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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起死回生 ...


  •   夜深,破庙之中安静得像是连空气都凝固住。

      微弱的火光下,木藜的睫毛一直在颤抖,像是要努力转一转眼珠,但眸子里的光却黯淡下去,喘息也逐渐变弱。展昭一颗心像是要口中跳出来,脑子控制不住的乱起来,腹部这样柔软的地方,别说是贯穿的伤口,只要伤到一个重要的脏腑,都怕是救不过来了,何况木藜还流了这么多血……

      而且,木藜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带她回开封府或是医馆,只有他现在动手,或许还能救她。展昭的目光落在木藜腹部露出的刀柄上,他不是没有处理过刀剑伤口,更险恶的伤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但从未有哪次让他如此提心吊胆,进退两难,如果将刀拔出来,只怕当场就送了木藜性命,但若迁延不拔,时刻久了,必定更是难救。

      展昭稳住心神,伸手握住了刀柄,欲待要拔,却又不由自主的又将手缩回,接连几次,总是下不了决心。忽然之间,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像是黑暗中的一线火光,展昭呼吸不由自主滞了一下,他想起木藜掌心那道迅速愈合的伤口,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的,狰狞的伤口蠕动着挤出了污血和碎瓷……

      破庙里静的仿佛要凝固,展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再次握住刀柄,既像是对木藜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木藜,你不会死的,对吧?”

      木藜的睫毛忽然轻轻扇动了一下,展昭右手手背一凉,木藜的一只手覆了上来,展昭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急急看向木藜的脸时,只见她苍白失血的脸上全是冷汗,但目光平静,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要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来。

      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之极,展昭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左手轻轻把木藜的手从右手上拉下来,握在掌心,闭了闭眼,然后右手猛然使力!

      刀拔出来的一刹那,展昭左手食指连点,封住木藜穴道,趁着伤口中血如泉水般喷出的势头稍微一缓,撕下衣襟按住伤口,他这几下快如闪电,做完之后,木藜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展昭担心木藜,听到她喊出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凑到她脸旁叫她:“木藜,你坚持一下,我给你上药。”说着掏出衣袋里的金疮药,正要给木藜上药,手却被木藜拉住,木藜显然疼得厉害,嘴唇抖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吸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道:“药……我的衣袋……衣袋……”

      展昭怔了一下,才伸手到木藜衣袋中,没想到她衣袋中东西甚多,瓶瓶罐罐、金针银针、胭脂香粉、手帕木梳,仿佛取之不尽一样,展昭的耐心险些耗尽,掏出最后一个小玉瓶时,“玎”的一声轻响,竟然还有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从木藜怀中滚了出来,咕噜噜一路滚到展昭脚边,珠子圆润,光芒柔和,竟然还是一颗夜明珠!

      展昭的目光在珠子上停留了一下,立刻移到了掏出来那一堆瓶瓶罐罐上,这么多……到底哪一瓶是伤药?他看向木藜,木藜嘴唇动了两下,展昭凑到她耳边才听到她低的像是叹息的声音:“胭脂。”

      胭脂?木藜衣袋里确实有一盒胭脂,难道她把伤药做成了胭脂模样?展昭懵了一下,但情势紧急容不得他迟疑,当即撕开木藜衣襟,伸手指挖出胭脂膏,敷在木藜伤口上,又取出银针给木藜刺穴止血,减轻疼痛,那胭脂膏竟然十分有效,待得展昭刺穴完,木藜伤口中已不再有鲜血流出,伤口周围血液凝固,伤势已然大有起色。展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撕下衣襟给木藜包扎好伤口,这才觉得双腿发软,竟比打斗拼命还要累上几分。

      又坐着缓了一口气,展昭起身将木藜的东西一件件装回她的衣袋,拿到那颗夜明珠时,手指忽然顿住,展昭心中一动,这颗珠子……似乎十分眼熟。

      展昭沉吟一下,将夜明珠放入了自己的衣袋,伸手稳稳抱起木藜,温声道:“木藜,你先睡一忽儿,我带你回开封府找公孙先生。”

      木藜本已闭上了眼睛,闻言又睁开眼,吃力地摇了摇头道:“不……不回去。”

      展昭皱眉,他知道木藜的伤口可以自愈,也不想让旁人知道,但这次情况不一样,回想起方才的提心吊胆,展昭把木藜抱得更紧了些,正色道:“木藜,听话。”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公孙先生不会向别人提起的。”

      木藜呼吸急促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展昭前襟,这个动作牵扯得她伤口又一阵剧痛,缓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我不能……不能回去。他们……他们不知道……我活着……”

      展昭的脚步顿住,这才想起木藜是从皇宫中逃出来的,无数疑点随之纷纷冒了出来,木藜为什么会去皇宫?开封府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没有人拦住她?皇宫里向她下手的是谁?为什么木藜不愿意回开封府?展昭皱起眉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咬了咬牙,不回开封府可以,但木藜现在必须马上治伤,然后好好休息,随便把她安置在哪家客栈他又放心不下……

      忽然想到一个去处,展昭眉头舒展起来,他低头跟木藜说:“放心,我带你去个安全的所在。”

      木藜“嗯”了一声,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展昭的臂弯十分有力,她躺得很舒服,眼睛慢慢阖上,脑子也控制不住的迷糊起来,感觉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又努力睁开眼,拽拽展昭衣服,说了一句:“展昭,小心端午。”说完这句,眼睛再也睁不开,沉沉地睡了过去。

      *********************************************************

      开封城的一所宅子中,被展昭大半夜吵醒的白玉堂正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这所宅子是白家在开封的地产,白玉堂对开封的人情风物颇为喜爱,在展昭任职开封府之前,就常来开封小住,展昭也早就知道白玉堂在城中有这么一处安身的所在,因此便想到带木藜来这儿养伤。

      白玉堂倒是跟展昭提过让他到这儿来喝酒,只不过,这深更半夜还抱一姑娘是怎么回事?白玉堂挑眉:“猫儿……”只是揶揄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就认出了展昭怀里的黑衣姑娘,木藜。

      白玉堂脸马上就变了,目光一冷就要开口,但展昭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抱着木藜擦过白玉堂肩膀就往院里走,撂下一句话:“她是一颠大师的徒弟。”

      白玉堂脸色又变了变,愣了一下才追上展昭,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一颠大师的徒弟?不是死了吗?你把她带我这儿干什么?哎,你说话啊。”

      展昭没理他,熟门熟路找到洒扫干净的客房,扶着木藜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这才向白玉堂道:“木藜受伤不轻,你有伤药和绷带吗?再烧些热水来。”

      白玉堂这才看到展昭满手的血,怔了怔道:“……猫儿你。”话还没说完又被展昭截断:“再取些酒来,白酒最好。”

      白玉堂脸扭曲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扭头飞快地走出门。

      展昭看向木藜安静的睡脸,这才安下心来。他不知道木藜的伤口可以愈合到什么程度,但再消毒包扎一下总是没错的。

      白玉堂回来的很快,金疮药、绷带、剪刀、金针、热水、毛巾一应俱全,还有一小坛白酒。展昭没多说话,动手给木藜清洗血污,稍作消毒,迟疑了一下,还是敷上木藜的胭脂药膏,最后包扎妥当,又用热毛巾给木藜擦干净脸和手。

      期间白玉堂一直没吭声,偶尔板着脸给展昭打个下手,待得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咬牙问他:“猫儿,给爷解释解释。”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木藜,“这怎么回事儿啊?”

      展昭站直身子,吁了口气才道:“我也是在城外找到她的,其他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她受伤太重,一切等她醒了再说吧。”

      白玉堂抱着胳膊,闻言挑眉:“那一颠大师的徒弟呢?怎么说?”

      展昭神色一沉,沉思道:“木藜说她是一颠大师的徒弟,为了给一颠大师报仇这才来的京城。那个端午……端午姑娘就是当初设计害了一颠大师的。”

      白玉堂哼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木藜,不屑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月亮是方的你也信,一颠大师是什么人,能让端午一个小丫头片子害死?”

      “端午……是七妙人中的‘千面童女妙绣娘’,萧五娘。”展昭沉声打断白玉堂。

      白玉堂不说话了,萧五娘的名字他听说过,七妙人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个。倒并不是说她武功有多高,而是传闻萧五娘有着最美丽可爱的面容,以及最狠辣的心肠和手段,据说死在她手上的人,甚至直到死前都不相信萧五娘会捏死哪怕一只蚂蚁。

      萧五娘号称“千面童女”,说的便是她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绝技,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化身成一座雕像。据说,萧五娘原本的面容从没有人见到过,即使有人见过,那人现在也必定不会再开口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而她被称作妙绣娘也是有由头的,只不过萧五娘绣的不是花,而是人脸。传闻萧五娘每见到一个长相合意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将他们的脸收入囊中,以备日后易容时使用。至于究竟如何把人脸收入囊中,却从没有人能够详细了解。

      那个天真烂漫,不通世务的小姑娘端午,会是萧五娘?

      白玉堂的拳头慢慢攥紧,又松开,不死心似的回了一句:“端午如果真是萧五娘,怎么会被木藜打成那样?”

      展昭神色一沉,缓缓道:“你怎么知道,端午是真的重伤不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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