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绿林之上 ...
-
早在日月出现之前，精灵们响应维拉的召唤向西方福蒙之地开始大迁徙时，就有眷恋广袤中土和星光的伊露维塔儿女不愿越过迷雾山脉，决定在安都因河岸边的森林里栖身。作为泰瑞勒的后裔，留在森林里的这一支后来被称为西尔凡精灵，或者木精灵。[1]
早就在行进途中被从头到尾科普了一遍精灵那无比复杂的历史，加里安昏昏沉沉总结出了以上讯息。很显然，相比于在林顿和互相看不顺眼的诺多精灵共处一室，这些辛达精灵宁愿横穿整个山脉去寻找新的栖息地。何况整个同为泰勒瑞族，他们肯定也更能与那些传闻中身强体壮并且无忧无虑的西尔凡合得来。
因此，当他看到那一望无际、从北方的灰色山脉山麓绵延至南方北河套，并从东方沿安都因河谷直到依鲁的深林时，心中多少明白，这里大概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以及从今往后誓死保卫的家园。
——很不错……很值得期待。
有些着迷与眼前那无法言说的壮丽，连近些日子一直和瑟兰迪尔之间的低气压都暂时忘却。加里安深吸口气，不由得低声赞叹起来。
“看来，我们都很满意我们那神秘而充满活力的林地啊。”
耳边突然响起温厚低沉的男声，带着丝丝笑意爬进加里安心底。已经很熟悉近些天来某只精的神出鬼没，他撇撇嘴，当下朝天翻了个白眼：
“每当您出现在我身边时，就意味着您儿子又去鸠占鹊巢霸着费迪伦不放了……说真的，我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吐槽您天天和我的监护人眉来眼去，还是瑟兰迪尔居然会去翘自己Ada的墙角。顺便问一句，您现在还挂着单亲父亲的名头，到底是您不愿意再娶，还是费迪伦不愿意去从事那个极度高危职业——给瑟兰迪尔当后妈？”
“……”信不信我一弓箭射死你。
嘴角抽了抽，刚刚靠近就被喷一脸的欧瑞费尔无奈揉揉眉心，努力告诫自己不要跟个未成年的小精灵计较。
“你误会的太深了，我亲爱的加里安。”他黑着脸开口：
“先不说我跟费迪伦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就算有，短时间内我也不打算再给自己找个妻子……毕竟我必须养足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包括给某个闹别扭的小朋友转达费迪伦的近况——他说他宁愿去杀一百个半兽人，也不想面对求知欲高到旺盛的小射箭狂魔。”
“噗——咳咳……”
满脸费迪伦看到一定会把他打残的幸灾乐祸，加里安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安慰：
“听到他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瑟兰迪尔居然那么嫌弃他的箭术老师，甚至不惜拉下脸去磨费迪伦……欧瑞费尔你这是怎么搞的？这群辛达精灵都听你的号令，你居然找不到一个和他心意的教导者吗？……还有顺便一问，他原来的老师到底是谁？”
沉默了很久，久到小精灵心中把族群里所有人的名字都过了一遍。欧瑞费尔才终于带着一脸胃疼的表情，艰难出声：
“是我。”
加里安：“……”
＊＊＊＊＊＊＊＊＊＊
当瑟兰迪尔折磨完已经快疯掉的费迪伦，背着弓趾高气昂回来时，入目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有些惊奇地看着那位一路上相看两厌的同伴一头栽下马，笑得满地打滚。而自己眼中一向温厚的父亲居然红着脸冲他恼羞成怒的咆哮，表情相当到位。未来的精灵王不由得疑惑歪歪脑袋，直觉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回来了，瑟兰。”
深吸口气，默默捡起破碎一地的玻璃心。欧瑞费尔只当自己没看见儿子求告知的眼神，勒马落荒而逃。
“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顺便一说，加里安一定很愿意和你进行长远而深切的箭术探讨，不用跟他客气……”
回头嫣然一笑，他恶狠狠补充：“打死了算我的。”
瑟兰迪尔：“……”
“身为长辈还这么跟小孩子较真，几千年都活到半兽人身上去了吗？”
一翻身重新爬上马，加里安笑骂道。目送某精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摇摇头，颇有深意看向瑟兰迪尔背后的长弓：
“感觉如何？费迪伦虽然性格不靠谱了点，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最英勇的战士。”
“嗯。”还是一脸状况外的表情，瑟兰迪尔心不在焉点点头。
“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跟你一起去磨他了，那样他和欧瑞费尔的表情一定都很精彩……可惜我的弓断掉了。”朝身边那人撇撇嘴，加里安有些遗憾地都囔了几句。
眉心微微蹙起，显然也听到了他自以为小声的抱怨。瑟兰迪尔张张嘴，犹豫着开口：“其实……”
“等等——”
话还没说完，就被远方突然响起一阵高昂的号角声打断。侧耳仔细分辨了下，认出这是精灵求救的讯号，加里安和瑟兰迪尔都瞬间脸色大变。
“哦！该死！那边的森林是怎么回事！！”
“快！都快点把武器拿出来！！”
“Ada，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约而同策马穿过瞬间混乱起来的队伍，来到最前方伫立的欧瑞费尔面前，瑟兰迪尔沉声问道。
“是邪恶的暗影。” 神情严肃，欧瑞费尔拔出身侧的长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没想到在魔苟斯被驱逐之后，他残存的部署会出现在大绿林……西尔凡精灵们快抵挡不住了。”
“费迪伦，集合你的战士，我们必须前去支援。无法战斗的人在原地隐蔽……瑟兰迪尔，加里安，你们也留下。”
“不行。”
一口拒绝父亲的提议，瑟兰迪尔拿下弓箭，摆明了一副要前去参战的架势。
“别逞强，瑟兰。这次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半兽人，还有当年那些可憎却强大的黑暗生物。你还只是个没有成年的精灵，不应该去冒这种险。”
“但我同时也是个战士，身为您的儿子，我有责任和您一起保卫族群。”
“可是……”
“让我们去吧，欧瑞费尔。”
从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加里安突然开口。打断欧瑞费尔，他也缓缓拔出背后的短刀，眼底满是不容错认的坚决：
“就算您现在强迫瑟兰迪尔留下来，他也会偷偷跟在您身后的……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一开始就参战，危险性还会稍稍小一点。”
“……好吧。到你们必须跟在我或者费迪伦身后，不能乱跑。”
显然明白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劝说自己固执到死的儿子身上。欧瑞费尔犹豫了下，随即干脆利落答应下来。与此同时，费迪伦也已经召集了所有能战斗的辛达精灵，跟在领袖身后，从斜坡上冲了下去。
“你说如果我被留下，也会偷偷跟在Ada身后。一点不错。”
在与敌人遭遇之前，瑟兰迪尔伏在马背上眯起眼。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鲜血，刺激着精灵敏锐的五感，也激起了骨子里的深埋骄傲和倔强。他侧头看向身边目光紧锁严阵以待的同伴，似是不经意开口问道：
“那你呢？”
“我？”
愣了愣，加里安眨眨眼，随即朗声笑了起来：
“当然是追随您了，my lord。这还需要质疑吗？”
“也是。”
唇边也泛起难得的笑意。未来的精灵王收回目光，看着面前拦住去路的半兽人，反手搭弓。
然后下一秒，第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去，正正穿透了对手的眉心。
“Great.”
真心实意称赞了声，加里安也借着前冲之力砍下了半兽人的脑袋。不动声色动了动发麻的胳膊，他咧嘴望着眼前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生物，头一次感觉有些发怵。
……维拉在上，虽然话说得漂亮，但他拿得出手的可真只有箭技而已啊……近身战……呵呵，听天由命吧。
手中银芒翻飞，所到之处，鲜血四溅。而他身边，瑟兰迪尔已经基本放弃了防御，箭矢撕裂空气的轰响不绝于耳，带着千钧之力在敌阵中横扫，大大减轻了周围精灵的压力。毫无疑问，在经过不久前和同伴心塞的比试，以及另投名师之后，他的凶残程度又上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是不知道欧瑞费尔看见会有什么感觉……
看着正挥刀往自己脑门上砍的半兽人被一箭爆头，留下了足够他喘息的时间。加里安感激地瞥去一眼，正想再感叹两句未来密林王的好箭法，却刚好看到某个不长眼的半兽人偷偷从背后摸来，显然打着先解决这位远程输出主力的主意，登时把他吓得不轻：
“卧槽！瑟兰迪尔小心你后面！！”
连粗口都爆了出来，他用力抵开缠斗的对手，开始努力往那个方向靠去。不过，他担心的对象当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眼看瑟兰迪尔得了警示，及时用弓弦绞断了偷袭脖子，加里安还没松口气，就立刻被随之而来瞄准他心脏的半兽人之箭吸引力了全部注意。
……到底还有完没完！！你们打架也只会挑好看的打吗！一群看脸的混蛋！！！
附议两句，加里安咬牙躲过一斧头，把手里短刀扎进面前敌人的胸口，随即借力高高跳起，凭借精灵与生俱来的敏捷翻身踏上对手肩膀，踩着周围半兽人的脑袋转跳挪腾，最后纵身一跃，正好抓住朝瑟兰迪尔眼睛飞去的箭矢。顺便也把人家整个扑下了马，在地上灰头土脸滚了好几圈。
“多谢。”
明白是对方及时救了自己，瑟兰迪尔自然也不不会心眼小到跟他计较他非得以一个驴打滚的方式拉他下马的举动。
重新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弓，他淡淡瞥了眼同伴空无一物的手，随即解下腰间细剑塞了过去。自己则只背着箭筒又加入战局，那意思很明显——你来掩护。
……你倒是相信我……
赶紧挥剑跟了上去近身迎敌。加里安一边要注意自己的小命，一边还要保证那边完全放弃防御的未来精灵王不会被半兽人砍。终于体会当时费迪伦被自己抓着横冲直撞的心情，他苦笑两声，默默感谢自家老师居然没有直接送他去喂半兽人，果然精灵都是宅心仁厚的种族。
“别分神，加里安。”
很快，瑟兰迪尔手中的箭矢就见了底。直接用沉重的弓身砸瘫了对手。他指了指战场边缘，半兽人弓箭手聚集的地方，示意加里安跟他往那里冲：
“我需要去找点箭，你和我一起。”
“是是……你别跑那么快！我没那么多力气在全速奔跑的情况下还护着你穿过半兽人群……喂！说你呢！瑟兰迪尔！！你给我回来！！！”
可惜，他怒吼的对象根本不鸟他，自顾自就一头扎进了敌阵中，看得加里安心塞不已，只得忍着刀剑落在身上的疼痛，骂骂咧咧替他扫清周围的阻碍。
而与此同时，身处战场最中心的费迪伦却突然皱起眉。
“……野兽的味道……”
猛地抬起头环视四周，他在混乱交战人群中不断找寻着。一阵风吹来，轻轻拂过他耳边，那隐隐约约的低沉咆哮，让他那经历无数次大战而锻造的神经也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
“天哪，是妖狼！卡黑洛斯的妖狼！！”
一剑扫掉周围汹涌而来的半兽人。精灵之眼扫过东北方向丛林间一闪而逝的绿芒，以及两个已经离得很远的熟悉背影。费迪伦扭头失声大喊，震惊地连手里的宝剑都差点被打飞：
“看在维拉的份上！欧瑞费尔！！瑟兰迪尔和加里安往那边去了！！！”
“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绿林之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