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日夜 白一》咎井寒

5、散

　　哟，这不是一护吗，真是好几年没见了。红发的男人笑嘻嘻的放开露其亚的手，向着一护挥了挥手。露其亚狠很白了恋次一眼匆匆逃跑。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他有点怅然。

　　一护笑了笑：恋次，浮竹老师和京乐先生还好吗？

　　都挺好的，记得过年带点年货回去看看他们啊，你怎么到朽木家来了啊。恋次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感觉很高兴。

　　一护想起小时候他被一心送到浮竹家，因为浮竹开着家学堂，而且因为温柔的性格所以很招小孩子的喜欢，和恋次还有很多孩子在一起，学习写字看书，恋次显然是最爱捣蛋的一个，几年不见了成熟不少：这个啊，我嫁给朽木白哉做填房了。

　　啥？！！恋次倒退几步：哎，那以后我把露其亚拐到手我得叫你什么啊？有个京乐先生还不算，难道你也要走他们的路子，搞什么禁忌的爱啊什么什么的。

　　一护笑了笑，眼睛清亮：不是有浮竹先生在带头吗，做学生的学学也无所谓，只要幸福不就好了，男女这种东西，只是外在的形式。

　　一护，你不幸福。恋次皱皱眉毛：他对你不好么？

　　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什么都不少，就是有点无聊。一护拍拍恋次的肩膀，岔开了话题：这个米虫我做的很尽职啊，你怎么进朽木家的？一般人都进不来吧？

　　爬墙啊。恋次给了一护一肘子：难道你小时候没干过那事？

　　你小子好啊，追女孩子都追到朽木家了。一护笑的很贼：我好心提醒你下，不要和死人一较长短，否则你一辈子也追不上她哦。

　　切，乌鸦嘴，不就是海燕么，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点，毕竟他以前和浮竹老师……不过你跟他倒是挺像的。恋次仔细打量了下一护：头发染成黑的就更像了，不过你不是海燕是乌鸦！要不是知道你是一心先生的儿子，我现在还真以为你是海燕走失多年的弟弟。

　　我没见过他我怎么知道啊！他和浮竹老师又怎么了？算了算了，反正浮竹老师现在和京乐先生过的挺好，再说他人都死了，你少离间我跟我爸爸的关系，谁是乌鸦啊，去死吧你！一护随手拿着扫帚追着恋次打，似乎回到以前在浮竹家院子里的时光。

　　白哉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抬头从窗子里看出去，两个少年在院子里拿着扫帚追追打打，是朽木家庭院里多年不曾见到的热闹，看着橘发少年的身影，他叹了口气：绯真，我变了么？

　　他的填房住在他家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如灰，可他发现原来自己的一直没有死过心，少年不是绯真，一点都不像，更多是像海燕，可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又不是海燕，他和他们都不像，一点都不像。一护总喜欢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带着一点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他猜不透那是同情还是悲哀，也无法感觉到这样的感情到是为了谁，更多时候他觉得他从来就没有看明白这个似乎是逆来顺受的少年的心灵。有时候他会从这个少年眼睛里看到无限的寂寥，像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高处不胜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从一护眼里读出那么多的事情，常常有他是懂他的错觉。怎么可能呢？他到他家才多长时间？

　　白哉承认他娶一护回家很大程度是因为真咲，也就是一护的母亲，他的母亲是自己死去的父亲恋慕的女子，原本是皇家指婚给朽木家的公主真咲，却不愿意这样的政治联姻而选择了一心和她一样性格外向奔放自由热情的男人，同样是四大贵族的男人。父亲并没有愤怒或者表现出别的什么情绪，只说了句失之我命。真咲这样的女子，是谁也勉强不来的性格。后来父亲弥留之际对他说，一家和皇家已经没落，在虚夜宫的打击下走的走散的散，一心和真咲，都是太自由的人，代我好好照顾真咲一家人吧。有女儿的话，就娶进门也好，我希望我这一代的遗憾，你能补偿。然后是父亲无比的叹息。

　　那时候他还小，只能把这些话记住，后来他不顾家里的反对娶了绯真，他以为这样就能挑战曾经的一心和真咲抛下贵族与皇家的身份做的事，可是后来才明白自己其实也幼稚，幼稚的代价是绯真日渐瘦弱的身体，他现在才多少能够体会父亲当时的感情，有些感情是口说无凭的。后来他对绯真说了一心家和他父亲遗言的事，绯真笑，她说那很好啊，可是黑崎先生家的两个女儿都年纪太小，不能嫁给你，我看他们家的儿子挺合适的。他头一次见到那么开明的妻子，那时候浮竹和京乐的事情才刚在整个町镇里传开，轰动程度不亚于当年他不顾反对娶绯真。

　　绯真开始常常出入一心家，看着她和一心家的几个孩子玩的很高兴，白哉其实也是很欣慰，但他不知道应该对父亲的情敌说些什么。往往是沉默，一护那个孩子显然是喜欢自己的妻子远甚于喜欢他，大概糖这样甜蜜的东西就是能收买小孩子的心，白哉这个时候早已经忘记一护12岁的时候自己才17岁，其实也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他其实是羡慕一护的，小孩子多幸福，可以没心没肺的笑，哭，撒娇和任性。而他不可以，因为他是朽木白哉。绯真大抵是想和他要一个孩子的，可惜她这样的身子早已来日无多，他和她都知道，只是都不愿意去面对。
　　有一天绯真说要是我也有跟像一护这样可爱的弟弟就好了，如果是孩子的话那就更好了。白哉觉得自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除了拼命的去爱这个在他身后温柔守护的女子，他还能怎么办？然后她说要是自己有一天死了，露其亚就要托给他照顾了，自己一辈子都没对自己的妹妹怎么好过，还有父亲的遗言，一护是很好的孩子，我不介意你把他们一家接回家来住，只是恐怕一心先生是不愿意的。白哉，其实我看的出来你是羡慕他们一家人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寂寞。

　　他抓着绯真的手，有什么东西濡湿了她的手心。所以要是我死了，你别太伤心，如果羡慕他们的话就常常去看他们也好。绯真笑了笑：白哉，我已经很幸福，幸福的漫溢的到处都是。不要因为有一天我不在了而让你不幸福，我会不安心。如果那孩子能让你觉得幸福，我也会觉得高兴。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很寂寞，知道么，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心疼。

　　第二年梅花盛开的时候绯真就这样离开他，凋谢的如同她盛开那时般的美丽，是谁也挽不回的速度。五年以后他去了一心家，把父亲的遗言对一心说，一心叹了口气，他愿意的话你自己跟我儿子自己说。结果一心还是没有反对，他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愧疚的吧，上一代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下一代的人承担的。

　　白哉看着手下的宣纸，已经被墨水晕开一大片，原来他已经心事重重了那么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问自己，真的好吗？这样。

　　窗外红发的少年爬过了朽木家的围墙，大喊了一声：一护，好歹你也带着你老公回娘家看看，你两个妹妹现在恐怕快担心死了。

　　要你管啊！！红毛狗赶紧滚蛋！回头我把你做成狗肉汤！一护随手把扫帚对准恋次扔上了半空。

　　白哉就在窗子里面看着外边的风景，一护转身看到白哉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伸了伸舌头，白哉嘴角很轻的向上扬了扬，没有露出太多的痕迹．外边的阳光一般明媚，让人觉得温暖。一护突然看到了什么脸红了一下大喊：喂，白哉！什么时候有空回我家看看。

　　他点点头，问自己，绯真，我真的可以不寂寞么？窗外的少年跑过去捡着掉在地上的扫帚，重新开始自己的感情，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太晚？

　　一护低头扫地，觉得那个男人刚才一定是笑了吧，似乎很久以前，他看到他对绯真姐姐露出过那种表情，要是每个人都能幸福就好了。他抬头，眯着眼睛看秋曰温暖的阳光，看来自己的才干和气量，离朽木白哉，还有很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