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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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江水村苏家私塾结束了下午的课，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前后簇拥着一人走了出来。
“阿泽！听说今晚镇上有花灯会，咱们一起去吧，有你在，整个街的花灯咱们都能赢回来。”
“是啊！今儿个是红线娘娘的诞辰，听我爹说镇上布置的可漂亮了，靖都的杏花班要来我们这搭台唱戏，唱孙玉娘从军呐……”
“真的！我可喜欢这戏了，小时候跟我爹去看过一次……”
几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苏明泽却始终不发一言，等他们走到私塾外即将分别时，大顺有些殷切的看着苏明泽道：“怎么样阿泽少爷，去吧？”
苏明泽像是刚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对他们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啊？”
“为什么啊？”
苏明泽只言简意赅道：“有事。”
几个少年面面相觊，最后都有些垂头丧气：“那好吧……”
同苏明泽做了这几年的同窗，大家都明白他的性子，见他这样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也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了。
只是想到各自家里央着要一起去的妹子衍弟，怕是要失望了……
苏明泽跟几个村里的同窗告了别，独自在私塾外的垂柳下候了些时候，方见着苏君谦慢慢走出来。
“爹。”
“泽儿？”苏君谦有些意外：“不是说今日要去逛花灯会？怎么没同他们一起走。”
“不是约的他们。”苏明泽接过父亲手中的几本书，护在他身边慢慢向家里走着，边走边道：“时候还早，我回去换身衣裳。”
苏君谦问：“约了方家那孩子？”
“嗯。”
苏君谦的眼神不由深了些，透出些思索的神色：“说起来，他今年也二十了吧，我听人说，白虎镖局的小姐，好似对他有意。”
“这等闲言碎语蔑人清白，真是不该。”苏明泽一派平静坦然。
“……”
苏君谦一时接不上话，脚步渐渐缓下来，两人在离家不远的池塘边停了下来，左右无人，苏君谦慢慢道：“这些年方家那孩子对你诸多照顾，情同手足。他若娶妻，你当以袍泽之礼……”
“爹。”苏明泽打断父亲不算隐晦的试探，平静道：“孩儿心意不改，望您成全。”
又是片刻的静默，苏君谦看着已长成清俊少年的儿子，想起当年儿子还是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团子，仰着头对自己说：爹，我要娶方墨尘。
原当是孩童戏语，但一年又一年，如今苏明泽已经快与自己一般高了。
十年了……
苏君谦叹气：“方家三子比你年长许多，性子……也不像要选女道的，他真愿意嫁你？”
“他愿意的。”
“好吧，若是两情相悦，爹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老顽固，但是泽儿，方家不是简单的人家。以你的聪慧该是有所察觉的，你若执意选了他，日后种种，需得做好准备。”
“孩儿明白。”
苏明泽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长街上花灯千盏，游人如织。
他到白虎镖局找方墨尘，今日红线诞，镖局高大气派的门檐下也应景的挂了两盏七彩琉璃灯。苏明泽不是第一次来，镖局的门房已经认识他，见他来了笑着招呼：“小公子又来找方镖头啦。”
作为远近几个镇中最大的镖局，白虎镖局有好几个镖头，方墨尘是其中最年轻也最负盛名的，总镖头胡胜特意给他在镖局里留了个别院。苏明泽简单同门房寒暄了几句，便径直去了方墨尘的别院。
白虎镖局占地广，绕开威严开阔的大堂向里走，一路亭台楼阁，曲折幽深的回廊两边草木葱郁，修缮得颇为雅致。方墨尘的小别院旁种了一片竹，最靠近篱笆的那棵竹上，不知被谁环缠了一盏鸳鸯灯。
苏明泽挑了挑眉，打开围篱，有个人正蹲在院子里啃西瓜，一见到他顿时被呛着了。
“咳咳咳咳……小……小祖宗来了啊。”
这人自然不是方墨尘，是他手下的镖师，名叫孙义。方墨尘为人没架子，只要脾气对味儿，都是他兄弟。而他的这一帮兄弟，没有不认识苏明泽的。
刚开始方哥说这小孩儿是他弟弟，成日里宠儿子一样牵着抱着惦记着，他们也把小孩儿当弟弟看待。后来小孩儿长大了点，跟方哥的关系就隐约透出点不对劲儿来。三年前小孩儿突然离家出走了，方哥快找疯了，后来好不容易把小孩儿找回来了，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更奇怪了。
要说方哥不疼苏明泽了，那绝对不是。不还是去哪跑镖都念着给他带好东西，小孩儿一生病他就着急上火，啥时候都恨不得把人夹眼皮子底下看顾着。
但就是奇怪，就是跟从前不一样。
几个兄弟私下聊过，觉得方哥对苏明泽是有点……
尴尬？怕了？
这俩词放方哥身上，他们简直浑身别扭，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本来这事要成悬案了，直到那日大家伙喝高了，说起方哥因为拒婚被方老爹揍出家门的事，孙义状着酒胆开玩笑问方哥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是什么样的姑娘方爹不同意啊？寡妇？花娘？”
“呸，当方哥是你啊。”
几人在笑闹着，原本安安静静的苏明泽突然说了一句，“是我，再过几年，他要嫁我。”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仗着方哥疼你无
法无天了啊，真当方哥不会揍你。”
当然不会，方哥不止没有揍，还在小孩儿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再过五年吧。
“……”
大家的酒都吓醒了，到了第二日依然梦游般互相询问昨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从那以后，方墨尘与苏明泽的相处却重新自然了起来，又与从前有些不一样。
孙义期期艾艾的问方哥，他们以后该叫小孩儿什么。
小姐夫？小嫂子？要不小哥夫吧……
孙义也有个选了女道的哥哥，既选了女道，嫁了人后，他是唤那人姐夫的。
但是看着方哥……
孙义牙疼。
方墨尘倒没理会他的纠结，他那会正给苏明泽捏核桃吃，轻轻一捻去了壳，再把果肉剥出来送到小孩儿嘴里。忙得没工夫正眼看他，随意挥了挥手：“叫他小祖宗吧。”
孙义与其他兄弟都表示心悦诚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