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愿望系统》萧萧落秋

34、我和我不能见光的邻居九

　　游戏继续，秦仁抽到大王，一抬头，正对上程佳怡温柔的笑容：“小王在我手里，小秦想问我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秦仁误以为自己有了心跳。缩回脖子，手指摩挲着纸牌边缘，声音极小：“你、你和夏舟，什么关系？”在场都是人精。

　　唰！立即所有视线投向顾思。

　　程佳怡大大方方回答：“前任，我和夏舟大学时谈过恋爱，后来因为现实原因分手了。”顾思立刻感到几个意味深长的视线，其中秦仁的眼神极为灼热，几乎就在能杀人的边缘徘徊。

　　顾思洗牌时把被做标记的纸牌整平，这才两局就开始作弊。那厢程明志嗷嗷半响老姐什么时候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气氛活跃起来。

　　第三局，顾思捏住问话权，不痛不痒地问何荣：“我和佳怡工作的何氏集团，是你离家出走前的家族吧。”何荣肯定后，众人皆对隐形富婆发表求包养类发言，嘻嘻哈哈开第四局。被无视的真·何式子弟何向云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意外的，任文玉拿到询问权，亮闪闪的眼睛在发现被问对象是秦仁时立刻意兴阑珊。她只对程家姐弟感兴趣，于是随便抛出个问题：“你什么种族？”

　　一语落，众人皆惊。

　　问问题的没什么深意，听问题的人全都竖起耳朵。程明志再一次打了个颤，总觉得周围温度下降不少，错觉吗？

　　秦仁干脆仰头灌酒拒绝答题。程佳怡当即看向夏舟，顾思装模作样回避目光，于是程佳怡猜了出来。也就程明志对问题一头雾水，“什么、什么种族？大家不都是人类吗？任妹妹也是中二病资深患者吗？”何荣笑得前仰后合，对程明志的吐槽连声附和。问题揭过，气氛愈加沉重。

　　秦仁心底懊恼，但仍抱有侥幸地松了口气，他觉得其他人应该信了中二病的说法。被承认中二病总比被承认是吸血鬼好。程明志是个转移注意的好帮手，这一刻程明志在秦仁的心中提升到助攻的高度。

　　殊不知，该暴露的一点都没留下。这本就是个互相坦诚揭老底的游戏。

　　抽牌，何向云总算鸿运当头。“你和秦仁什么仇？”问的是夏月。

　　程明志眨眨眼，等等，这是什么动漫展吗？还是不知道的主题聚会？怎么总搞得剑拔弩张。何荣眼睛亮闪闪的，时不时扫荡桌面剩余的肉菜。

　　夏月咬牙，他没秦仁那么爽快，不敢碰酒。来自菜鸟的探究目光异常炙热，老哥还在老神在在喝茶。反正刚才秦仁的身份已经暴露，索性豁出去：“灭族之仇。”

　　何荣胳膊肘压在程明志后脑勺笑趴：“一定是因为你们这一族眼睛太好看才被灭的。”

　　秦仁嗤笑，他又不吃眼睛。何向云陷入沉思，顾思给程佳怡一个安抚的摇头。程明志和何荣就酷拉皮卡进行了一系列讨论，程佳怡再抽牌时手明显在颤抖。

　　风水轮流转，夏月拿到问话机会，拼命祈祷，中标的是哥哥，中标的是哥哥。可惜天不遂人愿，任文玉翻出了小王。

　　顾思趁着夏月思考问题，向房屋主人提出放电影助兴的提议，得到通过。热热闹闹的一堆人围着桌子在屏幕的明灭下玩扑克，单看画面还是很温馨的。排除掉里面布满错综复杂的仇杀关系，和鬼都不知道怎么理清的欺瞒事实的话。

　　“你有多强？”夏月犹豫半天就问出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顾思仰头灌了杯酒，直言道：“下一轮。”气得夏月也开始磨牙。

　　又是何向云，何向云受宠若惊地看了看洗牌的顾思，要说这小子没作弊何向云一百万个不信。不过机会就是机会，何向云问任文玉：“你和程佳怡什么仇？”

　　何荣在两轮前喝高了搭在程明志身上打呼，程明志扶着何荣进卧室安顿好，刚出来就听见这么劲爆一问题，当下扶额：“你们到底在玩什么主题游戏啊，狼人杀吗？”没人理他。

　　顾思不喝酒，任文玉老实答：“她杀了我弟弟。”

　　程佳怡心下一惊，入职少说四年，她从未亲手参与过退治任务，更别提沾染鲜血了。虽然早有预感任文玉不是人类，但这个指控令她无从应对。

　　秦仁也皱起眉，他这才正眼看向任文玉。吸血鬼的阅历比没特殊能力的何向云和新手神员程佳怡高不少，一眼就看出红龙和魅魔的血统。

　　“你弟弟是谁？”不用扑克牌，程佳怡追问。

　　程明志揉着后脑勺拼命给今晚发生的事寻找逻辑，冷不丁被漂亮的萝莉指个正着。任文玉的眼神很冷：“还有他，你们两个一起，杀了我弟弟。”

　　单手指自己鼻尖，程明志瞪大眼睛：“你们……在说我吗？”

　　程佳怡拍桌而起：“别开玩笑，明志只是个普通人，不要把他卷进来！”

　　“是人类杀死了弟弟。你们两个，都有罪。”任文玉眨巴眼睛，拽了拽顾思衣角，用异常干净的声音问：“舟哥哥，我能动手吗？”

　　不等顾思回答，周围温度骤降，首当其冲的是玻璃瓶，嘎吱嘎吱附上一层冰霜。夏月眼疾手快丢掉捧着的瓷碗，跳至顾思身前警备。瓷碗落在桌面登时碎成细小的粉末。何向云被强大的魔力压得近乎窒息，这就是领主的威压，远远超过寻常人类。让这种人形兵器生活在手无寸铁的人群中是上层领导做出的最昏头的决定。必须除掉他！

　　占有欲强的领主好幼稚。顾思赶在现场灰飞烟灭之前开口：“现在不行，你还没问到原因。”

　　唯一对威压没感觉的任文玉点点头，秦仁瞬间收走威压，仍坚持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至于唯一的正常人程明志则理所应当地在方才的威压下昏倒在地。

　　程佳怡去搀扶弟弟，“我不懂你的意思。你的弟弟是谁？或许这是个误会。”要说入教廷四年来被她逼得生存得最惨的异族人，也只有夏舟了。

　　任文玉下巴一扬表明懒得和人类交流，顾思捏捏小姑娘肩膀道：“把话说开更好办。”程佳怡惊疑不定：“夏舟，你知道这件事？”后知后觉今天的流程超出掌控。

　　沉思完的任文玉还没想出要不要屈尊向恶心的人类做解释，一抬头就看见两人搞对视，连忙跳出来挡住视线，冷哼一声才道：“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程明志才十一岁，她也才十五，怎么可能会和异族人扯上关系。

　　顾思叹口气，指望小姑娘自己解释清楚不太可能。把小姑娘放到装空气的秦仁旁边，遥控器往两人手里一塞，指挥何向云收拾桌面的扑克牌。“我来说吧。”

　　确实是十年前的事，任文玉本体是红龙与魅魔的混血，她的弟弟却是个纯种的红龙。当年因为各种缘故流落到人类社会。

　　“人类社会和奇异大陆的交接点是结界门，通过结界门可以安全完成传送。但除了结界门，也有另外一些偏门的手段能完成两个世界的传送。”

　　程佳怡点头，结界门一共有十二个，都在教廷的管理下。听说每隔十年结界门的能量还会产生巨大波动，导致一段时间不能使用。而且穿过结界门之后的落脚点是随机的，所以并不能准确定位使用者的方位。这也加大了对双方人员互相流动时的管理难度。

　　“任文玉和她弟弟是在族群魔法影响下传送过来的，红龙幼崽在通过时空乱流时受过重伤。”顾思接着解释道。其实夏舟和夏月当年也是利用结界门紊乱的时机偷偷传过来玩的，夜林也有私设的传送点，专门卡着十年一次的乱流开启，相对还算安全。

　　但红龙姐弟完全就是刀尖冒险，红龙种群爆发大战，姐弟卷入魔法风暴造就的时空通道并失散。这种大背景下，两条龙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任文玉的弟弟彻底化成红龙幼崽陷入休眠状态。等任文玉找到他的时候，所谓的红龙幼崽已经完全被人类当成玩具公仔了。

　　听到这儿程佳怡全身僵住。红龙公仔……难道是小时候被老弟心血来潮五马分尸的那个……

　　“对，任小姑娘到底来晚一步。休眠状态的红龙幼崽□□薄弱，一不小心，就被你们两个，那什么了。”谁会想到抱着玩的玩具会真的是条曾经鲜活的龙呢。

　　程佳怡全身的血液倒流一般寒冷，她回想起十年前的夏天，弟弟好奇心旺盛，玩具大多会落个支离破碎的下场。只是那个红龙公仔太诡异，拆开后里面没有毛茸茸的填充物，反而是更像橡胶一样的紧致肌肉。“可、可……那只是个公仔。没、没有血……”

　　任文玉掌中的遥控器被捏了个粉碎。“他在休眠状态！”

　　休眠的龙如同死物，没有血液流动，没有心脏跳动。

　　“最过分的是，我们生命力强，及时接合肢体还有希望。而你却残忍地将他埋进土里！”任文玉豁然站起，浑身气势骤增。“从接触土元素的那刻，就再也无法施加治愈魔法了，你知道吗！是你杀了他，你们！”

　　程佳怡跌坐在地，不知者无罪？面对盛怒的任文玉，她说不出口。

　　顾思忙站起来压住任文玉肩膀：“镇定。”任文玉做了个深呼吸，还真就坐了下来。她当年也受不少伤，原本拼一口气寻到弟弟，却又因目睹那样的场景陷入昏迷。半年前恢复清醒，第一时间跑来报复。

　　只是红龙这个种族有个奇异的习俗，生死大仇必须用生死决斗的方式进行。程明志不知道异族生物的存在，是受教廷保护的普通人，不可能和一条红龙进行生死决斗，就算这条红龙混着魅魔的血。所以任文玉也只是用魅魔的能力吸收程明志身旁人的精力，令对手陷入昏迷而已。

　　好在，夏舟替她找到了一个能决斗的对象。

　　“程佳怡，你是我们这边的人。”任文玉小爪子剥着橘子，一口咬碎橘瓣，横眉一挑：“所以，和我决斗吧。”

　　事情进展太快，程佳怡艰难地试图站起身，无奈腿一软又跌坐回去。何向云皱眉刚要反驳，就见一直沉默窝在沙发上、帽子遮住大半面孔的安静“宅男”慢慢地站起身。

　　随着他站起的动作，方才堆积在空中的火药味渐渐被驱散，程佳怡忽然有种诡异的念头，这并非生死之局，因为有个人会护她周全，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要面对什么。

　　秦仁摘掉帽子，一袭及腰黑发散落，瞳孔殷红得像是要浸出血来。明明是同样的人，气势却迥然相异。昂首俯视呆坐的魅魔红龙道：“我替她接受你的决斗。”睥睨四方的王者说的就是此时的吸血鬼吧。

　　房间一片寂静，连卧室中何荣与程明志熟睡的鼾声都静止下来。何向云想反对，在威压下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程佳怡呆滞地仰头盯着秦仁，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夏月抱臂冷眸瞥向夏舟，虽然不知道目前的局面是何意，但里面必定有哥哥搞鬼。

　　顾思取过任文玉掌心剩的半个橘子填嘴里。

　　钓鱼行动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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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日更，但这一章分量很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