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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异背着昏迷不醒的屠苏从咒水中浮上来。陵越已经醒了，然而禁地承受不住两人与狼妖厮杀即将崩塌，于是众人先从禁地中出来，再做计较。
百里屠苏昏迷不醒，周身煞气却未散去，额头烫得吓人，伤口上敷了药也无济于事。乐无异抱着百里屠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风晴雪想了想，握住百里屠苏一只手，将真气渡过去。
"这是……"乐无异见两人手心之间有蓝色荧光，忍不住问。
"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心法，有治疗的作用。"风晴雪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愿能帮到苏苏。"
襄铃似乎想要来帮忙，然而看到百里屠苏浑身是血，又停住脚步。
风晴雪的心法果然有用，只是一会儿工夫，百里屠苏身上的伤口便不再流血。
乐无异看看风晴雪，又看看百里屠苏，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陵越仍穿着那身染了血的道袍，脸上血迹都未擦拭，向四人走过来。
乐无异抬起头。
"你们在做什么？"陵越问，"将师弟交予我。"
"不行。"乐无异一口拒绝，"屠苏不能跟你们回去。"
跟着陵越一起过来的那名天墉弟子立刻喝道："由不得他！本已是私逃下山，此番还闯下大祸，即便救了众人又如何？身为天墉弟子，理当回门派领罪！"
陵越示意那名弟子不要说话，对乐无异道："师弟伤重，应回昆仑静养。"
乐无异望着陵越："屠苏身上有煞气的事，你知道吗？"
陵越摇了摇头。
"你跟他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却不知道他身上有煞气。"乐无异强压着心中的愤怒，"那么你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了不连累到别人故意冷淡他人……你好像在天墉城地位挺高？如果你肯分出点精力来关心屠苏，他至少会过得稍微开心一些。"
"……"陵越对乐无异的指责无言以对，只是看着百里屠苏。
"你这混账，有什么资格说大师兄。"
乐无异没有理会那名弟子："因为你们天墉城上下对屠苏都有偏见，所以即使是长老也不愿听屠苏解释，不查清缘由就直接把他关起来处置，所以屠苏才要逃跑。"乐无异将百里屠苏交给风晴雪，站起来挡在百里屠苏身前，"屠苏不能跟你们走。你们要想强行带他回去，我奉陪到底。"
乐无异紧紧地盯着陵越，陵越也望着乐无异。
"大师兄，和这小子多说什么！直接将百里屠苏带走就是！"那名弟子嚷道，"何况，他从水中现身时满身凶煞，分明入了邪道！我天墉城可没教过这样的功夫！此等大逆，应当交由掌门亲自发落！"
乐无异斜了那名弟子一眼："就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要是把屠苏交给你们，他能活到进天墉城大门吗？"
"你--"
陵越抬手阻止那名弟子继续说下去。
明羲子带着几位铁柱观道士向几人走来。
"……禁地之事虽凶险异常，不料最后竟然绝处逢生。"明羲子道，显然是因为狼妖已死松了口气，"陵越贤侄，过往因由本门亦不愿多作计较，如今只替芸芸众生谢过令师弟除此大患，感念恩义，我等自是不便再过问他与天墉城之事。"
陵越立刻听明白明羲子的意思："观主之意当能体会，陵越不至强求。"
明羲子道："禁地崩塌，尚有许多事情须料理，观中人丁本不兴旺，其他弟子俱在外云游，贫道与几位徒儿先返观内，作些计量。"
陵越道："是陵越思虑不周，祸及铁柱观，待我回山禀报，天墉城定会派人前来相助。"
"贫道先行谢过。"明羲子对陵越欠了欠身，"贤侄与令师弟若有所需，皆可来观内歇息，我等定然尽心关照。"
铁柱观众道士离开，陵越也命令天墉众弟子返程。
有弟子问："返程？那百里屠苏如何处置？！"
"陵阳几人须尽快休养，不可再多作逗留。"陵越道，"回山之后，我自会禀明此间种种，交由掌门定夺。"
那弟子急道："大师兄！即便观主不愿插手，凭我三人，又何须退让？！"
"还不明白？莽撞行事，终要害人害己。"陵越斥道，"今回我险些令几位师弟白白舍身，亦是教训，待返门派，定会自请责罚！"
"总算说了句人话。"乐无异小声嘀咕。
陵越听到乐无异的嘀咕，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转向风晴雪："这位姑娘，请照顾师弟。"
风晴雪点点头："你放心。"
陵越最后看了百里屠苏一眼，带着其他天墉城弟子御剑离开。
人都走了个干净，乐无异回到百里屠苏身边。
风晴雪问："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乐无异道，"可惜桃源仙居图不在……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刚才那个观主说他们可以帮忙。"风晴雪道。
乐无异摇头："那老道两边都不想管才那么说，要是真去找他帮忙就是我们犯傻。我背着屠苏，咱们下山找个客栈，这儿应该离城镇不远。"
风晴雪见乐无异有主意，没有反对，帮乐无异扶起百里屠苏。襄铃默默地跟在三人后面。
果然如乐无异所说，风晴雪告诉铁柱观道士他们要下山时，对方丝毫没有挽留。乐无异问了最近的城镇安陆的方向与脚程，毫无留恋地离开铁柱观。
四人到达安陆时已经日上三竿，乐无异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襄铃神色萎靡，乐无异打发她去休息，跟店家要了热水和软布来帮百里屠苏处理身上的伤口。
风晴雪坐在床边，握着百里屠苏的手帮他祛除煞气。
乐无异擦干净百里屠苏脸上的血迹，转脸瞧见风晴雪一眼不眨地望着百里屠苏，迟疑了一下后问："晴雪，你喜欢屠苏吗？"
风晴雪闻言不解地望向乐无异："喜欢？什么喜欢？"
乐无异有些心虚，又看到风晴雪一脸茫然，只好厚着脸皮解释："就是……你做什么事都想跟他在一起，他高兴你也高兴，他难过你也难过，他受伤你会心疼，他的一举一动你都特别上心，只要他对你有一点点好你就特别开心……我说不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风晴雪看看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么。"乐无异看了风晴雪一会儿，继续给百里屠苏擦拭身上的血迹。
"小叶子有喜欢的人吗？"风晴雪过了一会儿后问。
"以前有。"乐无异望着百里屠苏，"现在……我也不知道。"
风晴雪望着乐无异。
"那个，晴雪，我要帮屠苏清理伤口，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乐无异问。
"可是苏苏的煞气……"
"上好药后我叫你。"乐无异道，"你先去楼下吃点东西，顺便帮我喂喂馋鸡。"
"嗯，好。"风晴雪捧着馋鸡出去了。
乐无异关上门，拆了百里屠苏身上的臂甲肩甲，帮他清洗手臂上的伤。
"屠苏。"乐无异凝视着依然处在昏迷状态中的百里屠苏，"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可晴雪好像也喜欢你，该怎么办？"
风晴雪喂饱了馋鸡后回来，继续给百里屠苏输真气。乐无异打发馋鸡去找阿翔，阿翔很快跟馋鸡一起回来，乐无异又乘着馋鸡去接红玉和方兰生来安陆。方兰生得知经常在乐无异脑袋上蹦跶的那只小黄鸡是鲲鹏后，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百里屠苏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然而耳边一声响亮的鸣叫让他立刻清醒。
"……阿翔？"
阿翔开心地叫了一声。
"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红玉道，扶他坐起来。
"……这是何处？"百里屠苏哑着嗓子问。
"铁柱观西北面的安陆。"红玉道，"常言大隐隐于市，料想天墉城的人若要寻你晦气，于闹市中也须有所顾忌。"
"师兄他们--"
"走了，走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们可没说不再来。"
"……无异呢？"
红玉温声道："乐公子估摸着你快醒了，去给你弄些吃的。"
"其他人--"
"都没事。"红玉回答。
"我只记得狼妖死去，之后意识全无，后来发生何事？"百里屠苏问。
"听乐公子说，你们离去时铁柱观禁地已经塌了，你师兄想将你带走，被乐公子训了一顿。观主感激你斩杀狼妖，除去大患，也不肯相帮天墉城，那些人只得走了。乐公子一路背着你来到安陆安顿下来，又去寻我们。好在我俩仍在村子附近，未去得太远。"
"未去得太远？"百里屠苏觉得不对，"……可有救回欧阳先生？"
"……追丢了。"红玉摇头，"倒是小瞧青玉坛弟子，他们在村外还有接应之人，身法均是诡迷莫测，我们追去没多久，便失了踪影。"
百里屠苏剑眉微皱："这却糟糕。"
红玉分析道："百里公子莫焦急，雷严既是想威逼少恭为其所用，定不会轻易伤他。"
"那要寻回先生，岂非全无线索？"
"确是不易……"红玉柔声道，"那几名青玉坛弟子由少恭身边搜得两枚玉横碎片，喜不自胜，似是说道待所有碎片集齐后便要去某地重塑玉横，可惜不知究竟何处。"见百里屠苏面有忧色，红玉又道，"百里公子静养为先，切莫过于担心，料想少恭暂无性命之忧。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去衡山，寻一寻青玉坛所在，这修仙门派多半有些隐蔽之法，说不得得费些功夫。"
红玉正说着，乐无异和方兰生提着食盒推门进来，襄铃跟在后面。
"屠苏你醒啦。"乐无异问，"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么？"
百里屠苏摇摇头。见到乐无异安然无恙，他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
"吃点东西吧。"乐无异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和五六样小菜，"粥是兰生煮的，菜是我做的。你躺了三天，不论想不想吃，都得吃一口。"
"哟～原来是贤惠猴儿亲自熬的，我说呢，老远就闻着香味。"红玉打趣道，"客栈里的厨子可不一定做得出这好东西。"
百里屠苏有些诧异地望向方兰生。
"我、我……我不过看他被妖兽打得可怜，才随便做做，没特别花心思！"方兰生脸颊有些发红，支支吾吾道，"那什么……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我这叫心胸宽广，不计较他以前那些恶行！"
乐无异噗嗤笑出声来，瞧见方兰生的眼神，连忙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多谢。"百里屠苏极轻地道。
方兰生瞪着百里屠苏张大了嘴："你你你……对我说？！谢我？！完了完了！木头脸被妖兽打坏脑袋了！"
"什么打坏脑袋，屠苏好好的，你可别乱说。"乐无异撇撇嘴
"……真不是我听错？"方兰生凑到百里屠苏跟前，"那你再说一遍！"
百里屠苏偏开头。
方兰生皱眉："什么意思？"
"好话不说两遍。"百里屠苏丢出一句话来。
"噗……"乐无异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出声来。
"你--！气死我也！"方兰生气急败坏，"死木头就是死木头，别指望开出花来！还有，姓乐的你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乐无异眼角眉梢都翘起来，冲百里屠苏挤挤眼睛。
"屠苏哥哥。"襄铃怯怯地过来跟百里屠苏打招呼。
"平安便好。"百里屠苏对着这位小妹妹，语调也放柔了些。
屋里站满了人，却没有风晴雪。
百里屠苏望着乐无异等他解答，乐无异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晴雪暂时过不来。"
"为何？"
"你从水底出来后一直发烧，伤口敷了药也不长，直到晴雪渡灵力给你才有好转。"乐无异解释，"她的灵力好像能把你体内的煞气压制住，一直给你渡了两天两夜，今天早上撑不住了才去睡下。"
"……人在何处？"
"就在隔壁，不过你得先吃饭。"乐无异对百里屠苏道，"吃完才能去看她。"
百里屠苏从乐无异手里接过筷子，草草吃完一餐，去隔壁房间看望风晴雪。风晴雪睡得正香，百里屠苏不便打扰，只是看她睡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
乐无异包了客栈的一间院子，正在院中石桌前做偃甲，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百里屠苏在石桌前坐下，望着乐无异握着小刀削一个木齿轮。
"怎么不多呆一会儿？"乐无异问。
百里屠苏摇摇头，乐无异继续低头忙活手里的东西。
半晌后，百里屠苏忽然道："无异，多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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