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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困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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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又传来赵亭愤怒的声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该是男儿所为!小姐对我有恩,岂能任你诋毁?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你这样人折辱了去?你要碰小姐,就先宰了我!”
话音一落,便听到那些打手纷纷惊呼,隐隐夹杂着宋珲的痛呼声。司马茹猛地一惊,这难不成是打起来了?
“哎呦!你小子好、好……难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宋珲一边喊疼,一边怒气冲冲地喊道,“给我打断他的腿!”
不好!司马茹一颗心简直跳在嗓子眼里,又是惊怕又是担心,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抬手甩掉紧抓着自己胳膊的轩香,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若不是情况紧急,这外面的情况倒让人瞧着有几分好笑。只见赵亭猛抓着宋珲的衣领不撒手,周围几个打手撸着袖子踢打个不停。那宋珲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被赵亭压在身下无法起身,瞧着颇为狼狈。
可宋珲到底只是狼狈几分罢了,赵亭看着更是惨烈,腮上乌紫一块淤青,头发散乱。那些打手们边打边骂,下手颇为狠辣。
司马茹见了这一幕,这颗心疼得厉害,紧攥着拳头吼道:“住手!”
宋珲、赵亭并那些打手瞧见司马茹,全都愣怔在那里,倒是都停了下来。
月光皎皎,佳人如梦,这般一个娇俏美人亭亭玉立,真如月下仙子一般。宋珲一下子竟看得呆了!他身子顿时酥了半边,只管痴痴笑着冲司马茹嚷道:“我的娇娇儿心肝!哥哥方才那话只是混说,只要你应了我的事,做了我的娘子,日后哥哥一定日日疼你……”
宋珲只顾一味浑说着,冷不防迎上司马茹那冷冽目光,口中言语戛然而止。他这倒是头一次瞧见女子有这样的眼神,简直要将他破皮拆骨、吞吃入腹!
司马茹怕,可司马茹更恨!面前这人毁了她上一世,难道还想毁了她这一世不成?
迈步上前,驱开那些打手,将赵亭小心扶起,司马茹见赵亭被打得遍体鳞伤,悲愤不已,仰头冲宋珲高声说道:“若小女子没记错的话,宋家也是三代忠良、百年世家,这般无耻行径难道也做得出来!”
这若是稍有廉耻的,听了这话也该脸红些,没想到宋珲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呵呵笑着说:“话莫要说得这般难听。小爷我只是看着月色正佳,怕佳人心生寂寞,这才来陪伴佳人。小爷我如此体贴,佳人竟不领情,让小爷好生难过啊!”
司马茹闻言,霎时一愣。前世她就晓得,这宋珲虽是贵胄出身,却最是无赖泼皮,求他骂他哪里能有用处?她不由得咬住了嘴唇,暗暗思量着对策,谁知心头竟如一团乱麻,丝毫理不出头绪。
赵亭伤得不轻,此时见司马茹挡在她身前,微微一惊过后,心中便有些感动宽慰。只是情况急迫,小姐冒险为他出头,真能全身而退?赵亭怎能不急?
此时轩香也从马车里爬了出来,一打眼便瞧见司马茹与宋珲对峙,周围打手们个个凶神恶煞,自己的人尽数都已被制住,唬得脸色愈加惨白。她倒也不知哪里来得勇气,跺着脚说道:“小姐莫怕,咱们相府也是有头脸的,怎能被欺负了去?若是被咱们相爷知道了,定不会饶他!”
这话不过是吓唬宋珲,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但司马茹虽感动轩香敢于护主,只是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恐怕这番话,是一丝儿作用都没有的。
司马茹想得清楚,正因为她是相府千金,是有头脸的小姐,宋珲这无耻之徒才闹如此一出。他要的就是败坏她的名声!好让她除了宋珲这厮,根本无人敢娶!
果然,那宋珲闻言,只是哈哈一笑,色眯眯看着司马茹说道:“若是岳父大人知道了,只会夸奖小婿体贴小姐。我看小姐何必假作矜持,不如陪小爷我耍乐一番如何?”
说罢,宋珲就舔舔唇,一双色眼直勾勾盯着司马茹看个不停,伸手便去挽司马茹那双玉手。
前世与宋珲周旋一番,司马茹晓得宋珲脾气,知道他最是无赖无耻之徒。心中虽怕,但此时你弱我强此消彼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先露出颓势!她避过宋珲那双贼手,冷冷看着宋珲说道:“听国舅爷的意思,是一定要与小女过不去了?”
“这是哪里话?”宋珲听了,近前闻见司马茹身上那股子兰草芳香,身子一酥,口中说道,“只要小姐肯乖乖嫁到小爷家做夫人,小爷我自然疼爱小姐,又哪里会为难小姐?”
司马茹还未回应,一旁的赵亭颤抖着勉强起身,急切地伸手拉住司马茹的袖子说道:“小姐千万不要答应他!以这位公子的性子,小姐又岂能有好日子过?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小姐因为逞一时意气,误了终身!”
听了这话,司马茹心中一暖,僵直的嘴角也微微带了一丝温度。他身旁宋珲却哪里能忍得?抬脚便又往赵亭身上踢去,口中骂道:“此话是何意?难道小爷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小姐嫁与我难道还委屈了?”
司马茹拉住赵亭的肩膀,匆忙往边上一躲。此时两人心中都是一沉,看宋珲的模样轻易不肯罢休,究竟该如何脱身?
实在无法,司马茹咬了咬唇,微微冷笑,看着宋辉说道:“公子若真想娶我,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宁死不从罢了!”
宋珲正在得意,听到此处,整个人顿时一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望着司马茹说道:“你说什么?”
司马茹一双眼睛瞧着他,心跳如鼓,咬牙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将尖端指着自己细长洁白的脖颈,看着宋珲说道:“国舅爷酒后失德,劫持相府千金欲行不轨,我百般抵抗,宁死不从。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好一段佳话?”
“你威胁我?”宋珲有些恼了,冷笑一声,看着司马茹挑挑下巴说,“你若有心去死,那只管去!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司马茹脸色惨白,攥着发簪的手微微颤抖,刺得脖颈微微露出了些许血迹。赵亭见此情形脸色一白,拉着她袖子的手略紧了几分。
“小女子人微命贱,纵然是一死,想必也未能撼动公子分毫。”司马茹怆然说道,“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小女又哪里有脸面活在世上?倒不如死在此处,博一个烈女的名声,光耀我司马家门楣!”
宋珲见司马茹说得真做得狠,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只是他瞧着司马茹那娇俏脸儿又有些不舍,好言劝导道:“你何必如此想不开?我宋家也是朝中的望族,嫁给小爷我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别忘了,我宋珲若是娶妻,就算是你家姐姐那嫡女之身我也是高攀的起的,更何况你区区一介庶女,难道还能寻到更好的人家?”
庶女?司马茹心中冷笑,此时她被逼到狠处,已全然豁了出去。只听她冷冷说道:“不知国舅爷可曾记得方淑妃?如今两年过去,恐怕国舅爷也都忘干净了。”
听了这话,宋珲双眼微微睁大,低头微微思索起来。
这话说的明白,就算宋珲再混账也好,也能听懂几分道理。方淑妃是皇上从前的宠妃,也曾得宠过一阵子。只因方淑妃的哥哥在外打死了人命,方淑妃替哥哥求情,皇上迁怒,就此打入冷宫一蹶不振。事情虽已过去两年,但宋珲怎能不记得?
司马茹定了定神,便又说道:“小女子人微言轻,纵然是死了,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只是小女虽尊称公子一声国舅爷,但宋贵妃也只是后宫妃嫔,到时纵然能保住公子性命,恐怕宋贵妃今后……”
司马茹话说到此处便就停下了,其中意味尤为明显,宋珲哪还能不明白?
虽是如此,只是宋珲到底不相信司马茹有胆子寻死。这蝼蚁尚且偷生,司马茹好端端一个世家千金哪能轻而易举就死了?烈女?可笑!这朝中世家女子再谯者多矣,烈女一事也有几十年未见,他就不相信司马茹宁可一死,也不愿嫁到他宋家来!
想到此处,宋珲倒有些胆大了些,掏了掏耳朵,咧着嘴角看着司马茹说道:“小姐所说我怎么一丝半点也听不懂?小爷我为人实在,一门心思只想着一桩道理,小姐若是今晚夜不归宿,恐怕明日便就成了我宋家的人!”
事到如今,倒真把司马茹逼到了绝境!司马茹紧握着手中发簪,刺也不是,放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身旁赵亭紧拉着她的衣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神情凝重。
这个宋珲果然是个实打实的无赖!司马茹手心微微出汗,她真的有点没辙了!
只见巍巍月华之下,面前的女子精致容颜柔光四溢,的确是个出众的美人。焦急之下,赵亭想起方才这小姐拦在他身前,亲手扶他起身,心中一暖一酸,便打定了主意。
他不怕死!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这位小姐受辱!想到此处,赵亭猛的拉住司马茹说道:“小姐快走!”
与此同时,趁宋珲仍未回过味来,赵亭便推了司马茹一把,拖着她往巷口深处跑去。
司马茹心中又急又慌,正在那里想对策,冷不丁被赵亭一拉,险些倒地。只是这一霎那,她转头瞧见了巷口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明黄色,咬了咬牙,司马茹豁了出去,直奔那头跑去,高声喊道:“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