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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异国的友人 ...

  •   雅思听到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又是贺峰打过来的,他的能力在于不管她在这个世界上任一个角落,他都有办法知道,了解,甚至找到她。
      那次与贺峰在巴黎的一晤,雅思不意外能看到他,他想要出现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止,但心里也是暗惊。
      她轻捷地从他面前走开,出了咖啡馆的门,雪花片片落在她的面前,又掉到身后,她不停步地走着,想他会不会跟上来呢,应该不会,他果然不会,雅思想到他落寞且没有神采的眼神,这个男人,是对这段感情死心,放弃了吧?
      心里不是没有绞痛,不是没有眷恋,短短几年相处,其中的温情蜜意使得他们早成了割不开的亲人,至少,在她是这样的。
      即使他的病情使她吃够了苦,他的无理与冷漠使她伤透了心,但爱情还是那样存在,强大到即使她因药物与精神刺激暂时失忆,也不能对他完全忘情。
      贺峰终是她命里的劫数!
      她选择快步离开,是因为这份爱情带给她更多的是伤害,她已不是以前的康雅思,那个为了金钱与权位,为了自己想要的,即使爱与痛并存,也可以坦然接受的女人。
      她从香港离开去了不少地方,之所以最终到冰天雪地的奥斯陆,起源于她与一对夫妇的结识。
      那是在伦敦的偶遇,那对夫妇带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浅蓝的眼眸,五六岁模样,那个孩子不慎在路上被一辆没有遵行交通规章的车撞死了。
      雅思当时在他们的身边,那一霎她猛然间想到了死去的迅迅。
      失去迅迅是对她最大的精神刺激,是压断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为此她恨贺峰,更恨自己的疏忽,现在有个母亲同样失去了孩子,雅思所做的,就是出于本能地同情她,安慰她。
      她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从伦敦到了奥斯陆。
      Nilsen太太知道她一个人来到伦敦,而且没有最终的目的地,就邀请她到奥斯陆去做客,她说,那是上帝之城,三面山岚,一面对海,白雪皑皑,又春暖花开,人们可以在那里荡涤自己的伤痛,忏悔自己的灵魂。
      雅思怦然心动,她无处可去,暂时也不想回香港,去一个以前没有去过又安静自然的地方,还是蛮不错,而且这是贺峰不会想到,也不会找来的地方。
      没想到就这样,她在奥斯陆生活了两年多,最开始时候是住在Nilsen家里,后来她坚持搬了出来,他们又热情地帮她租了隔壁的房子,帮她做好整理,收拾干净。
      雅思曾听说挪威人谨慎矜持,不会与人很亲近,但没想到这对夫妇对她是好的。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Nilsen先生是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瘦削的脸庞,白色皮肤,浅金发,他看起来要比他的太太热情些,但蓝色眼睛有时候还是非常沉静。
      Nilsen太太跟雅思的年龄仿佛,皮肤似冰雪般,碧绿的眼眸,非常美丽,她看起来颇冷静的,但待雅思很温和。
      “可能是你对Julia好,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安慰了她,”Nilsen先生说。
      雅思自然不会问Nilsen太太,她维持着来自东方的温和与热忱,以及对夫妇二人的感激,她人在异乡,有人愿意这样帮助她,她是非常感激的。

      她与这对夫妻相处一年有余,他们对她多番照顾,异乡的孤寂总算因为有新朋友的存在,而过得好了一些。
      但第二年秋季来到,Nilsen太太年纪轻轻竟过世了,起源是家族的遗传病。
      她临死前对雅思说:“Liam 一定告诉你,我是因为你安慰我才对你好的吧,其实,我是想要同样地安慰你,并且希望你可以从痛苦中走出来。”
      雅思没想到她竟然看出自己的忧伤,她原以为已相当淡定了。
      “你那时候看着Qearl的样子,我就想你一定曾经有个孩子,但不在了,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还有身为母亲的慈爱,这样两种矛盾的情感在你身上折射得很明显,我都看到了。”
      雅思的眼里涌出眼泪,在一个不熟的朋友面前,被直言地说破了心事,卸下防备森严的墙,她说:“你真厉害,Julia。”
      “我希望你不再沉浸下去,过去的痛苦,只好让它过去,我们没有能力挽回,我们要做的是保护未来我们的生活,使我们爱的人幸福,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幸福。”
      雅思送了Nilsen太太最后一程,她们虽然相识不久,但已算是这个世界上她少数的朋友之一了。
      Nilsen太太入葬那天,天色阴沉,极地之处不到三点便暗色袭来,奥斯陆的白天总是分外得短,她一个人在Nilsen太太的坟前站了很久很久,最后她放了束淡黄的玫瑰,在她微笑的相片前。
      “你太太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后来她对忧伤着的Nilsen先生说。
      “是的,她一直都很有智慧,”Nilsen先生说。
      在那以后,她又在奥斯陆生活一年有余,其中她只离开过这里一次,就是有要紧的事赶去巴黎,她只去了三四天,没想到就见到贺峰了。
      贺峰看起来比她离开前更沉郁,更苍白,雅思不想将这归结于自己离开的原因。
      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能使得在香港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商界大亨贺峰因她泛起相思,难以忘怀?
      但他仿佛是怀着深情,他说,她可以对他再狠一点,说他太老了。
      他确实是老了,他对于太多的事竟是这般的没有自信,或许曾经的他也是如此?那天雅思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泛起的滋味比咖啡还要苦涩,她只好一直默默地品尝着这种苦涩,以回避他忧郁的眼光。
      但她说不出那句话,即使知道这样说了能使贺峰彻底对她死心,对她不再掌控,从此以后彻底地过到自由的生活去,她也不想看到他会马上灰掉的眼光。
      像他这样高傲又神气的站在顶峰上的男人,即使她不爱了,不想爱了,她也做不到对他全然毁灭。

      Liam Nilsen瘦条高的身材,灰色立起领子的夹克与白色衬衣,条纹长裤,颇有一种倜傥自然的风度,他走出家门,穿过宽阔的草坪,遥遥地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一条雪白乖顺的长毛狗,脖子上还有两个闪亮的铃铛。
      他在门前站了好一会,看着雅思与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然后默默地挂上电话,脸上的神色不若方才,就知道又是那个特别的男人打电话来了。他不了解雅思的过去,但知道在她的心里,始终是放着一个男人。
      这实在太明显就可以看出来了。
      她白天在郊外散着步,看到左右邻居都带着微笑,但没人的时候始终流露出一种忧郁,这种忧郁Nilsen似曾相识,妻子过世后,他在追忆与怀念中,发现两人在忧郁这方面,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又打电话过来了吗?”他忽然直接地问她。
      雅思还在想着贺峰电话里透过来的说话,他比前一阶段还要落寞,甚至他都不对着她发脾气了,他的脾气不算很好,以前有一半是伪装,而且他爱吃醋,她早看出来了。
      上次就是好好地说着话,他忽然就态度冷淡,啪地一声挂掉电话,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可能他是听到了Nilsen在唤她的名字。
      这几天他也经常打电话,很平常地跟她叙叙家常,他听起来非常平稳。
      但雅思不觉得安稳,她有一种本能的感觉,是贺峰可能出了什么事,但又能出什么事呢,他不是在电话那端吗,而且她百分之百确定,他是在他那间常年入驻的书房给她打电话。
      这时她听到Nilsen问他,就看他一眼,正好他也在看着她。
      “没有,没什么事,”她答非所问,走过来拍拍那条狗的头,又摸它光滑顺滑的背,然后准备去做点吃的,她现在的工作是给时尚杂志写稿,每天上班的时间不算很多,但依然疲惫。
      Nilsen似乎不满意她的答案,他跟着她到厨房,说:“这个男人能这样让你烦心,我想你是很爱着他的,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主动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是不是需要你的帮助?”
      “Liam ,”她微微皱了眉,“我想你并不知道前因后果,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了吧?”
      “但我喜欢直接点,你这么忧郁,我觉得这对你的身体不太好。”
      Nilsen的话让雅思心里一动,她忽然想到贺峰或许是身体出了状况?他的身体不好,尤其有过心脏病发作,她为什么会忽略了这件事呢?
      得打个电话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问谁好?
      雅思在头脑里盘算来盘算去,最终选择的人是泰禾,爸爸妈妈还有大姐不可行,他们知道的不会比报纸上登出来的多,二姐可能了解内情,但这样势必要通过贺哲男,她不想与这个人有什么瓜葛。
      贺哲男同理排除,贺峰本人,即使问了他也不一定答你。
      想来想去,泰禾还是不错的人选,他有多少事都会告诉她,即使他不知道的,也会想办法去问。
      或许泰禾也不会知道太多贺峰的事,他们之间应该素无往来了吧?而且贺峰曾经那样伤害过泰禾,这样做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过往的恩怨情仇瞬间又从遥远的过去中慢慢地走了过来,雅思觉得头痛复裂,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异国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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