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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暗涌 ...

  •   周寐同白鸢和唐向晚一样,在国都宾馆落了脚,本来,广州之行是她伤好后难得放空自己的假期,可就因为这份任性,她彻底将自己的假期,变成了一场无可避免的公差,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必然要光明正大的现身,代表刘湘同守备区司令高健钦一同参加许多特殊的场合,等上海密会进行完,作为景沅的未婚妻,她还要替景家二老探望在南京养伤的景沅,所以,在进行那些焦头烂额的应酬前,她需要好好休息,以补充在火车上整整两天两夜未合眼的过度消耗。
      周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的格外沉,平日里精致微翘的嘴角有些微干,她身上未着寸屡,娇小的身子裹在洁白的被子里,一只玉臂露了出来,轻轻的搭在斜躺在一旁,穿戴的十分整齐的白鸢的腰间,当然,白鸢不是色魔,就算这女人用言语兼行动表明了要跟她,她也不会不知轻重的在她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叨扰她,二人间一清二白,在这听得到风声的明媚晌午,只有安静的时光在肆意流淌。
      白鸢一直注视着周寐的睡颜,周寐真是标准的美人脸,秀气的瓜子脸型,鼻梁高翘,樱唇娇艳,极有女人味,让人很想吻上去,细细的观察,才发现,她的眼角,已然有了些痕迹,可能是因为眼睛大吧,或许又因为她爱瞪人?红颜易老,周寐说过,自己不爱笑,便是怕老,可她刚二十岁啊,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怕老,那等她真的老了呢?
      白鸢方才回房更衣,特意换上了最好看的靛蓝色金线旗袍,对着镜子快速的化了个妆,就赶紧过来陪周寐,谁知刚拧开她的房门,就看到一地的狼藉,和睡的像死猪一样的周寐,白鸢哑然失笑的同时,竟带有几许无奈,她定是累及了,只顾把自己脱的一干二净倒头就睡,而这丢了一地的脏衣服,八成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会帮她收拾好。
      看着想着,白鸢也有了些睡意,可是脑中徘徊着的一些念头,始终困扰着她,清晨时唐向晚那愤怒的表情,让她心中忐忑,以往自己和其他女人厮混,他都视若无睹,管都不管,比如前天自己当着他的面吻苏萝,他也没这样发过火,而今天,他是直接动了手,要不是苏萝及时出来,他不知道还要对周寐做些什么。
      察觉到了唐向晚对周寐的敌意,知道他是怕自己受伤害,白鸢心里,隐约还是有些不舍,梅鹤鸣给了她机会,她本是决意要离开重庆,去北平进修,也好解脱自己在这场婚姻中长期的分裂感和压抑感,给彼此一个更好的相处模式,可周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计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唐向晚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掌控不了周寐,周寐也掌控不了她,两人以后怕是要经常斗智斗勇,再加上各自的身份和要面对的人和事,想到这,已经历过不少生离死别的白鸢,并不觉得这有多刺激,反而觉得很累,其实她应该拒绝周寐的,这样对彼此都好,这不就是她始终不肯和小洛有任何纠缠的原因吗。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她不得不承认,周寐那疲惫的眼神,低哑又松弛的嗓音,伏在她耳边轻语的那句“当初的长江水,怎么就不把你淹死”,十分成功的撩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无法抵挡,那些可以对小洛说的绝情话,也刹时堵死在了嘴边。
      这个重庆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山城里让女人嫉恨男人垂涎遐想的蛇蝎美人,重庆大学最年轻的留洋老师,把她圈在怀里,温柔的对她说,她爱她,天呐,你让她怎么拒绝,她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又回味了一遍,戏子白偷笑了出来,尤其是回忆起当初周寐还举着枪一脸防备的拒绝她,不禁更加得意了,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笑什么呢...”
      又是那松弛而性感的嗓音,打破了戏子白优哉游哉的自我陶醉。
      周寐半睁着眼,似半梦半醒间,她掀开被子,不清不楚的哼哼了两声,人往戏子白怀里挪了挪,被子晾在了另一边,嘴里嘟囔着“好热啊”
      “呃...”
      周寐是典型的四川女子,身材娇小紧致,皮肤像雪一样光滑洁白,戏子白的眼睛不自觉的把周寐全身都扫了一遍,艰难的吞了下口水,赶紧去拉被子“刚睡醒哪能这么晾着”
      “嗯!!”抗议声伴随着推搡加脚蹬,戏子白哭笑不得,只能松了手,转而用手拥着她,她的手悬着,有些发抖,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放下来,覆在周寐滑嫩的脊背上。
      心跳陡然加快,要了命了。白鸢舔了舔嘴唇,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几点了”过了一会,周寐似乎真正的醒过来了,她平躺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见戏子白不回答她,扭头一看,见戏子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耳朵尖都红了,不禁觉得好笑,用手去捏戏子白的耳垂“你看什么看,我这么小,有什么可看的?”
      “你你你,你别勾引我,我受不住的”戏子白口干舌燥,眼睛发红,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嘁”周寐的手一紧,狠狠捏了下她的耳朵“想的美,现在不行!”
      “我知道”戏子白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刚才她替周寐收拾衣服,自然是内衣裤都看到了,这女人,正处在特殊时期,好在国都宾馆隶属国民政府接待处,平日少不了洋人入住,戏子白便嘱托侍者取来了当时少有的护理品。
      看她那遗憾的样子,周寐缓缓勾起了嘴角,她顺力一拉,戏子白便顺着这股力道便跌回了床上,也直接压在了周寐身上,她不觉的喊了出来“哎呀!喂!喂!”
      “我好像忘了,你不是男人”周寐眯起眼,一只手上移,摸着戏子白的脸。
      讲真的,周寐也是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
      有些地方的手感,实在太好。
      “唐生真的好福气”周寐的手不安分的又探了探,最后索性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她感受到白鸢胸口起伏剧烈,身上也变的滚烫,觉得差不多了,才将手拿出来,攀上了白鸢的背,将她拥抱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啦,不逗你了,消消火”
      戏子白伏在周寐胸前,喘着气,她懊恼的闭上了眼,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自在,心里头涌上一股念头让她顿时弹坐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浴室,用凉水,往自己的面上泼,些许,她抬头,看着镜子里挫败的自己,万般的怨念涌了上来。
      怎么都不行呀,还不能明着表态,好委屈...
      她是真的后悔了,周寐有毒。
      她竟然,想被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上,甚至希望被粗暴对待,存了这种心思,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戏子白这股委屈的情绪一直持续了几天也没散去,每每想到那脸红心跳又无处发泄的感觉,都会郁郁的,周寐虽然喜欢逗她,但对于有些方面也是真的迟钝,根本不知道戏子白心里那些小九九。
      不过也别说,虽然这两人是破天荒的黏在一起了,可不惧沙尘在车水马龙的地摊上相对着吃饭,嬉笑着争试百货公司里新鲜洋货,于上海滩拥挤的人潮中携手漫步,待到共同望着黄浦江际的夕阳西斜坠落,一切,就好像是一起走过了许多年一般,她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却也都诧异着,为何会这样。
      尤其是戏子白,她闲暇时都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前世就与周寐相识,这辈子,只不过是在延续一个很老很老的故事。
      而比起戏子白柔软内心包裹着的浪漫情怀,周寐则觉得一切都是宿命,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她们的命运是如此相似,今时的光鲜靓丽都是外壳,背后隐藏着许多常人无法预想的苦痛经历,只是她们自己逼自己忘却,所以,才更加想抓住这些难得的,甚至是转瞬即逝的幸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有些感觉,你越想抓住,就越是抓不住。

      国都宾馆,周寐收到了封来自重庆的电报,这些天,她那本来已经习惯了松开了眉心,又缓缓聚了起来,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便把白鸢扔在房里,匆匆赶往重庆驻上海办事处,拨了通电话,冷静的向刘湘汇报了自己的情况。而唐向晚也不约而同的来敲周寐的房门,冷冰冰的提醒白鸢明天务必出席盛小姐的生日会,还要一展歌喉。
      这两件事可以说是迅速把白鸢拉回了现实,她都快忘了,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又该做些什么。
      周寐坐在黄包车上,指尖夹着香烟,耳边感受着呼啸的江风,夜色里,车夫在卖命的向国都宾馆飞驰,她这几日极少抽烟,因为她知道白鸢不喜烟酒气,可从挂电话的那一刻起,她便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的吸着。
      当回到房间,她本以为坏脾气的戏子白要朝她大吼大叫,谁知白鸢神色如常,什么都没问,还极乖的给她递来了一杯热水,周寐大感意外,不禁莞尔。
      盯着她捧着茶杯的纤长双手,想起这两日和她十指相扣间的感觉,周寐像想起什么一样,赶紧打开她们今天刚从百货公司挑选的旁氏白玉霜,用手指舀了一小块,坐到白鸢身边,慢慢的在她发干的手背和手掌间涂着。
      戏子白手型极漂亮,却因掌间布满老茧而显得粗糙,周寐便一直惦记着。
      “喂!这东西很贵的!哪有拿来抹手的!”戏子白虽然嘴里这样说,但也没有把手拿开,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周寐不理会她,继续涂着,边涂边道“最近我有工作要忙,你自己管好自己,别来烦我”
      “没什么事吧...”白鸢抬眼瞧她。
      “应酬罢了”
      她是交际名媛,自然要做些她该做的事。
      “应酬什么?又去陪那群臭男人喝酒跳舞嘻嘻哈哈?”白鸢心里是有些酸的,自然出了口,就变了味道。
      “...”周寐手顿了下,就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涂着“你不是一样要去卖唱吗”
      一股无名火上了头。
      “可我用不着作陪吧?我就不明白了,一群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们,干嘛总缺你一个小姑娘啊~”
      “可你敢不去吗?”周寐终是扬起脸,眸光不善。
      “...”戏子白回瞪回去。
      “你不想去,还不是得去?”
      她是山城名角儿,唐向晚的夫人,更是梅鹤鸣的抬举的当家花旦,点她的人,都是什么人,利害关系如何,周寐心里清楚,戏子白比她更清楚,她话里有话,明显就是告诉戏子白,她不想陪,可不得不陪,可戏子白脾气上来,哪有心去想这些。
      感觉到她的手从自己掌中抽离,随即的房门砰的一声,周寐坐在床沿,未有任何扭头,召唤的举动,更别提追,她长舒一口气,将指尖没涂完的白玉霜,轻轻的拭在了自己脸颊上,揉搓。
      嗯,不错,还挺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嫌弃这段甜日子长
    等整篇结束,回头再想,估计又会嫌短了吧
    这文不长不短,我会在2019年上半年尽快收尾。
    另附上一张不怀好意的脸提醒:这文应该是我所有文里最虐的,希望大家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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