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愿望系统》萧萧落秋

42、天意昭然四

　　秦承义手里是有干货的。不像那些问到军事问题总会百般推诿的大人们，秦承义对小辈们极为坦诚，有什么说什么，一番问答，顾思对大越周边的情况有了基本概念。

　　还真是不容乐观。

　　《天意昭然》毕竟是本宅斗文，大部分的场景局限在后宅之中。一个后宅最多反应出朝堂的风云变幻，但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却较为模糊。萧永文所在的大越并不如梁昭意所想，是个安稳富强的国度。相反，这个国家的边境常年都处在岌岌可危的地步。

　　北有汴国大军以驻守之名压境虎视眈眈，南有燕赵二国常年因边境领地问题撕扯不断，西有隐于崇山峻岭的苗国不时的骚扰，东有海岸偶闯来的海盗肆虐。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版图最大、最为强盛的国家，并非大越，而是汴国。

　　认真来说，大越只是在群强环伺的夹缝中艰难求生罢了。逢年过节还会去汴国上点供什么的，来换取边境一定程度的安稳。

　　“燕国多死士，以攻为主，战场极为惨烈，死伤惨重。赵军多机变，阵型变换灵巧，常令将士陷入迷阵，难以冲出。”秦承义曾在南边的混战场厮杀过，讲起来头头是道。

　　秦承天静静听完，这些父王不会提及，他从前也没有接触过朝政，算是头一次知晓外界，心下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只在一个皇宫挣扎生存便有诸多委屈艰辛，而放眼世界，却又有如此多的疑难无人可解。

　　“永文，没事吧？”齐王离开许久，顾思却仍在原地沉思，秦承天忍不住开口问，生怕是方才马匹事件中受了惊。

　　顾思保持皱眉姿势摇摇头。大越的形势比他想象中要严峻太多，再看围猎场上这堆期期艾艾的公子哥们，忽然就理解了齐王方才听闻他拒绝入军时的苦笑。

　　大好江山悬于钢丝，太平盛世皆是建立在大国仁慈表象下的虚无，京城的歌舞升平需要太多战场的鲜血铺就。齐王又何尝不是想用莽撞冲出一条大越未来的生路。

　　只可惜，这世界虽边境偶有摩擦，但大抵仍是和平为主。朝堂之上，殿堂之中，主战者寥寥无几，知音难觅，终究逃不脱被渴求盛世安稳表象的当权者抹去的命运。

　　“真的没事？”秦承天皱眉，“也不知承运跑去了哪儿。”意外之后就没见人影，也不在晋王身旁晃悠。

　　顾思缓过神来，小孩儿估计在闹别扭，是该去开导开导。毕竟不出意外的话，破局的关键点还在小孩儿身上。不过小孩儿目前不好找，先晾一会儿。

　　“长宇哥，你的身手比之前大有进步。”萧长宇刚才接住落马倒霉娃的动作潇洒又迅速，一瞧就是练过的。“可是寻了什么好师父？”

　　萧长宇没隐瞒，事无巨细都告知了顾思。也是巧了，通过自家小妹认识一个武林上的侠客，拜之为师，开始学起剑术。只是练的时候短，还没怎么成气候。

　　“侠客？”顾思问：“可知名姓？”

　　萧长宇摇摇头，“小妹似是认识不少江湖人士，我也是近来才意外知晓。”他之前只以为小妹喜欢爬高上低，性子不稳，却从来没料到原来小妹竟认识江湖中人。

　　秦承天神色微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萧永文流露出向往之意。

　　直到围猎结束，秦承运都没有再露面。重新回到学堂生活，顾思设计堵住又想一溜烟儿窜走的秦承运。这小子跑路贼快，又有好运附体，想抓住还真费了番功夫。

　　“承运，你还要躲我到几时？”顾思叹口气。

　　秦承运翻身上树，躲在树杈间，就是不肯说话。

　　“表哥，你再不下来，我就把姑姑做的点心都扔水里。”顾思作势要把食盒往池子里扔。

　　果不其然，食盒被抢到别扭小孩怀里。秦承运眨巴着眼，神色仍透着尴尬。

　　食物是打开小孩心扉的重要道具。几个点心下肚，秦承运放松不少。顾思缓慢通过问问题的方式开导钻牛角尖的运气王。

　　“这是我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秦承运的口气充斥着茫然，“我向来是被庇护的，为何会……”为什么会因为自己，而对他人造成灾难。

　　如此朴素的意外却对秦承运从小养成的世界观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对其他人而言，意外如影随形，偶尔跌一跤都很正常。但对秦承运而言不是。秦承运这一生至今，从未有过发展到不好意味方面的意外。

　　少年心性，总归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打磨出来。

　　秦承运确实运气极佳，或许身上也确实有天道加持。但那都是外物，真正决定一切的始终是他的本心。运气再好，也要看用在哪些方面。

　　伤人的运气，和救人的运气，就算想混为一谈也是极为不易的。

　　顾思从万事万物都有瑕疵入手，打破秦承运对自身运气的深信不疑，初步替小孩儿竖立起“我运气确实很强，却强得有限度”的基本价值观。没一会儿，秦承运就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嚷着要上树掏鸟窝了。

　　虽然看开了这件事，但秦承运对大哥的观感仍然很差。“如果不是他带着人搞什么战场将士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来对永文弟弟出言不逊。”且选择性忽略最终是齐王救了顾思的事实，坚决抵制大哥。

　　齐王也不介意，他对小辈们一贯一视同仁。顾思知道这人不是脾气好，而是大部分精力都在边境和国之稳定上，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搞人际关系。这才会被晋王偷空子。齐王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他在为大越未来谋划的时候，反而会被家里永远笑脸相迎的兄弟背后捅刀子。

　　春去秋来又几年，晋王秦承傅弱冠之年加封太子，入住东宫。顾思粗略调查过，什么待人仁厚，秉公执政，民心所向等一系列褒义词都被各种人加在晋王……哦不，应该说是太子身上。

　　再一打听齐王，也是一水的褒义词，多是实打实的军功。齐王手里有兵权，打仗领兵有一套。估计太子心里很不是味。

　　这些上面兄长的暗流或多或少也影响到了秦承天，他本无站队的打算，暗中虽然积蓄了力量，但也是另有打算。秦承运则高调多了，一心支持太子，晋王加封太子的时候还激动得拉着顾思庆祝了三天。

　　“永文，你的生辰就快近了吧。”这日，秦承运鬼鬼祟祟拉住顾思悄声问。顾思嘴角抽了抽，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生日宴刚过，刚回房关上门，就听见屋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旋即房门开了条缝，钻进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不是秦承运还能是谁。

　　“又是你！”闻声赶来的萧长宇放下按在剑柄上的手，无奈道：“睿王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年前秦承运得了封号，也算是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还自开一府，和知名的大家闺秀订下了婚约。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带我的永文弟弟出门玩。长宇也一起去？今天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后面那句是对着顾思说的。

　　就算秦承运不邀请，萧长宇肯定也要跟着。他的功夫近年来有长足长进，却仍比不上练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秦承运。但无论如何，早年发生过的事令萧长宇坚信，自家小弟跟着睿王是件危险的事，必须好生看管才行。

　　等三个人换了身普通装扮，站在花街柳巷口的时候，顾思突然怀念起家里那张垫得极为软和的硬板床。

　　尤其是在看见一身正气沉稳站在青楼门口的秦承天的时候，回去的愿望瞬间爆表。

　　偏生秦承运还邀功一样笑：“大惊喜吧。你不知道我邀请这家伙过来花了多少功夫。自从承天开府后就鲜少出来玩了，还真是怀念。”

　　那是对你，承天得封郡王自开一府后可是经常来找我玩的，他只是嫌你麻烦所以不联系而已。顾思腹诽，心里一算时间，倒也没有离开。

　　不顾萧长宇黑到底的脸色，一行四人走入门，立刻得到热情的欢迎。气质在那儿摆着，非富即贵，自然得到极好的招待。秦承运一看就熟门熟路，也不知道他一个王爷是怎么成天出入这种地方还没被发现过的……哦对，这小子运气好。

　　“小文，跟在我身旁，千万别乱走。”萧长宇紧张极了，手心都冒汗。要是让老爷知道他带弟弟来这种地方，回去得被扒层皮。

　　秦承天近来年愈发沉稳，气质内敛，不露锋芒。此时扫过紧张的萧长宇，面上没什么表示，熟知他的顾思却注意到他眼底的笑意。多半是笑萧长宇的大惊小怪，毕竟，这青楼其实是秦承天的产业，出不了乱子。

　　“就是，永文，一定要跟紧我。这可是个能吃人的地方。”一旁的秦承运一本正经地警告道。

　　顾思：……

　　“要不要告诉他们，这里你来过？”秦承天刻意落在后面，凑在顾思耳旁低声问。少年的嗓音经过变声期低沉不少，磁性的嗓音比酒醉人，还带着股撩人的笑意。“还不止一次。”

　　顾思揉着耳朵躲远，冷漠。别笑了，冷面人设的男主先生，你的女主就在前面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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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回答个问题，四世阁就是个自制的时间单位，就算你问我有多长……那得按系统时间来计算，等我哪天和系统进行过脑电波交流后估计会有确切概念吧x
今后会用太子代替秦承傅这个名字，用齐王代替秦承义这个名字，避免弄混。
运气崽是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