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皇帝当老公》初心是新

5、躲猫猫

　　小楠听见宫门响起，觉得天忽然就凉了，浑身冰凉，腿发软，四肢颤抖，一扭头，小松已不见了，她轻声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可恶的小鬼，真是颗定时炸/弹啊，他到底懂没懂躲着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被搜到？小楠第一次知道，躲猫猫这工种也需要大智慧。

　　躲也躲不掉，小楠把头发扒得更乱，衣服，她一咬牙从小鬼用过的便盆里捞了一把，然后从门里探出个脑袋，刚露头便被小太监发现，尖利的嗓音喊：“是谁？”

　　小楠一直认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膝盖是否是软的并不重要，于是她便很没出息地跪下了，“噗通”好大一声，膝盖磕得好疼，她不敢抬头，伏在地上，颤抖道：“我、我是素养堂留守的洒扫宫女小楠。”

　　意料之中，人群发出唏嘘声，小楠往前爬了一步，偷偷抬头敲去，面前站着一个穿枣红衣的太监和一个嫩绿色宫装宫女，宫女头上插着金簪，碧绿的丁香，眉目清秀，嘴角含笑，她眼底有厌恶，但极力掩饰，她轻咳了一声，温和说道：“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小太监喝斥，“程姑姑叫你起来，还不赶紧的，你说说，这素养堂什么情况，怎么被人上锁了？”

　　小楠呆滞着眼，似没听懂太监的问话。

　　程姑姑给旁边太监一个眼色，那个太监对她点头，“据宫内值宿薄记载，她的确是素养堂的洒扫宫女。”

　　程姑姑道：“既然有人当值，怎么把宫门锁了？”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脸上时刻挂着恬淡笑容。

　　挂着一大串钥匙的太监哈腰道：“姑姑，是咱家疏漏了，以为这处冷宫无人当值，所以把门上锁了，我这就打开。”

　　程姑姑道：“既如此，也罢了，是有名册在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别吓唬了她。瞧你这身上脏的，四季衣服没领吗？”

　　小楠双眼似乎有点色彩，咧嘴傻乐，“有，我都穿了，很干净的，干净哦——”

　　众人的厌恶之情更甚，甚至有宫女笑出声，这是一个傻乎乎、臭烘烘的小宫女，难怪会被放在冷宫自生自灭。

　　程姑姑道：“虽是一个人，却也要学点针线、浆洗，若没及时把衣服送去浆洗，自己平日也学着收拾干净自己，作为宫中伺候的人，第一要紧是干净、整洁。”

　　程姑姑这边对小楠温柔教导，那边小太监们把素养堂里外是翻了个遍，小楠看似木讷听训，心脏紧张的急速收紧，额头的汗涔涔的，她几欲晕倒。

　　程姑姑似乎很满意她这胆小害怕的样子，细声细气道：“你别怕，我们只是按例巡查。刘公公，按例素养堂是不是还应该派一名宫女来？”

　　小楠心中打鼓，按例巡查才怪，看这翻找的样子，显然是在找人或某件重要东西，有东西一直被她忽略，原来出在这里，杨昌为什么会突然被马贵妃打了？由于杨昌和易医婆都未对小楠和小松做出什么指示或安排，所以小楠也未意识到可能与小松有关，但如果是有关呢？小楠害怕得想死。

　　素养堂的院子里依旧继续着对话，“宫内当值的规矩，必须两人一组，这素养堂和素心堂情况特殊，平日是不留宫女太监留守的，素养堂按理应该再添一名当值的。”

　　程姑姑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这宫里人够多了，这里也该留两个看守，你看这儿破旧的，也没个人收拾。我听说这院子被前儿那位糟蹋的不成样子，今日顺路进来瞧瞧，这看着比想象中好许多，倒能住人。这次巡查，倒是查到不少合适的人，回头就挑一位可心的，来给小楠妹妹做伴。”

　　刘公公露出会意的微笑，“咱家一定照姑姑意思去办。”

　　小楠耳朵嗡嗡响，似什么都听不见，但又似什么都听心里了。

　　时间过得漫长似一个世纪，众人终于翻完了，小楠害怕的场面并未出现，小松并未被找出来。小楠几欲跌倒，这孩子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种日子，小楠再不想过了。

　　太监回来禀告，什么都没有，程姑姑脸色平静，“这里就留守这么个年纪极小的宫女，能顶什么事？就算是真有那么个人，怕也不会在这里。”

　　刘公公道：“怕是在外城，荷花坞那里……”

　　两人说话都极轻，其它宫女太监都远远站着，小楠站他们跟前，他们显然也没刻意避讳她。

　　程姑姑摇头，“就怕是以讹传讹。”

　　“以防万一。”

　　程姑姑点头，“回宫禀告娘娘，再做定夺。”

　　程姑姑和刘公公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去了。程姑姑走前，留一个和蔼笑容给小楠，“你且安生呆着，过两日我必送人来陪你。”

　　那笑容，温婉美丽。小楠打了个冷颤。

　　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小楠又偷偷在门里听了许久，才插上门栓，跑进屋里喊“小松，小松”。无人应答。

　　小楠教小松藏的地方，院子里的破水缸，床底下，破柜子里都没有小松的影子，她轻轻地喊，使劲地找，小松就似人间蒸发了似的。小楠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豆腐块的天空，疑惑，是她做梦吗？这孩子消失了？

　　一只野猫从宫墙上跳下，宝石般漂亮的绿眼睛盯着小楠，喵呜了两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阴凉墙角，懒洋洋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小楠轻轻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不远处，猫儿睁开眼睛，与她对视，小楠问：“你又是从哪个宫里逃出来的？”小猫喵呜一声，小楠叹息，“这么大个宫殿，形形色色数千上万人，你若丢了便永远回不去了，再没有家了，知道吗？”

　　小猫似读懂了她的话，时而喵呜一声算是回应，一人一猫蹲在走廊上，静静看着漫天霞光。

　　就在小楠与黑猫快蹲成雕塑时，屋里有了动静，门槛上滚啊滚，滚出个小娃子。

　　小楠撩了下眼皮，继续蹲着。小松蹭啊蹭，蹭到小楠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软软地说：“姐姐，饿了。”

　　小楠没有问他躲在哪里，他啃着手指，眨巴眼睛，居然也没说。小楠忍了。一直到晚上，小松居然还是没说，直到他呼呼睡着了，小楠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孩子真是听懂她的话了，“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自己知道的才叫秘密”，“死都不能说藏在什么地方”诸如此类。

　　天色微阴，整个宫廷都似乎笼罩在朦胧的烟雾中，小楠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拖了破木桶去打水，守在水井边的两名小太监，矮鼻子的方小力见她实在没法整桶水上来，便帮了她提水。薄唇的万小井，言语尖酸，最后却是他将水帮小楠送到素养堂门口。

　　小楠听出这两人便是中午聊天被她偷听的人，她心中感激他们，对他们格外的热情，甜言蜜语说了一堆，万小井始终板着脸，但眼底却有了笑意。

　　小楠费劲把桶挪进院子，小松见她干活，也扑腾着滚了个木盆到院子里，要帮她端水，小楠好笑，这孩子最近明显懂事了，她刚穿来时，他傻愣愣的，连饿了都不知道要吃的。

　　小楠越发心疼这个孩子，一边痛恨拖油瓶，一边骂自己圣母。每当沮丧的时候，她只能安慰自己，收养一个带把的孩子，虽然高风险，却可能会获得高收益。

　　小楠把自己和小松都洗干净，给他洗了蓼草澡，又擦了一遍药膏，那些蚊子叮咬的红肿消了一半，小松精神还好，并未见发烧感染什么的，小楠松口气。

　　她将两人的衣服洗了，没一会儿便干了，小楠瞧着自己那粉红色的宫女衣裙，瞧着小松，招手，“过来。”

　　小松挪到她身边，大眼睛瞅着她，十分信任的样子，小楠比划了下，衣服有点大了，这事不能找别人干，只能自己干，她寻思着去一趟生药居，找点针线来。小松似乎瞧懂了她的意图，脸色有点臭，默默地蹲在墙角看蚂蚁。

　　小楠坐在长廊上，俯视着他，“小松，今天你做的很棒，以后也一直要这样，除了杨老公和小钉子来，不管谁来，你一定要躲起来，不准和任何人见面，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你也不能偷偷溜出去，你知道吗，外面很多怪兽，会吃人的，你若出去，他们便会把你吃掉。”这不算是骗孩子了，人吃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小松到底懂了没有，但小楠得到的始终是他的点头和配合。小楠不放心，跟小松约定了几个暗号，又演习了一遍侦查与反侦查。最后，小松不耐烦了，爬到炕上睡觉。小楠瞧着白嫩的小娃子，心中的柔软一次次被击中，这孩子话说得不明白，但心里却是个十分机灵的人，或许是过早的艰苦生活造就了他的早慧，或许是天生智商比较高，不管怎样，懂事的叫人从心底疼爱。

　　不能心软，小楠顽强地把他扯起来，“我是以防万一，你这么小的孩子，谁知道那天熊脾气犯了，我们俩都得完蛋。”

　　“知道，完蛋。”小松机械重复，小楠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他委屈地噘嘴，水汪汪的眼润润的，如受伤的小狗，小楠心软了。

　　小松皱着小脸，扑到小楠怀里，“姐姐，困，困了。”说着打起哈欠，没一会儿呼呼睡着了，小楠把小松放到炕上，溜出宫门，快速跑到生药居，向阿荣姑姑借了剪刀针线，又迅速跑回来，还好，小娃子睡得憨熟，她现在太敏感了，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家伙就跑了出去，被人发现。

　　她就着天色，把粉裙子拆开，沿着原有边线全部剪掉同样宽度，然后再缝起来，皱皱巴巴，好歹依旧是衣服的样子，小楠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打量熟睡的小娃子，嘿嘿，装宫女明天开始！缝好宫女装，她又找出几块破布，主要以小松那条红菱肚兜为主，忙碌起来。

　　眼看天就要黑了，小楠把小松抱进蚊帐里。赶紧去点燃蓼草，那植物有股辛辣味道，燃烧起来能驱逐蚊虫，她努力了许久，终于把湿草燃起了烟雾，但自己也被蚊子咬出好几个大包，赶紧滚进蚊帐里，擦了点黑药膏，瘙痒稍止。厚重的蚊帐里，闷热的人想发疯，小楠呼呼地扇着破扇子，小松也滚来滚去，小脸潮红，最终架不住困意，撅着小屁股睡熟了。

　　小楠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一半是热的，一半是被身边那个撅着小屁股睡得呼呼的小家伙闹得。这是冷宫，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搞定小松这个炸/弹，不能让他被人发现，不能让他捅出篓子。看似聪明懂事的娃，但还得教育，小楠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教导这个或许是王子的小男孩。

　　活下去，就得两人共同努力。教育是后话，现在第一件事要应付明天或者后天程姑姑要送来的“伙伴”。

　　半夜，月色正好，小楠摇醒了小松，“小松，我们做个游戏如何？”她眼睛亮晶晶的，这是要做坏事的征兆。