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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18章 该改口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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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眠一觉睡醒,出来亲戚们都已经走光了,秦飞宇正跟秦父在一块儿擀面包饺子。
“起来了?”秦飞宇系着个大围裙,拿着擀面杖,将一团面团碾成圆饼。餐厅温暖的灯光洒下,把他一张英气的俊脸照得十分柔和,抬眼看着池眠笑。
“嗯,”池眠打了个哈欠,“包饺子啊,我来帮忙!”
他跑进厨房去洗手,秦母正在厨房里和馅儿,看到他进来,也是满脸笑意,道:“小眠起来了,睡得还好吧?”
池眠点点头,迷惑地说:“嗯,其他人呢?都回去了?”
秦母说:“都回去吃团年饭了,除夕呢,哪有拖家带口的在别人家过的道理。”
池眠站在水池边洗手,秦母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令他多想,连忙又说:“不过这里也不是别人家,馅好了,帮我端出去给他们爷俩儿去吧。”
“好。”池眠倒是没多想,就是还觉得有些尴尬,心想秦阿姨不会觉得他跟飞宇哥两个男人在一起,有点怪怪的吗?连句话都没有就真的接纳他了?
池眠抱着个大钵去了餐厅,秦飞宇的面皮也擀好了,就等着秦母的饺子馅儿上桌。
秦家父子俩都是包饺子的能手,一块薄薄的面皮在两父子的大手上被捏来捏去,捏成十分精致漂亮的形状。然而池眠就郁闷了,自小跟着外婆,这些事从来不让他做,因此捏出来的饺子跟秦飞宇捏出来的完全是两个画风,摆在那儿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我我……”池眠丧气地说,“我还是不玩了吧,太丑了!”
“看我。”秦飞宇给他演示了一遍,池眠照做,然而两双手出来的依旧不是一个风格。
他彻底没信心了,趴在桌边艳羡地看秦父与秦飞宇俩人,觉得两父子都好能干。秦父也是话不多,但是感觉就很踏实靠谱的那种人,秦飞宇比秦父多了几分英气与痞气,感觉还是太年轻了。
“做事不要半途而废。”秦父对池眠说,“包饺子是一门技术,我跟小宇以前也不太会,都是被他妈逼出来的。”
正巧碰见秦母出来端已经包好的饺子,听见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道:“我就一会儿没在,你就在儿子们面前说我坏话!”
秦母愤怒地道:“我生气了,今晚的碗你洗!”
秦父叫苦不迭,池眠连忙说:“我洗我洗!我洗就好啦!让我包饺子太伤自尊啦,我就负责洗碗了!”
一家人终于合理的分好了工,池眠也终于找到了自己位置,于是一顿饺子吃得和乐融融,池眠难得的食欲大振,连饺子带汤的吃完三大碗,打了个饱嗝,成功地瘫在沙发上动不了了。
“阿姨——”池眠悲壮地说,“碗我待会儿再洗,太久没吃您做的饺子,撑着了!”
秦母乐得哈哈大笑,说:“先扔那儿吧,我去收拾东西,你们玩。”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晚,秦父开了两罐啤酒,与秦飞宇一人一罐,又给池眠开了瓶天地一号,大家坐在茶几前看电视。
池眠在家不敢跟秦飞宇太过亲密,怕引起两位长辈的反感。然而吃饱喝足,又十分想腻歪一下,心痒得不得了。秦飞宇与秦父有的没的唠些家常,一手伸过来,搂住池眠的腰,霎时间把池眠吓了一大跳!
“我我我……还是去洗碗了!”池眠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无法直视秦父的目光。然而他正打算溜之大吉,秦母却突然从房间里出来,说:“小眠,进来一下,阿姨有些话要对你讲。”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秦飞宇的警觉,他不悦地叫到:“妈,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秦母道:“我们娘俩的悄悄话,当然不能让你们这些臭男人听到!”
秦飞宇:“……”
秦父:“……”
池眠:“……”
我我我……我也是臭男人啊!池眠在心里叫嚣道!然而秦母已经转身进了房间,池眠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秦飞宇满脸戒备地站起来,却被秦父扣住。秦父不怒自威地道:“坐下,你妈有分寸!”
秦飞宇这才不甘地坐回沙发,虎着一张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秦父悠悠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啤酒罐放到茶几上,发出轻响。
房间里地上摆着两个行李箱,秦母显然已经收拾好了第二天旅游要带的东西。池眠走进去,秦母却从枕头底下掏出两个红包。
池眠:“……”
“不不不……”池眠连忙摆手,退开几步,对秦母说:“阿姨这我不能收!”
秦母过来塞到他口袋里,道:“拿着!你们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这也是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池眠还是说:“不不不……”又把红包塞了回去。
“飞宇哥也不会要的!”池眠说,“伯伯阿姨你们要出去玩,还是多放点现金在身上吧。”
“你这孩子!”秦母不高兴了,道:“给你你就拿着,往年又不是没给过,现在怎么就开始推脱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啊!”池眠说,“而且我也能自己赚钱了,理应我给您准备呢!”
“再大也是孩子。”秦母说,“况且这回还是媳妇过门,我们这当公公婆婆的,自当表示表示。”
“啊!”池眠惊叫一声,登时石化,秦母趁机将红包塞进了他衣兜。
“您……您果然都知道了?”池眠简直欲哭无泪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低着头局促地说:“我跟飞宇哥这样,您跟伯伯都……不怪我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秦母看了看他,片刻后拉着他坐到床边,叹了口气。
“我生的那个混账儿子,我还不清楚吗?”秦母说,“读书也好,当兵也罢,从小做事就有主张,我跟他爸都管不了他,就是苦了你这么好一个孩子。”
池眠:“……”
池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茫然说:“啊?我、我还好啊!为什么这么说?”
秦母道:“当初他退伍回来,说要去找你,我跟你伯伯本来挺赞成的,因为惦念着你一个人在外地,也没个什么人照顾。况且你们俩兄弟从小关系就好,小宇那个认死理的脾气,也只有你能说得通,伯伯跟阿姨也是希望你能在旁边提点着他,别让他走歪路,可谁曾想……”
秦母眉头蹙了起来,摇摇头说:“谁曾想小宇竟然对你存了那种心思,那天你不见了之后,他打电话回来,跟我们说了全部的事,差点把他爸气得住院,生出这种禽兽不如的儿子,我们都觉得对不住你。”
池眠:“……”
秦母满怀愧疚地拉着池眠的手,然而池眠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懵了,心里不住地咆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剧本他也不是这么演的吧!正常人难道不都是觉得两个狗男男发生那种事太恶心了吗?秦父秦母难道不会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吗?
提起这些往事,秦母有些嘘唏。当初何止是秦父被气个半死,就连秦母自己也是觉得天塌下来了半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她摸着池眠的手,眼眶有些湿润,柔声问:“小眠,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老实跟阿姨说,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跟你飞宇哥在一起过日子?如果不愿意,你跟阿姨说,阿姨跟你伯伯都不会勉强你的。”
秦母说:“像你这么好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有许多优秀的女孩子抢着要呢,你可以有自己的妻子跟孩子……但是你跟了小宇,你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不可能有孩子,也不可能有婚姻,两个人的家庭很难稳定,况且小宇脾气又倔,霸道强势,又不会照顾人……阿姨担心你以后会后悔。”
池眠:“……”
“我……”池眠眼眶也红了,秦母的话让他有一种感觉,就是秦父跟秦母果然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看到他跟秦飞宇在一起,所以才这样来劝他。不管秦母是真的在意他的感受,为他着想,还是希望通过说服他来迂回挽救自己的儿子,池眠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果然白天的其乐融融都是假象,没有父母能够坦然的接受这种事实吧?
池眠抽了抽鼻子,低着头沉默良久,才说:“阿姨,我也不想让您跟伯伯伤心,但我是真心的想跟飞宇哥一块儿过日子的……而且这并不是因为之前我们发生过那种事……是他真的对我很好,也很会照顾我,处处为我考虑,我……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是我又真心喜欢他……”
池眠说:“我知道我现在还像个小孩儿,处处依赖别人,看起来像自己不太能做决定,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们放心,我不会成为飞宇哥的累赘的,我想我应该有能力帮助他,跟他一起打拼,去努力创造我们的幸福的。”
“我……我只希望您跟伯伯能真的接受我,让我有机会孝敬你们,报答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池眠眼泪滑下来,“至少……至少不要讨厌我……”
池眠这样一哭,秦母眼泪也禁不住掉下来了。她抬手摸了摸池眠的脸,声音有些哽咽:“你看你这孩子,阿姨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又让你误会了吧?”
“别哭,阿姨跟伯伯没有讨厌你,也没人怕你会成为小宇的累赘,只是怕你以后后悔。小宇那个人脾气我们都了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管不住,阿姨跟伯伯就是怕委屈你,你要真心跟着小宇,那阿姨跟伯伯自然欢喜,要是不那么愿意,我们就找一个好姑娘,跟人家说清楚,总会有女孩子愿意跟着你的……”
听秦母这样一说,池眠更加憋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秦母将他抱到怀里,轻轻地拍他的背,池眠抽了抽鼻子,说:“阿姨,您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觉我好对不起你跟伯伯,但是又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秦母笑了笑,帮他擦掉眼泪,说:“还叫阿姨呢?该改口了吧?”
池眠:“……”
“嗯。”池眠有点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说,“妈。”
“哎!”秦母喜笑颜开的应道,两人相视一眼,脸上俱还挂着泪,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跟你伯伯都商量好了,”秦母说,“以后在外人面前,就说你是我们认的干儿子,从此以后啊,你和小宇都是我们的亲儿子,不分彼此。”
池眠感动得一塌糊涂,说:“谢谢妈。”
秦母递过来一张纸巾,说:“快擦擦脸,一会儿出去,那父子俩该说我欺负你了。”
“噗!”池眠破涕为笑,“不会的。”
娘俩擦了把泪,秦母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些其他的事,最后提醒池眠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给他舅舅拜个年,买点东西过去。
池眠舅妈平日里在家很不讨喜,邻里都颇有点讨厌她,基本上都很少与他们家往来。然而秦家可以当没这个邻居,池眠却不能当没这个舅舅,因此就算意思意思,也理应过去拜个年的。
池眠一一应了下来,最后拉开房门走出去,客厅里秦飞宇听见门响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到池眠明显哭过的眼睛,顿时眉头一皱,叫到:“妈!”
“妈什么妈!”秦母走出来,瞪道:“还怕妈吃了小眠不成?”
池眠说:“没什么,妈跟我说了些事,你坐回去,别动!”
秦飞宇一听池眠的称呼,顿时就气消了,坐回沙发上,招池眠过去坐。秦母支起麻将桌,说:“来来来,一家人好不容易过个年,过来摸两把,不许出千!”
秦飞宇无奈,只得过去陪秦母打牌。四个人围城一桌,用扑克牌当筹码,互相碰来碰去,电视里的春晚节目已无人问津。
两个小时后,电视里传来倒数的钟声。秦母打了个哈欠,推了牌,说:“不玩了,老了,精力没你们年轻人好,明天还得赶飞机。”遂收了牌桌,进去睡觉。
窗外礼花轰鸣,夜空被映得五彩斑斓。池眠打了个哈欠,要进房去睡觉,结果被秦飞宇拉到了天台,坐在寒风呜咽的夜里看远处不断升腾的焰火。
“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秦飞宇真是紧张了一晚上,又好奇了一晚上,怎么都想不到池眠出来的时候哭得眼眶红红,嘴里却叫着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池眠被风刮得头发乱发,鼻头通红,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抓狂地道:“还能说什么呀!你无不无聊啊!还把人拉来这里说!风这么大,都快把人吹成傻逼了好吗——”
抱怨到一半,秦飞宇大手捂着他的脸,双唇压了下来。
池眠:“……”
好吧,池眠伸手抱住秦飞宇的腰,感觉这一天就像生活在梦里,飘飘浮浮的,早就需要一发深吻来压压惊了。
“到底说了什么?”绚烂的焰火下,秦飞宇捧着他的脸,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的眸,漆黑的瞳孔里盛满了波澜的光影,以及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意。
“唔……”池眠喘着气,眨了眨眼睛,说:“就说……就说我要是不愿意跟着你,就给我找个好姑娘……”
秦飞宇:“……”
是亲妈吗?秦飞宇简直要崩溃了,紧张万分地问:“那你答应了没?”
池眠无语地翻个白眼,飞身扑倒秦飞宇,在地上滚来滚去,说:“你觉得呢你觉得呢?!我是这种人吗啊啊啊啊啊啊!”
池眠把秦飞宇压在身下,拼了命地猛亲,最后趴在他胸口道:“爸妈都对我这么好,我找不到好姑娘啦,都是你的错!”
秦飞宇眉眼带笑,一手搂紧了他,一手抬起他的下颌。
新年的大雪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下来,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默默地对视。
远处烟花散去,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彼此。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秦飞宇说。
池眠眼珠动了动,说:“什么,你在背诗吗?”
池眠从他身上爬起来,手舞足蹈地道:“哦,出了名的二好学生居然会背诗了!好稀奇呀!”
秦飞宇起身坐起来,曲起一边膝盖,双手撑着地面,看着天空飘雪,笑着道:“没什么,以前部队里队友教的,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想说给你听。”
说完,秦飞宇抬手,摸了摸池眠的头,继而将他搂在怀里,依偎着吻了吻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