也插了一腳吧?
好不容易稍稍平靜下來的心再度慌亂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該有多恐怖、真相已經遠超自己的想像,而又可悲,這個男人的命運已經被杳馬擾亂得徹底,只不過因為那黑暗的一滴,才令他的人生改變了……
她突然覺得在附近有一雙不曾離開的眼睛,那玩味的眼神一直注視著他們,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是被人看戲、供人娛樂的。
她回過神來,看著那一雙沉靜如水的深藍眼眸,突然又起身就跑,才剛站起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就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拉住,順勢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垂下來的藍色長髮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和手臂。
她茫然地抬頭,女孩那一雙本憑神釆飛揚的夕陽似的眼睛,此刻彷彿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似的,失了神的視線就這樣落在他身上,果然是嚇壞了,眼見她猶如受驚小鹿般的反應,還有那白皙的頸項上的那一道格外明顯的深深的傷痕,她身上的絕大部分的傷都並非普通人類可以造成的,對於她之前的遭遇,心中也有了一個大概,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安撫這一個受了驚嚇、至今仍然驚魂未定的女孩子,還有要帶她離開。
「你不用再跑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在她頭頂響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富有磁性又溫和了不少了,只是她仿若未聞,目光呆滯,看來遠比之前見過她的那幾次還糟糕,阿斯普洛斯再次打量了她一下,目光掠過她腳踝上的紅腫的時候,微微一頓,應該也不太方便走動了,當機立斷就把她抱起來。
晴天的表情徹底愣住了,直到阿斯普洛斯小心地把她在一棵樹下放下,把黑色的長風衣脫下來輕輕披在她的肩頭上,低聲讓她把她手中一直握著的手帕給自己,然後他轉身半跪在溪邊把手帕弄濕,扭乾。
女孩一直怔怔地看著那背影,剛才他抱住自己的溫暖感覺,她這才發現原來那溫度一直也沒有消失似的,又如此令人眷戀。
「先擦一擦。」
手帕遞了過來,她現在才看見自己的手臂、小腿除了傷口之外,還髒兮兮的,她的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低著頭輕聲道謝,很慢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然後擦著擦著,淚水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湧上來了,好像缺堤一樣,怎麼也止不住,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甚麼就這樣哭了,或許是脫險後的釋然、或許是被人找到的喜悅、或許是她突然迷失之際他出現了拉了她一把、或是為眼前這個人的命運而感到悲傷和不值、或許是得到這般照料的感動……
她只是覺得,這一刻只有淚水才可以完好地抒發她現在內心的感情,把因為沾了水而變得微涼的手帕握在手中,抬手就哽咽地抹去不斷掉下來的眼淚,下一秒就被溫暖的修長大手握住了自己剛抬起的手。
「你的手很髒,別再擦了。」
她又傻了眼地盯著他看,只覺得記憶中的那一雙深藍色眼睛好像也比往日柔和了幾分,更加泛起了淡淡的關切,其實看見她突然哭了起來,他是有些頭痛,這下子更加確定她是飽受驚嚇了,另一方面,很久也沒有見過別人哭泣的他,坦白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到底有沒有用。
印象中上一次看見有人哭泣,大概也是在村子裡,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現在擺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柔弱得很的小姑娘。話音剛落,他發現她好像哭得更加慘了。
「別哭了……」語氣有些無奈,略為生硬而又不自然,他寧可去對付冥鬥士,總比對著眼前這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簡單,怎料嬌小的女孩淚眼汪汪地抬頭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抽抽噎噎地開了口。
「我、我才不要你管了……」
十分明顯的鬧彆扭的語氣,但她不是害怕、不是驚慌了嗎?現在的態度又是怎麼一回事?男人無暇去深究,讓她的心情盡快平伏下來再帶她離開比較實際,下一秒她就突然別開頭去,話語斷斷續續的,他勉強聽了個大概,頓時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快走吧,這裡很危險的,別管我了……每一次、都讓你看見我這麼狼狽,很、真的很丟臉……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算準時間才出現的……」
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邏輯從何而來?不得而知,阿斯普洛斯深深看她一眼,思考著該怎樣接話,正常的情況之下,最俗套的安慰方法不就是說「別再哭了,女孩子哭花一張臉就不漂亮的。」或者是「女孩子的眼淚是很珍貴的,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抱歉,儘管他的確是對這些說話有所聽聞,可是這些說話從腦海中飛快地掠過,就沒有下文了,心裡一邊想著女孩子真的是很難搞明白,特別是眼前的這一個,一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沒事了,我現在帶你回家。」
——沒事了。
——我現在帶你回家。
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那隱藏在表面之下的小小的溫柔和暖意,這個男人總是三番兩次地在自己最落魄和無助的時候出現……而她自己只是一直像個孩子一樣蒙受照顧……都不知道甚麼時候可以還清……也許一輩子也還不完……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奇蹟地止住了,她微微轉頭偷偷地打量他,思考到底今後應該以甚麼面目去面對他,只是腦海中依然一片混亂,她小心地轉過身去和他面對面,看著他,心中突然就冒起了一個想法。
她竟然覺得……如果命運是這樣子安排,而又無法扭轉,但是……可以見到他,自己其實……也不太討厭,甚至……好像逐漸習慣了……停——她剛才想到甚麼了!?
晴天猛然收回視線,笑容有些僵硬,「我已經沒事了,麻煩你了,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就會自己回去的。」
她又在胡思亂想了,還想出些甚麼來,自己一定是嚇到傻了,腦子不清醒才有這種不知廉恥的想法,怎麼可以這樣依賴別人,自己帶給他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所以,她還是應該靜下心來,冷靜地在這裡獨坐一會兒,很快就會回復正常了,沒錯沒錯。
「你確定你可以?不會半路跌倒在地上?或者又把自己弄得混身是傷?」
阿斯普洛斯微微俯身,語氣盡是質疑,深藍的眼眸平靜地和她美麗的眼眸對視,這般對視一如以往地帶著震懾力,可是對上他的眼睛,女孩想到的不是害怕和乖乖妥協,而是莫名又感到尷尬,臉一紅,又慌忙低下頭去,底氣不足地開口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所謂的照顧就是把自己弄傷了,要不然就把自己弄病了?」
他直起身來,抱臂倚著樹幹,低頭又淡淡地瞥她一眼就收回視線,一派好整以暇的模樣,藍色的長髮在早上的和熙的微風中微微飛揚,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怎麼她現在才發現其實他也是一個如此擅於言辭的人,想到這裡,她納悶地盯著他,無奈自己又想不到應該如何反駁他,因為他說的……好像根本就是事實,而且也沒有漏洞,別告訴她自己這輩子的形象永遠是無法改變了,也許她該找一個角落痛哭哀悼一下比較好……
半晌,或者是他難得的好耐性快要磨光了,或者是他覺得給予她的考慮時間已經足夠了,低下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孩,她卻一直安靜又乖巧地低著頭,看來好像沒有打算抬頭,只好直接開口提醒她。
「走吧,你的傷處理一下比較好,特別是你腳上的傷。」語畢就背起聖衣箱,然後乾脆上前欲抱起她,怎料她驚訝又慌張地看著他,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兒才紅著臉,支支吾吾地發問。
「我……會不會很重?」
雙子座聞言完全是一副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的模樣,他都差點以為自己聽差了,沒有任何回答,只是他的笑容已經是最好的答案,而晴天想到剛才自己條件反射的反問,現在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又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看了一看那金光閃閃的箱子,她噘了噘嘴,心想聖鬥士的那些非人類的體能,還是放下心來就好了。
「……勞煩了。」儘管她的心裡因為這再一次的親密接觸而產生了一種怪怪的感覺,她還是答允了,畢竟她對自己的腳真的沒甚麼信心,而且她知道如果和阿斯普洛斯再爭論下去的話,自己也一定說不過他的。
「小事——你記住,我幫你的這麼多次,都只是舉手之勞,你不要再想怎麼報答我、送我謝禮了。」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看她一眼,語氣淡然,不厭其煩地再一次把話說清楚提醒她,他可不希望過了幾天又收到甚麼禮物。
可是晴天的重點又放錯了,聽他這樣說,那個籃子,他已經收下了——即使代表自己準備了很久、花了很多心思的禮物已經成功到達他手中了,於是她很自然地開口表達了自己對此的喜悅。
「原來德弗特洛斯已經把東西給你了,真好。」
下一秒又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她不得不感慨為甚麼自己每一次都要在事後才發現自己做錯了,想補救也來不及了,只好有些心虛地沉默,希望他沒有再多問甚麼。
「你怎麼知道他的?」藍色的眼眸頓時變得暗沉,眼神銳利了幾分,這也是他當日收到籃子後的疑問,竟然懂得去找德弗特洛斯,她應該才搬來這裡不久而已,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可是看著她愣住的表情,他心想即使問她也不會知道答案,而且,大概是那個神通廣大的女人告訴她吧,上一次那個女人單用占卜就看出這麼多的事,否則這個單純的女孩怎麼可能會知道,就此作罷,不過是一個連自己也照顧不了的普通孩子,又做得了甚麼。
「你不想離開還打算在這裡待多久。晴天。」
原本擔心他會繼續追問,剛才看見他的眼神真的很可怕。但他突然又不再追究,馬上又轉變話題,彷彿甚麼也沒有發生似的,而聽到最後的一句話,她著實感到意外,微微的訝異,又有絲絲的欣喜,淚水很快又緩緩地落下。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即使這只是一聲很普通的稱呼……自己也莫名覺得很開心。
晴天……
——你可是我貨真價實的女兒,無論身體、還是靈魂。
晴天……
在她快要迷失自我的時候,不知道為甚麼,聽到他突然叫喚了她的名字,她之前的不安,竟然開始退去了,她自己是誰也好,只要自己還是自己,就可以了……她還是晴天……還是當初的那個自己,其他的陰謀、謎團,她也管不著了……想再多也得不到答案的……不知是聽到了他沉穩的心跳,還是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她小聲地低喃,聲音溫柔。
「其實你也是一個溫柔的人,阿斯普洛斯,謝謝你。」
謝謝你在今天的此時出現,不經意地拉了我一把……就算……我好像已經越來越迷茫了……
嬌小的女孩在他有力而溫暖的臂彎中沉沉睡去,彷彿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讓迷途多時的她安心休養的避風港,他低下頭去,只見她那毫無防範的臉上雖然還猶有餘悸的樣子,但更多的——是完全信任的依賴。
*
「晴天!」
「……薩莎?」
栗棕色長髮的女孩站在樓梯上,手放在扶手上支撐著身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剛進門、一臉焦急的紫髮女孩,又看了看開門的莉拉,波浪卷髮的女人只是笑著說自己去泡茶讓他們慢慢聊。
晴天慢慢回過神來,但依然不明白為甚麼薩莎天還未亮就跑來找自己,雖然見到她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她看起來緊張兮兮、一副擔心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令晴天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難道是發生甚麼事了?一聲不吭、突如其來地跑來,最近的信也沒有提及她會來探望自己啊。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想,再看了一看,這才察覺薩莎不是一個人出來的,身邊還有兩個穿著黑色長風衣、背著聖衣箱的黃金聖鬥士,一個是已經見過幾次的馬尼戈特,另外一個站在角落、看著窗外的人,單是那一張側臉已經美麗得令天地黯然失色,不就是雅柏菲卡,忍不住多看兩眼。
「晴天,前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受傷了……」
在自己還失神地看著那角落的時候,薩莎已經跑到自己身邊,小心地伸手攙扶她,紫髮女孩原本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好不容易從教皇口中得知,急急忙忙就讓碰巧要外出執行任務的他們順道送自己出來,當時的情況,一定是很恐怖了,她一定要親眼看見晴天安然無恙,才可以放心。
「我沒事,只是皮外傷而已。」竟然知道了……沒有在信中提及,就是不希望薩莎又擔心了,可是,現在看來,這事情絕對是瞞不了多久——這是當然的,自己受傷也是和冥鬥士有關,阿斯普洛斯一定是要匯報給教皇的,因此這事情根本成不了秘密。
薩莎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兒,忍了多時的淚水終於落下,突然就抬手捧起了她的臉頰,再認真而仔細地看了一看好確定晴天是不是真的沒事,對方僅是微笑了一下,試圖安慰她,沒想到她更加緊張地盯著自己,然後堅定地要她回房休息別亂跑,晴天沒有再多話,乖乖跟著上樓休息。
馬尼戈特很盡責地跟著女神,怎料剛要跟著進房的時候,薩莎突然站在門口,轉身就要關上門,「這是女孩子的房間,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進來,這樣不太方便,你還是待在門外好了。」
不只被擋在門外的呆住了,連房間裡面剛在床邊坐下的晴天也呆住了,她默默地理了一理自己的長髮,有點心虛地別開頭,話說……其實阿斯普洛斯已經來過了,還來過兩次了,一次是自己生病了,他送自己回房,然後她不小心在他面前睡著了,另一次是她在森林的那一次,他抱著自己回來,輕輕地放下她就離開了。
總之,進來房間又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正又不是幹甚麼事,於是她對門外的薩莎搖了搖頭,莞爾一笑表示沒有關係的,她拗不過晴天,薩莎給他在離她們有一定距離的椅子上坐下,才跑到她床邊在她身邊坐下。
男人好奇地東張西望,一副發現了新大陸的語氣,「這就是女孩子的房間……」
不過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想當初阿斯普洛斯也是很正常而自然地進出,同為黃金聖鬥士,差別真大……那是當然的,雙子座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她不自覺地偏袒了某人、不自覺地點頭,換來薩莎擔憂的眼神,怎麼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發愣、一會兒傻笑……
「哎喲,我來看看,這小丫頭精神得很,真是好運,應該很快就可以活蹦亂跳的。」
這是那門子的慰問?晴天抬頭瞪了嬉皮笑臉的馬尼戈特一眼,轉頭就抱著自己床上的兔子娃娃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它的臉頰,長長的兔耳一晃一晃的,好像也感受到主人心中的鬱悶,只是薩莎明顯還有點的不放心,低頭看了一看她的腳踝,還有一些不經意之間露了出來的繃帶,心裡輕嘆,微微一頓,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堅定地握住她的手,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則伸到口袋裡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伴東西,輕輕地放在她手心中,翠綠的眼眸溫潤如玉。
「對了,這是送給你的,是我在離開孤兒院之前編織的,我、亞倫哥哥和天馬也各有一個,這是你的,你一定要收下和載上。」
紫髮女孩微笑著晃了晃手腕上的花環,目光溫柔而又夾雜期待,當時的她內心懷著祝福和再想見到他們的希望而編織花環的,儘管離別是悲傷的,可是她依然深信他們三個,連同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了來的晴天,四個人不論如何都是有著不可分割的羈絆,他們永遠都是一家人,分隔再遠,總有一天會重聚的。
「薩莎……」
晴天喃喃道,低頭看著自己手心中的花環,心裡複雜得不能言語,自己沒有看錯吧?這就是……那一個傳說中的花環,那維繫著他們三個之間的羈絆的花環,那小小的、很普通,相比起各式華麗珠寶一點也不起眼的花環,因為其主人的關係,在這次聖戰中也有一席位的小小花環。
那麼……她這是要插足他們三個之間、還有聖戰嗎……不、其實從一開始,未來就變得不明朗了——她也不敢去想像將來的景況,但她很清楚要發生的始終要發生,譬如薩莎回歸聖域一事。
再遠一點,就好像……也許將來聖戰開始了,自己、天馬、薩莎和亞倫,他們四個的道路也不會再有任何美好的交集了,往昔的幸福回憶只會令現行變得更加殘酷痛苦,非常、非常的不希望看見他們三個在戰場上反目的樣子,不願看見他們面對互相弒殺的可怕命運。
她努力克制自己內心混亂的思緒,佯裝平靜地看著薩莎微笑,「為甚麼你要做這個花環給我?那時候我已經失蹤很久了,生死未卜,可能永遠都回不了來了,這樣……不是徒勞嗎?」
「不會是徒勞的!我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是在某個地方努力地生活!你看,現在我們不是就重遇了嗎?而且,你還記得嗎?當初我是說過我們三個要永遠的照顧你的!那麼難得又可以遇見晴天了,當初的承諾和約定就更加不可以放棄的,即使只有我,我也要繼續照顧你。就算我的身份已經是女神了,也不會改變這個想法的。守護大地、守護你、守護天馬和亞倫哥哥,這一種心情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謝謝你,薩莎,你比以前成長了。」
久違了,這種溫暖,他們三個對她的好,即使在她離開後也不曾變改,心意反而更加堅定:那一些令你感到無比溫暖和幸福的人,請不要如此輕易地就說放手,我們每一個人也需要可以互相依靠的肩膀、給自己力量和勇氣的擁抱,為了這一直支持你、愛護你的人,請學會堅強和勇敢地生活下去。
「即使你們不需要我,不需要這一個沒有力量和完全幫不上忙的我,我也不會讓你們孤軍作戰的,薩莎。」
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猶如斷線珍珠一樣掉落,晴天沒有去擦,也止不住那因喜悅和內心堅定下來而落下的淚水,她只是笑著把花環輕輕戴上自己的手腕,再伸手握住了薩莎戴著花環的手,更多的是堅持、堅強、堅定。
「晴天,我才是要說謝謝的那一個人。」薩莎握緊了她的手,又抹了抹自己的淚水,含笑從口袋小心拿出一張畫,「你看,這是我當初從孤兒院帶回來的,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四個會像畫中一樣團聚。」
這一幅畫不算大,背景依然是記憶中那一個美麗的湖畔,亞倫坐在樹下畫畫、薩莎和晴天兩個對坐著聊天,倒掛在樹枝上的天馬看著樹下的他們——四個人都是面帶微笑的,真是懷念,只是……不知道這種情景有沒有機會再出現了……
晴天失神地輕輕拂過畫中的景物,看來是沉醉在回憶中,薩莎見她這樣子也讓她一個人靜一下,扭頭看了看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馬尼戈特,疑惑地皺起眉頭。
「對了,馬尼戈特,你不是還要和雅柏菲卡去威尼斯執行任務嗎?」趕路要盡快才是。
「多待一會兒也不要緊。」別開頭,一副這裡太舒服、捨不得離開的模樣。
儘管這次的任務是非常重要,可是,另一方面,他是十分懷疑教皇派自己外出是有另一個目的——該不會是自從知道了過去那段愛情故事後,受不了自己一有空就跑去調侃他吧?自己可沒有說甚麼太過分的說話,不過是用一種萬分感慨、抑揚頓挫的語氣說,「喲,師父,竟然老遠的帶人家去愛琴海逛了,然後順道求婚,沒想到你也挺浪漫的。」,或者是「哇,一有空就聖域、村子兩邊跑,不辛苦嗎?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沒想到你以前也中了愛情的魔咒,不能自拔!」等等的說話……
教皇那一副臉色鐵青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有一種很有成功感的感覺。
馬尼戈特還在走神,薩莎又看了一看晴天,只覺得她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到樓下去給她倒一杯溫水,就匆忙推門下樓了,然後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晴天原本是想無視他的,無奈馬尼戈特明顯不是一個可以忍受這種過於安靜的氣氛的人。
「小丫頭運氣真好,那個花環上有雅典娜大人的小宇宙,說不定將來能保護一下你。」
「小宇宙是甚麼?能用來吃的嗎?」她只是不雅地反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現在的吐槽應該可以理解為她肚子餓了、一時頭腦不清醒的表現,隨意地瞥了一眼聞言瞪目結舌的他,她又慢條斯理、而認真地開口,「我才不管甚麼小宇宙,我只知道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薩莎送我的禮物,僅此而已,其他的,我管不著。」
「呵,你這個小丫頭真奇怪。」也很有趣,以後有空一定要跟著女神跑來這裡坐一坐,總比整天待在聖域被老頭子唸叨要好,而且也可以順道看一看那一位傳說中的師母,聽聽有沒有甚麼從前的八卦,想到這裡,他只覺得以後的生活應該會挺美好的。
怎料此時她猛然想起甚麼來了,小心翼翼地想慢慢走到桌子,馬尼戈特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看著她蝸牛般的動作,直接起來順著她的指示就打開了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張地圖,他稍一定神才發現是威尼斯的地圖,不禁挑了挑眉。
「這張威尼斯的地圖是我親自畫的,我已經用不著了,對你可能有用,收下吧,還有威尼斯的治安不算太好,小心東西被人偷了。」
竟然親手畫地圖了,而且這地圖看上去跟教皇給他們的都差不多細緻,只是她更加用心地寫明了每一間店舖、小巷裡面有甚麼,一些餐廳更加列出了菜單和價錢,看上去就像是她曾經在那麼生活。
「你怎麼會那麼熟悉的?」
「因為我被人賣掉去那裡了,四年了,當一個交際花的女僕,還曾經流落街頭,當然熟悉環境了。」
她想了一想,又歪了歪頭一副陷入了深思的模樣,才眨了眨眼睛回答,看來就是像那樣聊天氣的表情,迷糊又滿不在乎地微笑,這地圖是她之前養病的時候閒著無聊畫的,沒想到竟然派上用場了。
他的笑容一斂。
「喂,你這丫頭——」
「別告訴薩莎,這是秘密,知道嗎?」她匆忙打斷他的說話,又繼續道下去,「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希望她擔心,薩莎她已經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了,反正這都是已成過去的事,再提及也沒有意義了。」
「你們兩個果然是最好的朋友,都是這麼關心對方。」都還是小丫頭而已,馬尼戈特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房門,漫不經心地把地圖摺疊起來收進自己的衣袋之中。
門外。
已經站了不知多久的紫髮女孩輕輕擦了擦泛著淚光的眼角,轉身看了看站在自己後面的莉拉,美艷的女人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把手上的托盤交到女孩手上,就放輕腳步下樓了,薩莎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門走進來,把托盤在桌上放下,逕自就給了晴天一個擁抱。
「晴天,你的新生活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你一定可以重新安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